☆﹀╮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╲╱=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【书本网】整理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版权归原文作者!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═ ☆〆 书名:我家上神是妖孽 作者:倾思慕宇 女主认为:她身为一个积极向上乐观正直的小神仙,为了天下安定,省得男主祸害别人,舍身喂色狼她很伟大。 男主认为:神仙都有拯救苍生的责任,拯救谁不是救啊,正所谓破罐破摔,他就大发慈悲地把女主嚼吧嚼吧吞吃入腹他更伟大。 故事起源于,本仙即将一周岁生日,天帝他老人家可怜我做凡人时没嫁过人,非得在我做仙时把我嫁出去。 胳膊拗不过大腿,拗不过天帝,本仙只能去拗拗我那个未婚夫,只是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。 得,惹不起,我还躲不起么。 只是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方丈,萌蠢小白兔逃不了腹黑大灰狼。 郑重提示:男女主纠葛很深很深,男主很腹黑很腹黑 内容标签: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:主角:陶花朵,慕宇 ┃ 配角:青羽,二黑 ┃ 其它:老牛神吃嫩草仙 ☆、一岁就思春 ?  还有一天,我就生日了。   娘之一周岁生日!   “东水啊,高兴点嘛,能让本帝亲自为你操办生辰宴,这是九重天上几万年不曾有过的,美去吧你。”天帝坐在我对面美不滋地喝茶,茶叶是我院里种的灵芝草,眼瞅着都快成精了,结果被他给喝了。   哦对了,忘了说,我叫陶花朵。   我是仙。   他们说我是仙,他们说,那就应当是吧。   世间万物,万种千形,有不少得道升天的生灵,却少有人类得道成仙。   确切来说,是没有,自从十几万年前,天帝由人类得道之后,十几万年来,世间的仙得道不少,却没有一个人类,天帝以前是唯一的一个,我是第二个。   对于我这个小人类,或者说小仙,天帝无比高兴,想了整整半个月,终于给我想了个欢喜的名号,叫东水仙子,空有名头,无有实权。   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,没升仙之前,我以为那都是胡扯的,做了这鸟仙才知道,娘之,原来是真的。   所以在我成仙三百六十四天后,明天,就是我一周岁生日了!   本来生日嘛,众仙家凑一块热闹热闹也是好的,我也能找点乐子,但是天帝非要我师父出面!   理由是,我师父万年闭关,除了一年前收我为徒时露了个面,就又闭关了,天帝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,我身为他唯一的徒弟,我周岁生日,他不出现合适么。   我面上不动如山衣不带水的仙家模样,实际上心里早就内牛满面了,他要是能出现,我还至于这么愁么。   我愣神的时候,天帝也在看着我愣神,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他老人家还盯着我瞧呢,好机会啊,我一直想摸摸天帝的胡子,都说老虎的须子摸不得,若本仙连天帝的须子都摸了,看下回天帝的那个死坐骑银虎还敢不敢对本仙无礼!   我的手刚伸出去,天帝老人家回魂了。   “东水啊……”   我的大好机会啊!   “你说一个人死后,时间就静止了,所以一个人死时什么样,死后不管做仙做鬼,都会一直保持那个样,你死的时候六十来岁,本帝记得可丑了,吓得本帝做了好几天噩梦,怎么升天之后就变年轻了呢?”天帝很困惑。   天帝升仙的时候五十多岁,一脸羊须虎,所以这十几万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子,他一直想把胡子留长点,跟太上老君似的编个麻花辫,可是十几万年来一直没成功。   不止天帝困惑,我更困惑,可是对于成仙,本仙我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,估计以后也不会有第二回,哪里会知道这些。   我只记得我明明咽气了,一睁眼没看着牛头马面,只看着了仙气缭绕,而且我恢复了我二十二岁之前的模样。   问本仙怎么那么确定是二十二岁之前?那是因为二十二岁那年,本仙被毁容了。   “东水啊,”天帝老人家又开口了,“本帝瞧着你模样真是不错,怎么在人家那么些天,也没嫁个人玩玩呢。”   我六十多岁挂的,对于九重天上而言就是六十多天的日子罢了,所以在天帝老人家眼里,可不就是“那么些天”么。   “哎,大龄剩女,跟长相没关系。”本仙叹息。   想当年,本仙好歹是十里八乡一枝花,没事干爱养养狗种种花什么的,偶尔也捡过一两个“小宠物”,什么豺狼虎豹什么的,但基本上玩两天就甩手送归大自然了,但是谣言这种东西啊,太他娘之可怕了!   我不过是救过什么小狼崽大黑熊的,被街坊邻居先是说成我与虎狼为伍,后来说成我是被狼养大的狼崽,再后来说我爱吃生肉,什么豺狼虎豹都吃,最后干脆说我是狼精熊妖。   人家冤枉啊!   所以人家小姑娘十五六岁时,孩子娃都会打酱油了,而我到了二十岁还没个人敢上门提亲,往事真真叫一个不堪回首。   “本帝决定了!”   天帝突来的一嗓子吓了我一跳,他决定什么了?   “明儿你生辰的时候,本帝就给你安排一门亲事!”天帝拍着大腿道。   “不是,天帝你别激动,你先冷静冷静,人额不,仙一激动呢,就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,你不能激动又冲动啊。”   天帝美不滋地点头,“本帝已经数万年没有激动过了,感觉年轻了好几万岁呢。”   “天帝,我才一岁一岁一岁啊!”我挣扎。   天帝拍着我的脑袋点头,“是晚了些,应该在你还是凡人的时候就给你订娃娃亲的。”   “可我虽然没成过亲,但我嫁过人啊,是个二手的……”这话虽然听着奇怪,但是确实是事实。   然而我话还没说完,天帝他老人家已经化为一道金光不见了。   完了完了,原本我只需要担心师父的问题,现在还得担心亲事的问题,好在九重天上的一天比较长,足够我想出法子来。   思来想去,天帝那边是搞不定了,只能把我的目标放在我那个未婚夫上,只要说服他别娶我,一切不就搞定了,毕竟男女方都不乐意,天帝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。   但是天帝还没说要把我许给谁,这可怎么办?本仙跟天帝着实不熟,实在做不了他的贴心小棉袄,猜不透他的心思啊。   对了,找月老啊!   “哟,这不是小花朵么,明儿就是你生辰了,今儿怎么有空过来?”月老正忙活着他的连理枝呢。   连理枝本是一枝,却有两个根茎,每个根茎下结出一颗连理果,果子上刻着一双人的名字。   “月老啊,我就是想来看看,我的连理果上刻得另一个名字是谁。”我突然很好奇,是不是他,应该不是吧,他当年弃我而去毁我容颜,神凡有别,哪里来的一双人。   “你的?”月老抬头看着我,嘿嘿地笑着,“小花朵,明儿你才刚满一岁,思春也早了点吧?”   托天帝的福,全九重天都知道我要一岁了。   我懒得解释,也没法解释,“月老,没事莫要听三圣母给你乱讲故事,会学坏的,快些告诉我,我的连理枝在哪呢?”   “还没种啊。”月老两手一摊。   我傻眼。   “拜托,我每天都忙死了好不好?你才一岁不着急,晚几年再种哈。”月老又弯腰忙活起来。   我欲哭无泪,能晚几年就好了,等明个天帝一下令,你不种也得种。   “那,我能不能申请,把我的另一个果子给吃了?”我问。   “可以啊。”月老很大方。   我大喜。   “反正吃了还能长出来,我见天儿吃。”说着,月老挖出个连理果来,在身上蹭了蹭,张嘴,咬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得了,月老是指望不上了,这是个公平的世界,还是得靠女人,额女仙撑起半边天啊。   九重天上是没有白天黑夜的,毕竟九重天和人间的时辰周期不一样,我做了三百多天的仙,还是不习惯,所以睡觉之前,先将屋里的光敛了去。   我在床榻上辗转许多,终于又想出了个招。   “二黑。”   二黑是我快三十岁的时候捡到的大黑熊,公的,凡物升仙以及品阶飞升时,都是要经历天劫的,当时二黑就在经历天劫,只要能挨过天劫,他就从黑熊精变成黑熊仙了。   我在它奄奄一息时救了他,他飞升成功,在九重天得了品阶后,说是为了报恩,又下了凡来,一直跟在我身边,本想着陪我到死再回九重天,没想到我死是死了,却也升了仙,此后他就一直同我在一起。   以熊的形态。   不是他不想变人,实在是他修行时间太短,不过九百多年,即便变了人形也维持不了多久。   或许有人会好奇,二黑升仙比我早不了多久,怎的他就九百多岁,而我只有一岁呢。   那是因为一个人也好,动物也罢,生命都是从他出生那刻开始算的,二黑并没有死过,活着直接飞升的,之前的年龄自然算数,可我是死过的。   不过就算我没死过,我在人间六十多年,对于九重天而言不过六十多天,俩月罢了,着实不算什么。   反正我初来乍到,人家怎么说怎么是呗。   房门被拱开,二黑敲着屋子里太黑,从乾坤袋里拿出颗夜明珠摆上,这才朝我走来。   乾坤袋是我给他的,我好歹穿着衣服,有兜,可他一身毛皮,又不是袋熊。   “干嘛?明儿你生日,还得早起呢。”二黑打着呵欠道,他虽不幻化人形,但是还是说人话的。   “你去趟东荒瀛洲,取些荨蒿草来。”我道。   “荨蒿草?那玩意沾着一点身上就会起红疹子,你要它作甚?”二黑问。   “来不及给你解释了,你快些去,我生日宴之前断断要回来啊。”   二黑虽然不解,但总归还是听我的话的,忙着熊不停掌地就走了。   我就不信了,明个我顶着一张满是红疹的脸,谁还敢应天帝的这门亲!   好了,麻烦解决了,我收了夜明珠,睡觉。? ☆、第一次见面 ?  一直没有说,我住在紫沣山上,属于三重天。   天帝将我封为东水仙子之后,将我送去紫沣山,要我拜那里的主人紫沣上尊为师,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,拜师那天,正好赶上在紫沣山隐居了万八千年的青羽上神出山,见了我甚是喜欢,将我收了入室弟子。   既拜了他为师,自然要搬进他的院落,以他的名字为名,唤作“青园”。   青园里素来只有两人一熊,半年前,就只能一人一熊了。   生辰宴到底是办了,在紫沣山上的紫沣殿,那个平素做早课参拜紫沣上尊的无上光荣之地,如今为我办起了生辰宴。   这宴是天帝亲自操办的,紫沣上尊身为紫沣山的主人,自然不敢怠慢,那叫一个铺张,整个紫沣殿捯饬得比东海的水晶宫还亮堂。   其实我一个幼仙,生辰本没什么的,可我是天宫之上唯二的仙人,天帝对我的周岁生辰又如此挂心,众仙众神终要卖他面子,虽然我认为,不过是天帝闲得无聊找事做罢了,他若当真欢喜我,便不会成仙三百多个日子,我只见了他三回。  从半个月前开始,不论是神还是仙见到我,都会说上那么一句——你就是天帝宠爱的那个人仙吧。   如此过了半个月,听惯了大家叫我“人类”“人仙”,我几乎都忘了,我只是个单纯的寿星而已。   想想也是逗乐,我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还高半头,如今却要过周岁生辰,连天帝新添的幼子,那个走路都走不利索的小冬瓜,今年都六百多岁了。   昴日星官提醒着时辰,能请得动他老人家大驾,本仙还是比较羞愧的。   其实今日并非我生辰,不过是我成仙的日子罢了,那些神仙说是来为我贺寿,又有哪个是为我而来,不过都是为了天帝罢了,而天帝绝不会是为我贺寿,纯粹是好玩。   在生辰宴开始前的一刻钟,我施了个幻术,变幻成了青羽,也就是我师父的模样。   我青袍覆身,步步生云,雍容而来至紫沣殿前,这个范儿,我装得极好。   挤满神人仙人的紫沣殿上,天帝坐在至高无上的位置,我步步朝天帝走去,众神见到我,皆端正了神色,恭敬地躬身唤我一声——“上神”。   那叫一个有面子!可惜不是对本仙说的。   我置若罔闻,装得不以为然,兀自走到天帝面前,躬身行礼,“青羽,参见天帝。”   我承了我师父的术法,自信即使是天帝也识不破我的幻术,否则让众神知道他们在对一个一周岁小幼仙行这么大礼,怄都怄死了。   天帝笑面吟吟捻着胡子,“终是你唯一弟子的生辰宴,本帝还担心你不会露面,到底还是出山了。”   真是见神说神话,见仙说仙话,以往哪里见过天帝笑得这么正经过。   我温柔轻笑,“有半年未见小朵那丫头,她既生辰,我自是要来看的。”师父一向是唤我“小朵”的。   天帝点点头,四下看了看,“东水那丫头想来是羞了,竟现在还未出来。”   “哦?”我扬头假意寻找了番,才又道:“既如此,那我去看看她吧,顺便唤她出来。”   天帝点头,允了。   我一路走回到青园,到属于我陶花朵的房间,一进了房门,我立即解了幻术,变回属于我的,陶花朵的样貌。   我是紫沣山最小的弟子,也是最不受人欢喜的弟子。   他们说我孤僻,说我从不与他们交流,常常躲起来,独往独行,其实他们不知道,我不是独往独行,只是在人前看不到的时候,来伪装一个人。   伪装我的师父,青羽上神。   没有人知道,青羽已死,死了半年。   因我而死。   青羽的遗言是,让我不要告诉外人他死了,就说他去云游天下,我知道,他是在保护我,他怕我被人追究,我却没有听他的命令,而是假扮了他闭关,鲜少露面。   说来可笑,他活着的时候,我从未好好学过法术,只学会了他的幻化之术,他死之后,我才认真学了起来。   我换了件月白色的罗裙,其实做人时,我还是偏爱红色那种张扬的颜色的,不过自从被毁容之后,因为脸上的伤口不能愈合,整日血嗒嗒的,我便有些膈应红色,故而便习惯上了月白这般素雅的颜色。   二黑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,我的梳妆台上现下就放着一大把的荨蒿草,用锦布包着。   我照了照铜镜,我可怜的脸啊,人间毁容几十年就够惨的了,这才俊了几百天啊,又得作践你了。   不过想到要被定亲,我咬咬牙,忍了!   我用锦布包着,捻起一根荨蒿草来,刚要在脸上扫扫,突然在窗前看到一抹人影。   “谁?”我抽出缠在腰间的乌梢索,猛地向窗前探去。   只见那人影一闪,一抹红影破船而入,施施然落在我面前。   “哼,”面前这人纤腰细细,一副瞧不上我的样子,“到底是最没用的人类,承不起众神的恩泽,小小一个生辰宴罢了,竟让众神在外面等着,自己躲在房里不出门。”   她是紫沣上尊的大弟子红绫灵仙,九千年灵蛇得道,地位不知高我多少倍。   蛇是凡间龙的幻身,是万兽中最具灵性的生灵,若是同时修炼,蛇的修炼绝对是最快的,红绫又天赋异常,故心高气傲也是难免。   人类,说来聪明,说笨也笨,若说聪明,人类的聪明潜力无穷无限,可那毕竟是少数,若说愚笨,在世间众多灵兽面前,人类是最没资质的。   相比红绫,我的仙术和资质惨不忍睹,所以人家已经是灵仙,而我还是幼仙。   “参见大师姐。”礼节还是要的,即便红绫再不顺眼与我,我也总要顾忌自己面子不是。   红绫沉下脸色,“莫叫我大师姐,我同你可不是一个师父!”   “师出同门,自然是要尊称你为一声师姐的。”我不急不缓道。   “哼,愚蠢的人类,你也配?”   “人类或许愚蠢,但好在苍天怜悯,给了我们四肢手脚,总好过一些无手无脚的长虫吧。”我觉得吧,人不犯我,犯不犯人可根据心情而定,人要是犯我了,我委实犯不着太善良。   “陶花朵!你!”红绫唰地抽出佩剑。   “师姐用剑啊?”我惊讶,“紫沣上尊就是大方,给师姐这么好的剑,哪像我只能用个索鞭,还是自己抓了条乌梢蛇扒皮做的。”   我抱着我的乌梢索感叹。   红绫鼻子已经歪了,看着我的乌梢索眼珠子蹭蹭冒火花,忿忿道:“我真不明白,青羽上神到底看中你哪点,竟收你做入室弟子,还专程出关为你贺寿!”   我清明了,竟是为了师父,红绫聪明我自是知道的,紫沣上尊也极为看重她,原来竟是想拜青羽为师的么。   “可能,看中我有手有脚吧。”   “你!”   “大师姐怎么还在这?紫沣上尊在紫沣殿陪着天帝呢,你不用过去伺候?”我打了个哈哈,“不会是在等我一起去吧?今儿我是主角,要闪亮登场的,不用过去端茶倒水卑躬屈膝。”   我话音刚落,红绫已经出手了,我只能讪讪躲过,同时挥出乌梢索……然而悲剧有时候就是来的这么突然。   是这样的,我房间实在算不得大,我的乌梢索又分属软鞭,这么一扫,正好打到梳妆台上的那把荨蒿草,登时大把的荨蒿草呈天女散花的架势散落下来,落在了我和红绫的身上。   “啊——”   看着身上瞬间冒出的小红点,红绫大叫着捂着脸就跑出去了,剑都被她丢了。   我收了乌梢索去照照镜子,嚯!提神醒脑!   这下就算我想嫁,我就不信天帝好意思把我往外许。   生了这些小红点实在痒得难受,幸亏我再就备好了丹药,我有两颗,要不是红绫跑得快就给她一颗了,虽然红点不能立马消失,好歹能止痒不是。   又看了眼镜子,我赶紧把镜子扣下了,这简直比本仙当年毁容还可怕,看久了我怕今晚失眠啊。   时间差不多了,我麻溜地出门,刚踏出门口就对着门口高大的身影撞了上去——   “二黑你要死……”我捂着鼻子收了声,因为眼前这人不是二黑,二黑化人形我是见过的,不及他精瘦伟岸,不似他眉目俊逸,也……没有一脸的小红点。   这这这,刚才窗户可是开着的,该不会这家伙好死不死正好站在窗外,被我的荨蒿草误伤了吧,瞧这情况,比我还严重啊。   即使满脸的小红点,也隐约看得出他五官的轮廓,好好的一个美男子,就这么被本仙糟蹋了。? ☆、我的未婚夫 ?  此人一身玄色长袍,小红点也遮不住他跟他衣服一样黑红的脸色。   “兄台幸会。”我双手抱了抱拳,行了个人间江湖礼。   美男子一看就没下过凡,完全不认识我的手势,学着我的样子也抱了抱拳,说了句“幸会”。   “兄台再会。”我又拱了拱手,忙着要溜。   我还是溜得慢了,我看着离脚尖半尺高的地方,我是活活被人拎起来的啊!   “把本君弄成了这副模样,你这就想溜?”美男子好听却阴沉的声音在我耳边阴测测地响起。   自称本君?据本仙所知,那是只有天宫帝族一家才有的自称,难道这货是天帝的哪个儿子或孙子?我确切在他衣服上看到了同色锦线绣的龙纹。   是了,龙王爷都不敢穿龙纹。   “那什么,也不能全怪我不是,谁让你站我窗户外边的。”话虽这么说,我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,离地更高了。   瞧着他这架势,这气场,怎么着也得是个上神吧。   “本君是来看本君那未婚妻的,你有意见?”美男子危险地眯着眼睛朝我凑了凑。   “哪里哪里,自古男欢女爱,没事碰碰面偷偷情尝尝禁果啥的都是神之常情,小仙哪里敢有意见,有意见那也一定是我在做梦,做不得数做不得数。”   美男子满意了,这才让我重新回到地面,看着手臂上的红点皱眉道:“你方才吃的什么药,给本君也来一颗,这痒难忍得紧,法力竟也压不下去。”   废话,这可是荨蒿草,若没解药,别说神了,佛也得痒着!   我忙巴巴地把另一枚药丸送上,美男子看都不看接过来就塞进了嘴里。   本仙着实惭愧啊,也忒相信我了,就不怕我下个毒使个坏什么的。   我既心里困惑,嘴上就这么问了。   美男子倒是没什么反应,不过对我挑挑眉,笑了笑,“下毒?反正你是不敢毒死本君的,以后我们还有几十万年要处在一起,你若敢下毒,他日本君再报复回来便是。”   哦,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,只是他说的几十万年处在一起是怎么个意思?   等等,他说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?看未婚妻?我记得青园只住了一人一熊!   “你要娶二黑?”我大惊,果然是我做神仙的日子太短了么,神族民风都这么开放的?   “二黑?”美男子稍稍皱眉有些嫌弃,“你还有这小名?委实难听了些,待日后成亲还是改了吧。”   不是娶二黑,那青园就只剩下一个生物了。   “兄台你哪位啊?龙生九子兄台排第几啊?”我急急问道。   美男子已经化作一道金光闪人了,跟天帝老儿一样一样的,果然不愧是他的崽。   生辰宴随着我的出现就开始了,既然知道我的未婚夫已经有人选了,我便没有再吓人的必要,我寻了块纱巾遮面,毕竟顶着这么一张脸实在太丢人了。   好歹我是寿星,当我踏上紫沣殿之上,瞬间成为焦点,那些神仙不管愿意与否,都上前来与我祝贺。   看,不止人类虚伪,神仙也一样。   虽然是本仙的生辰宴,但是天帝毕竟是九重天的老大,主位当然是他在坐,我与紫沣上尊一左一右坐在上位。   借着天帝的光,我也接受着万神朝拜,不知道会不会折寿啊,啊忘了,只要不出意外,本仙已经寿与天齐了。   我一门心思都在找人身上,那玄衣男子应该是也来参加生辰宴了吧,怎么不见人呢?   朝拜过后就是歌舞,本仙还以为会是神马嫦娥或者七仙女来献舞呢,看着这群姿色平平的仙子胡啦袖子,本仙还是太自恋了啊。   历来歌舞就是尿点,只是本仙因为遮着面,没喝多少酒水,实在没东西可排出去,只能在这闲坐着,顺便听听旁边的仙家咬耳朵。   “我听说那东水仙子样貌倒是不错,本想今日一睹芳颜,怎的现下却以素纱遮面呢?”一仙家拉着他旁边的仙家悄悄问。   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天帝着实喜欢这位东水仙子,要把她收做儿媳,未来可是要做正天妃甚至天后的!哪里是咱们小仙能随便看的。”那个仙家悄悄回答。   本仙汗颜啊,两天里我从自己要过生辰到自己要嫁人,再到可能会做正天妃甚至天后,跳跃太大了,小心脏实在受不了啊,回头把本仙吓得魂飞魄散了可就没机会投胎了。   “东水啊,”天帝估计也是看歌舞看得无聊,打着扇子遮脸,悄悄同我说话,“你师父呢?”  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,“他老人家受不得闹腾,同我交代几句,便回去闭关了,吩咐我向天帝聊表歉意,还望天帝赎罪。”  “无妨无妨,”天帝笑眯眯地看着我,脸上布满了褶子,“东水啊,你是不是得到消息,知道本帝要将你许给本帝的爱子,所以故意轻纱遮面不给外人看啊?果然不愧是咱们人类来的,就是恪守妇道。”   真是去他奶奶的恪守妇道!   我刚要说话,一司命小仙背着个大龟壳,绕着舞台跑到天帝跟前来。   “报——”瞧他一身泥土,似是刚摔了一跤,狼狈得紧。   “老龟啊,”天帝看着他啧啧摇头,“四脚爬行动物里,本帝就没见过平衡感比你还差的了。”   老龟不好意思地抓抓龟壳,将手中的信笺呈上,“三殿下说路上出了些事,不能来了,遂送上信笺一封。”   天帝伸出手去想接过那封信,可是见那封信上都沾了泥渍,又有些嫌弃地收回手来,道:“你念吧。”   “是。”老龟忙着打开信笺,随即不还意思地又挠了挠龟壳,“天帝,老龟该死,方才摔倒时把信笺也弄脏了,有几个字也看不清了。”   “那你就用那啥代替吧。”天帝不以为地喝了口酒,接着看歌舞。   老龟便念了起来,只是歌舞乐略大了些,我有些听不清,于是把耳朵往上凑了凑。   不止我没听清,天帝也没听清,不满地瞪着他,“你大声些。”   老龟声音大了些又念了一遍,但是我还是没听清。   天帝也恼了,把酒樽往案上重重一放,微怒道:“再大声些!”   于是老龟深吸了口气,扯着嗓子吼了出来——   “父神在上,孩儿与东水仙子已经那啥啥(见过面),孩儿自知在婚前那啥(见面)实属不该,但是事情既已发生,东水仙子已经那啥(毁容),应不会再有其他仙家愿意迎娶,东水仙子又害孩儿那啥(中毒),导致孩儿那啥啥(也毁容),她须得对孩儿负责,遂孩儿愿呈下父皇许婚,娶东水仙子为妃。”   我想我知道那个玄衣男子是谁了。   老龟的声音太大,导致奏乐的仙司都忘了继续奏乐,仙女也忘了跳舞,整个紫沣殿呈现一种诡异的安静,所有人的焦点都不约而同地落在本仙身上。   我吞了吞口水,我觉得此刻我应该说点啥,说点啥呢。   “那个,酒不错,众仙家喝酒,喝酒哈。”我端起一杯酒水,掀开轻纱要往嘴里倒。   虽然歌舞不咋地,酒倒是不错的,这是扶摇仙子以西山瑶池酿的酒,扶摇仙子以酿酒闻名,酿得一手好酒,今个也是拜天帝面子,不然我这等幼仙如何能喝到这等好酒。   然而我酒还没倒进嘴里,天帝已经施了个法术,让我端着酒樽的手愣生生地放回了案上。   “东水啊,这酒还是别喝了,你要真想喝,忍十个月,十个月后再喝也是一样的。”天帝一脸慈爱地看着我。   众仙的视线从我的脸落在了我的肚子上。   天帝像是想到了什么,又补充道:“还是忍十一个月吧,还有坐月子呢。”   我觉得我还是得说点什么。   “来人,快将东水仙子案上的油腻食物酒水什么的撤了去,吩咐食神重新做些营养的来。”天帝已经对仙娥吩咐了。   众仙已经从恭贺我生辰快乐,变成了恭贺天帝又添新丁了。   我想我还是闭嘴吧。   总的来说,我的生辰宴除了我外,大家伙还是很开心的,九重天上万年无聊,谁吃饭掉了个筷子都能被大家嘲笑个把月,更何况如今出了这么大的绯闻。   我的生辰都过去半个月了,大家对于宴上的那封信还是聊得乐此不疲,更有大把大把的仙家送来贺礼,比我的生辰贺礼都多,太上老君更客气,直接送来一箱保胎丸。   谣言真是可怕的东西,遥想我还是个人的时候,就是因为谣言才嫁不出去!   月老送的是用连理枝编的枕头,说是枕着清热解暑,免得我为了解暑夜里踢被子,冻着孩子。? ☆、未婚夫妻的情趣 ?  “小花朵,”月老笑嘿嘿地瞅着我,那叫一个别有深意,“我说你怎么上回想起来问我连理果的事呢,原来是担心你和三殿下的姻缘,你放心,我已经给你和三殿下种了颗最大最好的连理果,就在我屋头,每天都浇水,长得好着呢。”   我咬着手指,这还是跟小师弟火兮学的,他说困惑的时候咬咬手指脑子会很快清醒,可是如今看来,作用不大啊。   “我如果说我和三殿下没什么,你信吗?”我生无可恋地问。   月老竟然点头。   我眼睛一亮,亲人呐!   “不过是男欢女爱有了孩子么,这不算什么,咱们神仙开明得紧,开明得紧。”月老乐呵呵地摸着胡子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小花朵,你这是什么表情,怎的如此痛苦?莫不是胎动了?”月老皱着眉头打量我平坦的肚子,“还没见显怀啊。”   ……月老懂得还挺多。   “没什么,我只是觉得,我将自己卖了,还没收钱,实在是亏得紧,”我扯着月老的袖子,“你说,我去和天帝请求,让他退货,他可愿意?”   月老暗忱了会儿,摇头,“应是不愿的,毕竟天帝好不容易盼了个人仙儿媳。”   “那三殿下呢?他可是天宫皇子,竟愿娶我做正妃?”老的不行,我只能从小的下手。   月老再度摇头,视线又落在我肚子上了,“你俩已经那啥啥了,他无论愿不愿意,都得愿意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想,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,我要为了我的清白做些什么,犹豫再三,我决定去找三殿下,毕竟他也是绯闻男主角不是。   站在嘲风殿门外,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宫殿,虽然我没见过皇宫,但我想着也不过如此吧,三重天跟九重天不就差了六重吗?同样是神仙,要不要差这么多啊?   本仙突然觉得,嫁过来也挺好的。  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。   通报的仙童已经回来了,我跟着仙童往殿里走。   “仙子,您进去的时候千万小心些,不要惹到咱们殿下,殿下之前毁容之后,这几日脾气差得很。”仙童好心地提醒。   荨蒿草的药效是一个月,就算是太上老君也解不了,距离我生辰不过过去了半月,所以他和我一样,还是顶着一张吓人脸,我是一直戴着面纱的。   不过本仙高兴了,没准待会儿我一得罪他,他直接把我休了!额,没成亲之前不叫休妻啊,那就悔婚。   到了三殿下的寝宫门口,仙童就麻溜地退下了,估计三殿下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,连看门的天兵都没有。   我伸手打算敲门,后来一想,我此番来就是让他厌恶我的,那么有礼貌干嘛,于是袖子一撂,把门推开了。   我语气猖狂,“不好意思,青园没有敲门的规……”       我话还没说完,愣了。   因为我的面前放了个屏风,屏风后年有个大木桶的轮廓,桶里还有个人影,屋内水汽弥漫,他他他他在沐浴!   “哦?”三殿下慢悠悠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,“青园没有敲门的规矩?那有什么规矩?偷看别人洗澡?”说着,他还拨了拨水。   “谁谁谁……谁偷看了!”我忙着背过身去,虽然隔着屏风只能看到个影子,可我还是感觉双颊烫得惊人。   “嗯,是没偷看,”三殿下轻笑的声音又传来,“你看得挺光明正大的。”   “谁让你洗澡不锁门的!”我叫道。   “因为从没有人会在本君洗澡的时候推门而入,想想,花朵你这个习惯倒是不错,有情趣得紧,甚好甚好,下次本君也试试。”三殿下很满意的样子。   “你!”我气结,转过身瞪着他的影子,“那你怎么不找些仙娥仙童在门口看门啊!哪有殿下自己洗澡的。”不应该大把仙娥伺候着么。   三殿下突然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,我忙捂住了眼睛。   只听三殿下咬牙切齿地开口:“你瞧着本君这满身的红点,如何叫仙娥伺候?”   我在指缝悄悄看了看,虽然颜色浅了些,不过还是吓人得紧。   三殿下复又笑了,支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我,“不过我们日后会是夫妻,早晚是要坦诚相对的,过来,为本君擦背。”   “您慢洗,再会。”我又拱了拱手,转身走人。   “你过来是来干嘛来着?”三殿下的声音慢悠悠在我身后响起。   我脚步一顿,干笑着转身,“殿下啊……”   三殿下抓起手边的毛巾丢到我怀里,然后又坐回浴桶里了。   片刻后——   “花朵啊,你这样累不累?”三殿下咬着牙问。   我趴在屏风上,将我的乌梢索变成一根长棍,挑着毛巾为他擦背。   “还成,我一直嫌我胳膊太短,正好练练,没准能抻长点。”我闭着眼睛回答。   “其实你可以绕过来的。”三殿下好心提醒。   “太上老君比较擅长炼丹,眼疾不是他的专长。”   我一说完,仿佛听到了磨牙声。   “嘲风殿闹耗子?”   磨牙声更大了。   我了然,“看来很多只,我回头跟红绫师姐说说,她那个种族,应该是喜欢吃耗子的。”   磨牙声没了,紧接着喘气声,我累半天都没喘,你喘个毛线。   对了,差点把正事忘了。   “殿下啊,关于我们的谣言,你怎么看?”我小心翼翼地试探。   “这个,挺棘手的。”三殿下一声叹息,似是也很为难。   我开心了,原来他也不乐意啊!   三殿下又道:“我们毕竟还没孩子,你说现在造还来不来及?众仙家十个月后可都等着看呢。”   “这不是重点好伐,”我欲哭无泪,“您不觉得这个谣言很扯吗?您作为谣言的男主角不应该站出来澄清一下吗?我们是清白的啊!”   “本君澄清了啊。”三殿下道。   我一愣,“什么时候?”   “本君每日都在对自己的良心说,我们是清白的,它信了。”   “它信了没用啊,要让天帝和众仙家信啊。”我扒着屏风哀嚎。   “这……本君虽是上神,可着实不会魔族那些个迷惑人心的法术,有些为难了。”三殿下道。   突然提到魔族,我惯性一愣。   三殿下不满地动了动,我才回过神来,接着擦。   因为隔着屏风,我没有看到三殿下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。   “其实殿下,您不用证明我们是清白的,您只要跟天帝说,您不愿意娶我,毁了这婚约便是。”我提议,清白什么的,都是浮云。   “你将本君害成了这副样子,难道不打算负责?”三殿下阴测测地开口。   想到他的脸,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,“那不过是荨蒿草罢了,再过半个月红点就会消的。”   “可你已经严重伤害了本君的内心,本君现在都不敢见人甚至不敢照镜子,严重影响了本君日后的健康成长,你必须负责!”三殿下语气无赖。   就你还健康成长?我心下腹诽,这摆明就是讹人嘛!   “还是……”三殿下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危险,“你不愿意嫁给本君?”   我抓了抓头发,倒不是不愿意,谈不上什么愿意与否,婚姻这种事,历来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我也没什么追求自由恋爱的心思,如今父母之命是够呛了,天帝之命更要命啊。   只是我的秘密太多,若同他成了亲,自是要与他朝夕在一起的,届时有什么情况需要我假扮青羽,万一露馅了怎么办?   夫妻相处,所有秘密都会透明化的,可偏偏本仙的秘密太多。   “那个,我还小呢,才一岁,想再大些再谈婚论嫁。”我开始说服他。   “所以本君并未下聘,不过先定下婚约,可以等你慢慢长大,两岁够不够?”三殿下道。   我嘴角直抽抽,“殿下啊,这是早恋,早恋是不对的。”   “哦,没事,本君六千多岁了,早该娶亲了。”三殿下语气轻快。   “……”我嘴角抽得更厉害了,“你比我大六千多岁,说出去人家会说你老牛吃嫩草,对你名声不好。”   三殿下无所谓,“没事,我们做神仙的一般比较无聊,找些个八卦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。”   我破罐破摔了,“有件事您不知道。”   “哦?”   我咬了咬牙,擦背的动作也停了,狠狠下了决心,我开口道:“虽然我没嫁过人,但我有过夫君,您如此尊贵,肯定得找个一手的不是。”这话听着矛盾,但真真不假。   三殿下果然没声音了。   我松了口气,不管怎么着,能把麻烦解决了就是好的。? ☆、逃婚撞见幽会 ?  三殿下又开口了,一副救世主的慈悲语气,“无妨,那不都是你成仙之前的事么,死后成仙就是重新开始了,我们既然是做神仙的,就该大度些。”说着,我借着屏风看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道:“能嫁给本君这么大度的夫君,美去吧你。”   我崩溃了,“我的生活作风很不好的,非糜烂二字不可形容。”   三殿下沉吟了会儿,突然暧昧地开口:“花朵啊,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?”   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把乌梢索往回一收,缠回腰间,我惯穿月白色,乌梢索又是淡青色索鞭,缠着腰间便同我腰带隐成了一个颜色。   我站在屏风后面恶狠狠地瞪着他,想借着屏风传达我满腔的怨念,“你就说一句话,这婚约你到底取不取消!”   三殿下又从把脑袋从屏风后边探出来了,“你如果能说出本君的名字,本君就去向父神说,取消了这婚约。”   ……忘打听了……   这委实怪不得本仙,本仙成仙时间尚短,前半年初来乍到都呆在青园宅着,后半年青羽死了,我时而要假扮他,为防止被人看出破绽就更宅了,再说本仙素来呆在三重天,与这九重天实在是不熟不熟。   我咬指甲,“尊敬的三殿下大人?”   三殿下脸色有点黑。   他这殿宇好像叫嘲风殿。   “嘲风!”   三殿下的脸色很黑。   我继续咬指甲。   三殿下黑着脸笑了,配上那一脸红点,笑得要多惊悚有多惊悚,“本君有个这么年轻的夫人,既会擦背还会下毒,偶尔还会趁洗澡闯个卧室增加情趣,本君若是把婚约毁了,那不成傻子了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本仙决定不再跟他废话,留给他个背影英姿飒爽地走了。   我一走,三殿下就忙着从浴桶里出来了,水早已透心凉,冻死他了。   本仙做人时一直坚信一句话,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,一定会为你打通一堵墙,然而现在本仙已经站在了九天之上,是甭指望上天给我打墙了,这事,还是自食其力更为靠谱些。   我想了许久,还是决定先溜了再说,毕竟天帝只是赐婚,但是婚期未定,我若不在,他自是无法定婚期的,若避无可避,只能一拖再拖。   想来,原来不止人间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天宫之上也有赐婚这一说,看来天宫上的万年寂寞,让众神仙都无聊得紧。   做神仙最大的好处就是,做人要去什么地方,还要背大包小包的行礼,而神仙只要拿个巴掌大的乾坤袋,就能把想装的东西都塞进去。   我看着二黑,考虑要不要把他塞进去。   “仙子,淡定,淡定啊!”二黑抱着床栏不撒手,眼泪把他脸上的毛都沾湿了。   “不带你是万万不成的,你当知晓,我的身体不可随意使用仙法,可是若不用仙法,我一个香喷喷的小神仙在人间着实危险,所以你是断断要随我下凡的。”我说道,若非没别的法子,本仙更愿意一个人走,反而逍遥些。   “下凡倒没什么,二黑在凡间也是呆了几百年的,只是、只是……”他伸出他的熊掌指着我鼓成团的乾坤袋,“那袋子实在憋得紧,你这一下凡还不定是多久,我怕变成红焖黑熊啊。”   这道理我也是明白的,“只是你幻化之术太差,人形撑不了太久,本仙总不见得领着只熊整日在人间转悠吧。”我看看他比我还高两个头,委实招摇了些。   “仙子不知,我虽然幻化之术差了些,但是变大变小是没问题的,我不能化成人形,但是可以缩小,你将我当作宠物抱在怀里,应当是不妨事的。”二黑忙道。   “是吗?”   为了证明自己,二黑立马施了缩小之术,只见他果然慢慢缩小至小臂般大,黑乎乎毛茸茸的,更像一只小黑猫。   我将他提起来,衷心提了个建议,“二黑,本仙想给你改个名字。”   “啥?”小嘴萌萌哒开合。   “小乖乖。”   二黑:“……”   我琢磨了几日,贸然离开紫沣山恐是不妥,仙人没那么多规矩,不似凡间传的那般死板,下凡也不是不可以,但是总得找个由头。   我托二黑上九重天为天帝送上书信一封,说是我因师父常年闭关,在紫沣山得不到历练,如今许给三殿下为妃,实在觉得对他不住配他不上,决定下凡历练个千八百年,待我成为能担大任能挑大梁的大仙时再回来同三殿下完婚。   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,既保全了天帝赐婚的面子,又显出我的诚意,我相信天帝应当不会拒绝才是。   而我则去了紫沣上尊那里请假,毕竟我住的紫沣山是人家的地盘不是。   紫沣上尊虽然是紫沣山的老大,修为却不及青羽的万一,乃是罗神,世人只道神仙神仙,鲜有人知神与仙是有区别的,神是生而存在,自盘古天地辟地自然孕成,遂而称神。   或者你命好些,生来就是仙驱,自然也是神。   仙则是要靠自己修行,达到一定修为从而羽化登仙长生不老。   神和仙也是有品阶的,大致可分六阶,以神为例,神分天神、地神、鬼神三类,各类又有细分,神之最便是上神,其次是罗神、真神、灵神、飞神、幼神,仙也是如此。   这么说吧,拿本仙举例子,本仙是天仙,仙职是东水仙子,可论修为,不过是仙之末幼仙罢了。   再说简单点,我就是个只有九品官的能力却做了个六品官的菜鸟。   天宫之上上仙不少,上神却是不多,屈指数来一只手也是够了的。   青羽却是远古上神,与上神又是不同。   远古上神是自盘古开辟天地后,最先孕育衍生的古神,据说天地初开时,世间最先衍生出了四神兽——苍龙、白虎、龟蛇、凰鸟。   青羽就是天地衍生的第一只凤凰鸟,随着千百万年过去之后,其他三神兽该涅槃的涅槃,该战亡的战亡,尘世只剩下一个远古上神,那就是我师父青羽,半年前也挂了,靠着我假装。   这紫沣上尊往日对我都是爱答不理的,一脸的上尊罗神做派,今日却格外和蔼,笑得皱纹都出来了,看来天帝赐婚本仙的地位都提升不少啊。   “你想去凡间历练?可以,当然是可以的。”紫沣上尊今日格外好说话。   我本想好了一大堆说辞,如今通通憋回去了,我拱手,“那,多谢上尊了。”   “且慢,”紫沣上尊叫住我,“东水,你修为尚浅,南天门你怕是跳下去便收不住了,还是从神树之隧走吧。”   我想了想,点头,毕竟我可不想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摔死的神仙。   二黑做神仙比我专业,应当知道我走不了南天门,所以我只需要在神树之隧这里等他便好了。   神树之隧是七重天上的神树,神树中间为空,直通人间,故称神树之隧。   只是神树之隧太慢了,而且拥挤了些,比起挤在大树里钻进人间,众神更喜欢飞下南天门那种英姿飒爽的感觉。   迟早有天,本仙也得去爽一把。   我看着漆黑的树洞,有些不敢下去,太黑了,不见半点光,不同于夜里的黑,夜里总是能见到些微光的,树洞里却是真的黑如泼墨,总让本仙觉得,不是树洞太黑,是本仙瞎了。   我试探性伸了伸腿,人间也不知道多远,不会一直往下掉吧?没死过的人不知道,正常是不会有人想死两次的,本仙做人时死过一次,没想醒来升天了,这次如果摔死了,那就是真的翘辫子了。   让本仙犹豫的,并不是怕摔死,而是这神树之隧虽通往人间,但是也直通魔境,下坠之时思绪不能有半点偏差,一念之差,便可能坠入魔境。   本仙这等肉肥皮嫩,刚满周岁的小幼仙,最适合给魔族做开胃菜了。   “殿下,何以我们这次见面,你对华盈如此冷漠?”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女声,那女子似在低泣,哽咽得仿佛经历了什么痛不欲生的事。   常听月老和二黑八卦说,这九重天上下,只有这七重天上的神树之隧最为清净的,经常有小仙童小仙娥来这里私会,我来过几次都没见着,今天可算是碰到了?   我忙着敛了呼吸将自己躲在树叶后,耳朵却巴巴地贴上去听,我的衣服同树叶颜色相近,倒是不容易被发现。   没有听到回应,只能那女声又道:“殿下过去对华盈那般、那般好,不过分开了三百年罢了,我相信殿下情深意重,断断不会因为区区三百年便变了心,可是华盈做错了什么?”? ☆、误闯魔境 ?  本仙总结,要么是男方开始就是玩弄她没认真,要么就是男方变心了,哎,又一个痴心女子啊。   “我知道,殿下是怪我这三百年没守在殿下身边?可当时殿下身负重伤,如活死一般昏迷,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殿下不会醒来了,我便是日日守着也无济于事,父王硬要带我回族里,我、我、我又有什么办法?”说着,那女子哭得愈发伤心。   我琢磨着也是这个道理,你变植物人了,不能耽误人家好姑娘一直为你守活寡吧,尤其是听这意思,还没成亲,不过是私定个终身罢了。   不过站在男方角度再想想,自己受伤沉睡,心上人不陪着自个,跟着老爹走了,几百年才又出现,好像也挺憋屈的。   我若是这女子,我男人变活死人了,我就把他抢到我园子里,天天看着,让他只陪着我一个热,活死人还省得出轨了不是。   里外里这不关我的事,我可惜现在没一盘瓜子,听戏听得不能尽兴。   “父王要将我嫁与北海山山神的大公子,我不愿嫁被关了三百年,半年前听闻殿下醒了,我足足哀求了半年,终于求得父王放我出来,怎么一到九重天就听闻殿下要娶个幼仙为妃?”女子多半是被关得太久了,有些怨念恨腔,“那幼仙有什么好?不过是个小小人类罢了,听闻人类资质平平,样貌也都是极普通的。”   殿下?正妃?幼仙?人类?   他们约莫说得不会是本仙我吧?   我摸了摸脸色的面纱,现在用普通来形容我恐怕是不合适了,得用惊悚了。   那么和仙娥约会的就是……三殿下!   “华盈!本君倒是不知道,凤凰族何时这般没了规矩,教出来的一族公主竟敢在背后评断本君未来的正天妃?”这傲然的语气和气势,这冷清却依旧动听的声音,本仙是认得的。   那唤华盈的女子似是跪下了,哭得愈发楚楚可怜,“殿下,可是华盈该怎么办?华盈爱慕殿下,您是知道的。”   瞧瞧这一对可怜的有情人,都是被天帝那个要命的赐婚害的,愣生生拆散了人家小情侣,本仙还被迫做了回坏人姻缘的刽子手,真真罪过。   我听到三殿下叹息了声,“华盈,你起来吧,本君与你终是有缘无分,你一族公主身份尊贵,自是不愁嫁的,本君可以与父神说说,本君那六弟也未娶正妃,将你许给他也是极好。”   他话音一落,华盈哭得更大声了,哇哇的。   啧啧,我摇头,这三殿下实在是太不懂女儿心了,人家一心在你身上,你不要就罢了,怎么还把人家往别人怀里推。   我边听着八卦边吐槽,很是欢乐,俨然忘了,好像就是本仙我害得他们有情人不得不分开的。   “是不是天帝强行赐婚的?我去求天帝!”说着,华盈就要走。   我激动了,她去求吧!把天帝求得回心转意本仙就不用下凡了,毕竟本仙还是比较懒的。   本仙一激动,一直隐藏的呼吸不小心暴露了,只见一记凌厉的寒光朝我射来,娘之,我忙将将闪过。   回头来看,一双璧人从树后绕出来,女的窈窕清秀我见犹怜,男的伟岸俊逸,只可惜脸上跟我一样蒙着面纱。   三殿下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眉眼来,一见着我,那剑眉挑了起来,似是很是愉悦,“哎呀,是花朵啊。”   我想我的嘴角一定是抽搐了,他也忒自来熟了些,算上今儿,我们貌似一共才见过三次吧,今儿还是蒙面的。   偷听人私会不是什么光彩事,反正这个华盈也不认识我,我与三殿下又都蒙着面,我决定装路人甲。   “兄台认错了吧,小仙不是什么花朵,小仙只是个小小树神,方才在树上打了个盹罢了,什么也没听见,您二位继续,小仙回避。”我想我还是去跳一跳南天门吧,跟月老借把谪仙伞,跳的时候撑着些,应该摔不死。   三殿下眼睛立马眯起来了,看着我的眼神颇为不满,俨然我是负心汉的模样,“花朵啊,你怎么的这般负心薄情?”   我直想举手表明清白,想来我这两辈子不管是桃花运或是桃花劫都没机会犯,唯一一次算是的桃花我还是被抛弃的那个,委实没机会对谁负心薄情。  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无辜,那唤作华盈的女仙翘首看着我,“我乃是凤凰族玲珑公主华盈,不知这位仙子是?”   原来是个公主,那品阶就在我之上了,我朝她拱手抱拳,又是一记江湖礼,道:“小仙树神,见过玲珑公主。”   三殿下嘴角抽了抽,对华盈道:“莫听她胡扯,她是东水仙子陶花朵,在同本君做角色扮演的游戏,本君这未婚妻到底年纪小,玩心重,调皮死了。”说着,还对我眨眨眼。   本仙一阵恶寒,三殿下您瞎掰都不打草稿的吗?   每每听到我的封号本仙心头都是一阵郁卒,怎的别的都是什么玲珑公主百花仙子,偏本仙的是劳什子东水,东边的水是么。   没想到我不过朝她拱拱手罢了,华盈却先朝我跪了下来,身子伏得低低的,“妹妹华盈,参见姐姐。”   我一听,心情颇为愉悦,“怎么?天宫之上终于出了个不满周岁的仙人了吗?”   华盈困惑看我,“姐姐怎么这么说?华盈今年已有四千岁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娘之,那你唤我劳什子姐姐啊!   华盈抬头对我恭敬道:“仙子会是殿下的正妃,日后华盈做侧妃进门,自然是要唤仙子一声姐姐的。”   我扶额,直想揪起华盈的衣领狠狠地摇,告诉她老娘不嫁,正妃侧妃都不嫁,你自个姐姐妹妹叫去吧!   然而,本仙不敢。   瞧着我脸色郁卒,三殿下却笑了,心情颇好的样子。   “花朵啊,你在上面做什么?下来吧,你放心,本君不会红杏出墙的。我的未婚夫三殿下,天宫之上为数不多也是最为年轻的上神,朝我伸出手来。   我被他的笑晃了眼,真是,蒙着面都这么撩人,待他脸好了还了得。   我定了定心神,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,“您还是没事出一出吧……”   “你说什么?你很欢喜本君,不在乎本君出墙?”三殿下“怜爱”地看着我,“花朵啊,你真不愧是本君的好天妃。”   “不不不……”我忙着摆手想说不是,可是看着我挥动的双手,我愣了。   我是坐在树洞上抱着树枝同他们闲扯的,如果我现在松手了,那么——   “啊————”   在本仙的尖叫的同时,耳边同样回荡着三殿下的呼唤声,那般惊慌焦虑。   我在黑暗中不断下掉,老实说,还是挺吓人的,不断地掉着,也没个底,淡青色的裙摆在坠势中胡啦胡啦响,我掉得累了,索性闭了眼睛睡去了。   不知睡了多久,醒来时竟发现还在掉,我干脆又把眼睛闭上了,好像还做了个梦。   …………   “你知不知道,你昨日嫁的,是个神?”  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紫衣女子,身上还幽幽发着红光,手中轻轻摇着孔雀羽扇,一派风流模样。   再看看我自己,虽然是坐在椅子上的,可是手脚都被她的法术禁锢着,姿势实在不雅,我做人时又喜欢穿红衣,现在简直就像一只火鸡。   我摇头,我不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个神,而是没想过他是个什么东西,别误会,我不是在骂他。   在这个神魔共存的世间,我见过狼两条腿走路,熊开口说话,所以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时,我压根就没多想,只寻思着,从外貌上看,他和我貌似是同一个物种就够了。  紫衣女子继续摇着羽扇,红艳的嘴角轻扬,“昨日你们成亲,洞房花烛前,可拜了天地?”   我想了想,摇头,他说不用在乎那些虚名,反正他跟我都没高堂可拜。   “那是因为他不敢,”紫衣女子慢悠悠地道:“拜了天地,就等于将你们的夫妻关系告知了天地,你可知道,神凡是不能相结合的,否则要遭天劫的。”   这么复杂?神仙也讲究门当户对?额,种族登对?   紫衣女子耸了耸肩,“然而就算你们没拜天地,今儿还是天宫知道了,所以他只能弃你而去,同时为了将此事压下,将与我成亲。”   “说了半天,我还不知道姑娘你哪位呢?”我问,瞧着打扮,不像是人,但跟我幻想中的仙风道骨的神仙也差了些距离。   “我是魔姬,名字嘛,你这种凡人是不配知道的。”紫衣女子表情很是骄傲,仿佛她的名字代表了多大的荣耀一般。? ☆、前尘记忆 ?  “我叫陶花朵。”人家的名字娇贵说不得,我的名字倒是没什么,说出来也无妨,只是说好的种族登对呢,神凡不能结合,神魔就中了?摆明了欺负我们凡人啊。   紫衣女子嘴角抽了抽,把羽扇往桌面上一拍,恨声道:“谁问你叫什么了!”   啊,原来她不想知道啊,“可我已经说了,要不你试试,忘了?”   紫衣女子眯了眯眼睛,我被她的眼神看得着实不安了些,后背直发麻,蓦地,她又笑了。   “其实依照我们魔族的习惯,给你个痛快便是,可是我来之前他告诉我,念在和你夫妻一场,他不忍心取你性命,遂让我毁了你的容貌,相信应该可以避过天兵的追查。”说着,紫衣女子站了起来。   她手中的孔雀羽扇柔软的羽毛忽地都变硬了起来,如同一枚枚细窄的嫩绿刀片。   她走向我的时候,依旧笑得很艳丽,一点也不阴狠,还挺和蔼的。   我当然是想跑的,可惜……  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,我惊魂未定,这梦许久不做了,今儿怎么又做起来了?   我发现自己就干躺在地上,连个席子也没铺着,我坐起来打量四周的环境,挺陌生的,昏昏暗暗空空旷旷,周遭都散发着紫黑色的烟雾,怎么看怎么觉得像天书上形容的魔气,我记得九重天上没这么个地方啊。   神树之隧上的记忆接连浮现在眼前,最后定格在三殿下那张惊悚的脸上,我……不会真掉魔境来了吧?怪不得那么久的前尘往事都被我梦起来了。   怕什么来什么,要不要这么倒霉啊!   二黑,二黑,你听见本仙心底呼唤你的声音了吗?不过想来我跟他应该没这么深的默契。   这儿魔气重得熏得我眼睛疼,我揉了揉太阳穴,得赶在魔族的人发现我之前赶紧离开。   那么问题来了,咋离开?我从神树之隧掉下来的,神树之隧呢?随便来颗树也行啊!   不管怎么着,总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,我站起来刚要走人,只听一声尖锐的声音叫道——   “找到了找到了!在这呢!”   我头也不敢回,忙着捏了个诀溜了,然而没溜出多远去,就被眼前一群奇形怪状的生物挡住了去路。   我瞧了瞧,大抵都还是人模样的,只是有的有长鼻子有的有尖耳朵有的还有尾巴獠牙,打扮风格,跟我梦中那个魔姬颇为相似。   本仙说什么来着,本仙这种肉肥皮嫩的小幼仙,最吸引妖魔鬼怪了。   “魔君!就是她!”一个小魔拿着砍刀指着我道。   只见那群小妖魔从中间分开,让出一条路来,一身穿黑袍的中年男魔走了过来。   “是你!”那个魔君恶狠狠地瞪着我,手中的半月斧都发出嗜血的低吟声。   我真心佩服这个魔君,我蒙着面纱都能认出我,难道本仙如此有名?   “不是我!”我还是下意识地捂住脸。   “不是你是谁!”魔君已经举起半月斧了。   “除了我谁都可以!”我垂死挣扎。   “我看就是你!”   魔君挥出一斧,我只能放下挡住脸的双手,疾身避开这道攻击。   “还说不是你!”魔君更火了。   我无奈叹气,“是我又怎么样?”本仙不就误闯个魔境么,就算我一身仙肉比较好吃,也犯不着惊动魔君大驾啊。   “你把瀚洛拐哪去了!”魔君又是一吼,魔境都抖三抖。   “啥?”本仙蒙圈了。   “你莫装傻,整个魔境只有你一个仙,还说不是你拐走了瀚洛?”魔君继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。   这个瀚洛,是个人名吧?   “不说是不是?来人,把她给本帝带走!”魔君气冲冲地吩咐。   本仙没挣扎,因为本仙知道挣扎也是挣不过的,魔族随便一个有些品阶的魔都能撂倒我,我就算挣出大天来,最后还是得被抓,还不如消停一点。   他们倒是也没把我怎么着,只是把我关在了一个类似水牢的地方,四周都是水,潮气太重,估计两天我就得长湿疹。   来的时候我听魔君咒骂了一路,不过凭着本仙的智慧,还是从他的咒骂中理出了个大致情况下。   这个瀚洛是魔君他儿子,魔族二王子,魔君为了和妖族达成阵线,让这个瀚洛迎娶妖族公主,这瀚洛原本是个纨绔性子,得知此事竟然不吵不闹,这让魔君很是安慰,以为儿子终于长大懂事了,谁想这只是做给魔君看的。   趁着魔君放松警惕,人家留下书信一封,说是他早已与某位神仙私定终身非卿不娶,然后,私奔了。      他们大概是半日前私奔的,魔君大怒,炸了锅似的在魔境寻找他们的踪迹,而我这时候出现在这里,本以为我就是那个跟他儿子私奔的神仙,可见我这幅尊容,又打消了这个怀疑,于是以为我同那个私奔的女神仙是一伙儿的,还来不及离开罢了。   本仙说什么来着,这仙一倒霉吧,喝不喝水都得塞牙。   不过我对那瀚洛倒是生出几分好感来,或许因为我们都是逃婚党吧。   现下解释也没用了,一来人家听不进去,二来听进去也不会相信,反正搁我我是不信。   解释是行不通了,逃出去也不现实,现在本仙只能盼着,二黑在人家寻不到我,猜测到我可能到了魔境,然后来救人。   从本仙被关进水牢开始,魔君每隔几个时辰就会来逼问我一次,对此我只能一问三不知,魔君以为我是个忠心护主的坚贞神仙,非但没砍死我,反而对本仙露出了几许赞许的神色。   我既然被抓,面纱肯定是留不住了,魔君看到我的脸时,那叫一个惊吓,“是个好奴才,只可惜模样差了些。”   我这修为,难怪魔君会将我认作奴仆。   魔君复又低着头呢喃,“几百年未去天界,现在的神仙都长得这般丑了么?比我们魔境的魔怪还吓人。”   敢情您也知道您这的魔怪长得有多过目不忘啊。   魔君不是不能直接上九重天去要人的,只是不知道同他儿子私奔的是哪路神仙,万一是大佛如来的哪位弟子菩萨,他找天帝去要,那不就不合适了,所以他只能拷问我,偏我又不知道,魔君就算再欣赏我,还是忍不住动手了。   魔君除了欣赏我,还很欣赏我的乌梢索,于是他抢了我的乌梢索,一鞭一鞭抽在我身上好不欢乐。   他将我用捆仙索捆在十字铁架上,捆仙索之所以成为捆仙索,顾名思义就是专门用来对付神仙的,所以我也无法用仙力来抵抗他的抽打。   乌梢索是有灵性的,我既是它的主人,它自然不愿意伤我,偏又斗不过魔君的魔力,于是几十鞭子,我倒也还忍得。   我这罗裙是织女亲手织的,饶是乌梢索也抽不坏,所以并没什么破损,只是这青衫上布满了红色血痕,瞧着那叫一个触目惊心。   其实我巴不得赶紧一鞭子下来把我抽晕过去得了!    “你到底说不说!他们究竟逃到哪里去了?你主子到底是谁?”魔君又是一鞭子下来,“你是不是以为本帝不敢杀你?你个小小幼仙,即便杀了你,相信天帝也不敢与本帝翻脸,你信不信本帝现在就抽死你?”      这已经是他抽我的第四顿鞭子了,就算是乌梢索自身收了仙力,我也快撑不住了。   娘之,终于快晕了。   然而在本仙合上眼的瞬间,我怎么觉得,好像见着青羽了呢?   娘之,不是诈尸了吧。   可本仙怎么记得,青羽是尸骨无存来着。   魔境真真不是个好地方,害得本仙老是做梦,先是梦到了那个魔姬如何将我毁容,如今又梦到了青羽。  别看青羽是我的师父,但我和他的回忆真心不多,总有那么一种人,他什么也不做,只站在你面前就会让你觉得十分不对盘。   我跟青羽就是这样。   我是天下地上,远古上神青羽唯一的徒弟。  别看我总是师父师父地形容他,但是他活着的时候,除了拜师那次,我一次师父也没唤过他,都是直接叫名字。   我不知道为什么,见了他就厌烦,所以拜师之后,虽然同他一起住进了青园,但基本都是和二黑掏掏鸟窝捞捞鱼,权当没他这个人,更别说学习仙法了,故而本仙法术这么烂。   人都是相互的,我不待见他,自然也是因为,我感觉到他也不待见我,只是我不明白,我们明明彼此不对盘,他却还收了我做徒弟。      变故,是从那天我和二黑去赤峰岭捞鱼发生的。   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,本仙庆幸养了只会抓鱼的熊,然而本仙才庆幸了没多久,就发现河岸一头有两人在私会,怎么本仙老是遇着这种事。? ☆、青羽之死 ?  河岸一头是妖界,九重天与魔境关系一般,与妖族关系倒是不错,据说几千年来神妖通婚的还不少,所以我才敢放心大胆地跟二黑在这捞鱼。   那两人一男一女,一仙一妖,本仙虽然八卦,但是偷听人私会到底不太光明,所以本仙打算悄悄叫了二黑溜走,但那女仙的红衣太过抢眼,我自打毁容之后,对红色一直比较敏感,我记得我那大师姐红绫就是穿红衣的。   我本着只是八一八卦的心思,悄悄敛了气息隐了身去了对岸,仅发现那红衣女仙果然是红绫。   记得我刚来紫沣山那天,是红绫领我上的紫沣殿,那是她对我还是不错的,一口一个“妹妹”,叫得我掉了好几斤鸡皮疙瘩,可是待青羽一收了我做弟子,她态度就变了,一口一个“人类”,再没给过好脸子。   红绫幽会男妖,这可新鲜,本仙还是有些道德的,一边偷窥一边在心里保证,纯粹是八卦,绝不外传。   同红绫私会的男妖背对着我,我看不到他的模样,不过瞧着背影身材,应是不差的。   “我已将夺魂咒植入了上神体内。”我听到红绫对那男妖说道,态度很是恭敬。   我虽不喜欢跟青羽学习,但是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古书还是极为感兴趣的,我曾在某本天书上见过夺魂咒,那是一门极邪恶的咒法,需要施咒者以自身的鲜血饲养灵虫一百个日夜,中间鲜血不可间断方能成功。   这咒法是专门针对神仙的,神仙不比凡人,凡人死了还有魂魄可以投胎,神仙本就是灵体,身体不过是躯壳罢了,仙灵才是关键,这夺魂咒的灵虫,就是专门用来吃仙灵的。   然而灵虫吃了仙灵,这神仙却不会死,仿佛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魄,届时在这个神仙身体里植入其他人的魂魄或者意识,这个神仙就变成了傀儡,完全为自己所用。   而这个神仙没了仙灵,偏又留下一魄,不得生,不得死。   灵虫一旦植入身体,没有任何办法取出,只能等着仙灵被吃。   本仙很好奇那个上神是谁。   “这么简单?”那个男妖有些惊讶,“我以为你不会成功的。”   红绫的脸色白了几分,眼中似是一痛,“是上神自愿的,他说,植入了这夺魂咒,他便与魔姬没了牵扯,不欠她一分一毫。”   男妖突然冷笑起来,“原来他打的竟是这个主意,想借此断了与阿姐的纠葛。”   红绫不作声。   “也罢,九重天上没了青羽,我妖族攻破天宫指日可待,届时我得了九重天,阿姐得了青羽,倒也两全其美。”男妖说得隽狂。   我滴个乖乖,我是不是偷听到了什么重大机密,下咒害神?夺取天宫?我在人家没见过的争夺天下,要在天上见着了?   还有中夺魂咒的那个,是青羽?虽说我与他不太合拍,但是这事既然让我知晓了,就不可能坐视不理。   我正惆怅着,只听到那男妖又开了口。   “仙友偷听的够久了,听得可还有趣?”   我想,我暴露了。   我急着要逃,只见眼前银光一闪,方才那男妖已经挡在了我面前。   见到他,我一愣。   他见到我,更楞。   “花朵……”他急急地想要抓我的手来,被我闪过。   追过来的红绫看到我,大为惊慌,眼中现出杀意。   这男妖叫什么名字,我还是记得的,他唤豺俊,因为他是一只豺狼,又觉得自己很俊,所以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。   “花朵,我们终于见面了。”豺俊对我一笑,眼中隐隐带着欣喜。   红绫愣了愣,“你们认识?”   我冷脸,“不认识,这位兄台认错人了,小仙方才什么也没听见,还请兄台让路。”   豺俊看了我一会儿,稍稍皱眉,“你果然成仙了,当初我翻遍地府都没找到你,又在人间没有找到你的残魂,知晓你肯定没有魂飞魄散,便猜测你应当是上了九重天。”   我心下说了句让你失望了,不想同他说话。   豺俊抓住了我的肩膀,“花朵,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?我不能随意上九重天,只偷偷潜去过几次,都寻不得你,你过得好不好?还在恨我么?”   我惦记着青羽,急着想走人,没心思同他说话,可是豺俊却紧抓着我不放。   “花朵,你要去报信?”豺俊面色不善。   我冷笑,“你若要攻打九重天,我本不会拦着,那些神仙闲着也是闲着,打了个仗他们兴许会高兴些,届时能不能攻下九重天,全凭你们双方本事,可我看不惯你们下咒的卑劣手段!”    在我做凡人的时候,便同豺俊有些牵扯,我却不讨厌他的,但是不知道为什么,这次见到他便有种莫名的厌烦,仿佛他欠了我,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一般。   “下咒本不是我的意思,是阿姐想让灵虫吃了青羽的仙灵,再植入新的魂魄,如此便可与姐姐双宿□□,我不过顺水推舟罢了。”豺俊道。   “得不到人家的心,就想出这种恶毒手段,你阿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,这样换来的感情,不过是自己同自己扮得家家酒罢了!”到底是我师父出事,我饶是温吞性子,这话也说得刻薄了。   豺俊却不恼怒,只是紧紧看着我,“若是这样可以留住心爱之人,我也会这么做。”  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只觉得眼神一黑,没意识了。   那时候我是真的菜鸟一只,虽不能说手无缚鸡之力,但那点力也就只能缚缚鸡了,哪里是他这个大豺狼妖的对手。   他将我掳去了妖王殿,关在他自己的寝宫里,倒没对我做些什么,好吃好喝伺候着,只是禁锢着我的手脚不让我动弹罢了。   “豺俊,你最好赶紧把我放开,不然这事闹上九重天,吃亏的可是你们!”那时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,威胁得自以为是。   豺俊也不恼,只是看着我冷笑,“九重天上大大小小的神仙多得是,少一个也不会发现的,顶多以为你出去玩耍忘了时辰。”   本仙就是知道这点,才娘之郁闷!   “你就更别指望你师父来救你了,”豺俊又开口:“你师父这会儿是自身难保了,等你下次见他,估计他就是魔族驸马爷了。”   索性我就不再搭理他了,反正也是浪费时间,只是隐隐有些为青羽担忧,就算彼此不待见,毕竟也没什么仇怨,不愿他落得个不得超生的下场。   他好歹一远古上神,不至于连个虫子都对付不了吧?   虽然心里知道难说,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。   我被困在妖王殿算着时辰,本以为接下来会收到青羽中咒,妖族攻上九重天的消息,但是第二天凌晨,我还没睡醒,就听到了另一个消息。   远古上神凰鸟青羽打进来了!   他孤身而来,一把碧寒剑从赤峰岭直接杀进了妖王殿,我因为被禁锢着手脚,不能出去看,只能坐在殿中从窗外可劲儿往外看。   或许因为他叫青羽,所以他总喜欢穿淡青色的衣衫,现如今那青色衣衫却被鲜血染红,我不知是他的血还是那些妖族的,只是他的衣衫上到处都是,青丝散乱,有些狼狈,剑锋却依旧惊人,甚至愈战愈勇。   我似乎听到了碧寒剑嗜血的声音。   虽然我一直不愿意承认,但是不得不说,青羽是我见过那么多神仙中,最像神仙的那个,眉目如画,衣袂飘飘,仙风道骨,或许因为是上古第一只凰鸟,所以他的五官生得极好看,比起现在进化得越来越抽象的神仙,简直俊美得不在一个层次上。   从人间到天宫,我确定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,或神。   他依旧是那副俊美的模样,此刻却满脸杀气地在殿外与妖王决斗。   我在殿内看不真切,只记得他们打了许久,打得整个妖王殿都在晃动,豺俊也不知去了何处,整个寝殿就我一个人,气血被他们的杀气震得翻腾不息。   忽然一道惊天的碧光闪过,整个妖王殿突然塌了下来吗,我被碧光晃得睁不开眼,看不清青羽与妖王的情况,只是觉得心头突然很是恐慌。   那是一种把心恨不得掏出来的恐慌。   待我能睁开眼时,我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埋进妖王殿里,而是在一抹青色的怀抱中,手脚依动弹不得。   见过什么叫真正的尸横遍野吗?横七竖八的尸体已经无处可放,甚至都是层层叠叠摞在一起的。   血,真正地流成了河。   我本就敏感红色,见到了这满眼的鲜血,几乎要呕出来。   青羽抱着我,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,五官七窍都渗出血来,连指甲缝都是血。? ☆、慕宇妖孽 ?  我开口想要说话,青羽却抢在我之前握住了我的手,十指交叉。   我愣愣地看着他,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,正源源不断地从青羽的掌间转移进我的体内。   “青羽,你做什么?!”   我惊慌地叫着,可是手脚仍被法力束缚着,根本动弹不得。   青羽对我视若无睹,只是随着法力的传送,脸色愈发苍白。   “青羽!你给我放开!放开听见没有!我想要法力我自己会练,我不需要你这嗟来之食,你给我放开!”   可无论我怎么哭喊,怎么哀求,他就是不肯放,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和法力,软软地倒了下来。      而我承了青羽几十万年的神力,自然可以冲破这小小的法力束缚。   我不知道为什么,眼泪不断地流下来,哭得格外伤心,我将青羽搂在怀中,却只知道哭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   青羽大口地咳着血,脸上却在对我轻笑,“回到九重天后,就说为师去出行远游去了,不要告诉天帝为师已经死了。”   我忙着想去擦他嘴角的血迹,只是不论我怎么擦,他都呕血不止,我月白色的衣衫几乎被他的血染遍,怎么也擦不净,最后我干脆只抱着他,哭着不说话。  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说谢谢?说对不起?还是问为什么?为我这么一个不对盘的徒弟,拼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?如果我和他交情好便罢了,明明不是这样的……   “小朵,”青羽敛了笑意,看我的眼神竟是格外专注,眼底太过复杂让我有些看不透,“为师不是因你而死,为师中了夺魂咒,与其变成一个不得超生的傀儡,不如死去。”   话虽这样说,可他终究是为救我。   “我不要你的神力,”我终究开了口,哭声却大过说话的声音,“你是远古上神,区区一条灵虫还对付不来吗?把神力给了我,你怎么办?”   青羽的身子已经渐渐透明化,我抱着他,却已经触不到他的腰了。   “为师死了,神力留给你,这世间总算存留了为师一些东西,”他缓缓伸出手,竟是爱怜般抚着我的脸,“何况,那本就是你的……”   他的话没说完,整个人已经化为漫天碧色羽毛,飞舞。   “青羽!青羽!”   我抱着一片虚无,声嘶力竭地喊着,然而血流成河的妖界,没有一个回应我的声音。   “青羽!”我猛地坐起来,大口地喘着气。   我左右看了看眼前漆黑一片,哪里有青羽的影子,而我也没有再被捆仙索绑在十字铁架上,我摸了摸身下,似乎是张床。   我摸了摸脸,满脸湿意。   “你身为别人的未婚妻,梦里却叫另一个人的名字,怕是不合适吧?”  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轻佻带笑的声音,我侧头看去,可是眼前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见。   我听见了一声叹气的声音,又听到一些细微动静,只见旁边架子上被放了颗夜明珠,照亮了眼前,我才知道我是待在一个屋子里的。   而我的床边,坐了一个玄衣男子。   这男子生得极好,人间有句话叫金玉其外,他绝对就是这个金玉,一身玄色长袍衬得他格外伟岸,五官俊美得几乎夺目,肤如凝脂,凤眸挺鼻,薄唇带笑,上挑的眉眼格外好看。   我第一次知道,原来眉飞色舞不止能形容一个人的神情,还能形容一个人的五官。   他长得很好看,这是我见到他唯一的感觉,只是这人,我没见过,声音也没听过。   但是他很像一个人。   青羽。   只是像而已,眉眼给人的感觉让我觉得颇为像他,细看五官又跟青羽完全不同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我就是觉得他俩很像。   不同的是,我师父常年面色如冰,眉眼低垂,薄唇轻抿,而眼前这人,眉眼轻佻,面色温柔,唇不似我师父那样薄,终带着笑。   我突然想起我在水牢晕倒前看着的那个人影,估摸着就是他了。   “饿不饿?”男人突然对本仙温柔地笑了笑。   这让本仙难得地羞涩了下,哎呀呀,还是个温柔美男呢。   本仙摸了摸肚子,摇头,还好,不太饿。   “嗯,”男子摸着下巴点点头,“我就知道,都说秀色可餐,我长得这么好看,你看着我肯定不饿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看着他周遭散发的仙气,这年头的神仙都这么厚脸皮吗?额,差点忘了本仙也是神仙,不过本仙脸皮也薄不到哪去。   “兄台,跟你打听个事。”我朝他抱拳。   男子挑挑眉,示意我说。   “你今年几岁?有没有半岁?”我问。   男子脸瞬间黑下来了,看我的眼神十分危险。   我坚信,这货一定是青羽的转世!青羽是半年前死的,那么这个男子应该最大也就半岁才是,好像也不对,还得十月怀胎呢,那应该现在还没生出来才对。   我掰着手指头纠结,但我就是断定,他一定是青羽的转世!可是年龄对不上啊。   啊,我明白了,他一定是个凡物飞升上来做神仙的,但绝不是人,因为天上只有我和天帝两个“人仙”,如果他是人肯定传遍九重天了,所以他应该是飞禽走兽蛇虫鼠蚁什么的。   天上半年就是一百八十天,人间就是一百八十年,他在人间修炼一百多年飞升成仙,那样时间不就对上了。   “你掰着手指头算什么呢?”男子不悦地皱着眉看着我。   “去!小孩子家家的,你不懂!”我没好气道,对于“青羽”比我小的这件事情,本仙很兴奋。   男子明显被我的语气震惊到了,好看的凤眸立马眯起来了,不过我没发现。   “你身上还有鞭伤,疼不疼?吃颗止疼药吧。”男子递给我一枚红色的药丸。   我接过来就丢进嘴里,既然是他救了我,那我也没必要怀疑他不是。   “对了兄台,不知兄台名讳为何?”既然是青羽的转世,我自是要和他处好关系的,毕竟我总觉得,当初是我欠了他。   男子微笑,嘴唇轻启说出了两个字,“慕宇。”   怎么有点耳熟呢?不过本仙记性一向不大好,可能在哪届飞升成仙的名单上见过也不一定。   “在下陶花朵,多谢兄台救命之恩,在下无以为报。”我说得很诚恳,就怕这个转世看不到我满腔的谢意啊。   慕宇又是一挑眉,不知道怎的,我怎么一看他挑眉就发毛呢。   “别无以为报啊,我救了你,如此大恩,你大小也是个仙,竟然就准备一句‘无以为报’糊弄过去了?”慕宇不满地看着我。   “额……”我舔了舔嘴唇,“不是说,大恩不言谢么……”   慕宇点头,“是不用你言谢,报恩就行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慕宇就笑眯眯地坐在床边上看着我,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,可这个话茬我又不准备接下去,报恩什么的,其实本仙不是什么深明大义的正人君子,能糊弄自然还是糊弄的好,我也不怕良心过不去,冷落它几年就过得去了,更不怕折寿,神仙基本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的。   所以慕宇看我,我看房顶看地面就是不看他。   我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竹楼,屋子里的一切都是用竹子做的,倒是显得格外雅致清新,就是……虫子多点。   我蹭着身子,怎么那么痒呢?   好像不是虫子在咬我,是我身上的鞭伤在发痒,我是仙,乌梢索又是我的武器,鞭伤自然愈合得快些,基本已经结痂了,估摸着三五天就能好,就算长新肉会痒些,也不至于痒得这么心花荡漾的吧。   我实在痒得难忍,可是好歹对面坐了一活神仙,我又不好挠,干脆躺回床上在床板上蹭。   “花朵啊,”慕宇君显然很自来熟,“你这扭来扭去的,莫不是在诱惑我吧?”   我不理他,接着蹭啊蹭。   “难道,你为了报恩,决定以身相许?”慕宇君一脸为难,“可那样我就亏大发了。”   我继续蹭啊蹭。   “啊!我知道了!是止疼药起作用了。”慕宇突然道。   我蹭啊……等会儿?   “止疼药?”   慕宇对我点头,笑得那叫一个妖孽。   我猛地坐直身子恶狠狠地瞪着他,被这抓肝挠心的痒意折磨得恨不得咬人,“你故意对我下药?”   “冤枉啊,”慕宇一脸无辜,“我说了,那是止疼药,你看,现在你不疼了吧。”   但你妹的痒啊!   “解药!”我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字。   慕宇表情更无辜了,“我这小孩子家家的,哪里有什么解药呢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? ☆、大仙很记仇 ?  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,想要开口威胁,但是由于劲儿太大,不小心把他的领子给扯出了一道大口子。   我跟他同时愣愣地看着他精壮的胸膛,肤色比我略深些,唔,还挺好看的么。   “啧啧,”慕宇皱着眉摇头,“花朵啊,你果断是惦记我身子的。”         这货真的是个神仙?妖孽吧!   “对了,”死妖孽突然又开了口,“你还是轻点蹭吧,别把我好不容易给你上好的药都蹭掉了。”   我低头看了看自个,才发现身上的鞭伤已经经过了处理,乌梢索本就是我的武器,我又是个仙,愈合能力自然好些,大多都已经结痂了,但是重点是,我的伤痕全身都是啊!   还有我记得我受伤那天穿的是件淡青色裙子,现在,裙子呢?怎么只有件里衣啊,还是个男款的!   “啊——”   慕宇心情颇好地出门去了。   这个死妖孽的药忒神奇,我身上痒得要死要活的,可是愣是找不到痒处,只能硬生生地忍着,直到天黑这股痒才渐渐消了。   慕宇从下午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,我睡了好几天了,又痒了一下午,现下一点都不困,我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月白素衣换上,把身上这件男款的白色里衣丢到一旁,决定出去溜溜。   主要是琢磨点吃的,虽然下午不饿,可是现在饿啊,我虽然成仙了,但是一直没有戒掉一日三餐的好习惯,不跟别的神仙似的,看见什么东西吸两口就得了,本仙得实打实地吃进肚子里才踏实。   我出了门,才发现我是在一个竹屋里,屋外围着一圈栅栏,像个农家小院子,院子外那叫一个荒凉,空空荡荡的,本仙愣是连棵树都没瞅见。   然而这并不是重点,重点是,这里貌似不是魔境,因为本仙木有感到魔气;貌似也不是仙界,因为本仙也木有感到仙气,难道是人间?可是怎么也感觉不到人气呢?   本仙琢磨着,难道本仙到了三界之外了?传说中的天外天?   这些都小事,我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,屋内屋外都翻了个遍,别说吃的了,厨房都没瞅见,那个慕宇不吃东西的吗?哦对了,他是个仙,不吃也没事。   本仙无奈,只能推开栅栏门,想出去找吃的,然而本仙的脚还没踏出院门,就感觉到院门外一股蠢蠢欲动的魔气。   原来这间院子外面有层结界,把魔气全挡外边了,怪不得什么都感觉不到呢。   那么说,我还是在魔境了?   可是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,想起那个慕宇的痒痒药我就忍不住打哆嗦,我捏了个咒,压住了所有仙气,然后深吸一口气,打算一下冲出结界去,除了找吃的,顺便找找神树之隧在哪疙瘩呢。   还不等我出了院子,那个叫慕宇的妖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院了,手里拎着个竹篓,正笑眯眯地看着我呢,那笑让本仙又是一哆嗦。   “哪去?”死妖孽笑得那叫一个温柔。   “额,”我瞅瞅我抬在半空中的脚,慢慢收回来,“我看院子外边都是魔气,你一个仙在外面这么晚没回来,怕你出点啥事,打算救你去。”我说得情真意切,本仙自个都感动了。   “嗯,”死妖孽似乎相信了,点点头,“可不是嘛,我一个小孩子家家的,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。”   ……这年头神仙都这么记仇么?大不了不说你是小孩子了还不成么……   “既然慕宇大仙没事了,小仙就不多打扰了,就此告辞,后会无期。”我朝他又是一拱手,忙着要溜。   “你的救命之恩不报了?”死妖孽又在我身后阴测测地开口。   我还没伸出去的脚又停在半空了。   “其实不报也行,”死妖孽突然又开口,语气那叫一个大方,“那你走吧,不过外边都是些妖魔鬼怪,你这一身仙气肯定特吸引他们,他们许久没吃仙肉,开开荤也是好的。”   一身仙气?我低头瞅了瞅自个,回头看他,“我把仙气都压下去了。”   死妖孽也是一愣,随即特同情地看着我,吐出两个字,“节哀。”说完自个进屋了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低头看了看自个又隐隐往外冒的仙气,淡定地转身进屋了。   照理说我承了青羽一身神力,区区压制个仙气应该是小意思,可是要知道一件事,青羽是个远古上神啊!那一身神力先不说我个幼仙能不能受得住,就算受得住,一旦爆发品阶出来必然要提升的,没准直接飞升到上仙了,届时飞升时要经历的天劫先另说,我怎么跟众仙家解释,我个刚过一岁的小仙已经修为到上仙了?   所以我只能压抑着,仙法都不敢乱用,这就是我下凡为什么非要带着二黑的原因。   “你不是要走吗?怎么又回来了?”死妖孽正坐在桌前摆弄他那个竹篓呢,看都不看我一眼。   “我想过了,有恩不报实在不是咱们神仙风格,我是回来报恩的。”我态度诚恳地挨着他坐下。   死妖孽挑了挑眉,狭长的凤眸又闪过一丝让我战栗的光芒,他一脸促狭地睨着我,“不用了,你只要别惦记我身子就行了。”   ……本仙对你身子一点兴趣都没有好伐!   “慕宇大仙说笑了,小仙绝对没有觊觎大仙的身子,没有没有,绝对没有!”我只差发誓了。   我这么说非但没把这尊大仙哄高兴了,反而他脸更黑了,“花朵啊。”   为什么他每次叫我“花朵”后面加个“啊”字的时候,我就想逃呢。   死妖孽支棱着脑袋勾着嘴角看着我,“我的身子很难看么?”   我被他看得直发毛,想到白天扯破他领子的事,下意识地摇头,“不不不,好看好看,必须好看!”   死妖孽的笑更深了,“那你还说不觊觎?”   “那我……觊觎?”   死妖孽一摊手,“你看,就说你觊觎我身子的嘛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那啥,慕宇大仙啊,”我盯着他的竹篓,“你这个竹篓里都是什么啊?”我咽了咽口水,有没有吃的啊?   死妖孽这回倒是大方了,一样一样给我往出摆。   “夹竹桃、荨麻、鱼尾葵、旋复花、金樱子、辛夷、斑蝥……”   我看着满桌子的花草虫子,虽然我不认识这都啥玩意儿,不过听起来像是药。   “这些是什么啊?”我问。   “这些都是做心花荡漾散的。”死妖孽一脸耐心地给我解释。   “心花荡漾散?这是什么?”我怎么从来没在太上老君那听过。   说到这个死妖孽一脸得意,整张脸都变得鲜活起来,让本仙心跳都漏了一拍。    “这是一种止疼药,上等的止疼药,非常管用!”慕宇道。   止疼药?为什么本仙隐隐有些不安呢?   死妖孽突然对我勾唇一笑,“就是白天你吃的那种。”   ……………………   “你……做这个药干嘛?”我颤着声音问,不是给我准备的吧?   “哦,我想着,以后可能会用得上。”死妖孽说这话的时候,眼神十分别有深意!   “那那那那个啥,有啥吃的吗?”本仙决定了,以后万一受伤了,就算疼死也不吃这家伙给的任何药!   死妖孽诧异地看着我,两条好看的眉微瞥,“你不是仙吗?还要吃东西?”   我叹了口气,“做人的时候就这么点好儿了,做了仙也就没荒废。”   死妖孽又是一挑眉,然后从竹篓里拿出两样东西递给我,“这是我刚才找药的时候,看到顺便采摘的。”   本仙看了看左手,大白萝卜小臂长。   又看了看右手,一把巴豆手中央。   “还有第三种选择吗?”      死妖孽无言地看了看桌上的花草虫子。   本仙淡定地放下巴豆准备啃萝卜,还没下嘴就被死妖孽抢了。   “你还是别吃了。”死妖孽把萝卜放回竹篓里,说道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白萝卜吃多了,会排放有毒气体的。”死妖孽一脸担忧。   原来是我错怪他了么,他还是有点同情心的,“没事,魔气吸多了,就当排排毒。”我感激涕零地要把萝卜拿回来。   “但我怕你毒死我,”死妖孽淡定地又抓了把巴豆放我手里,“所以还是吃巴豆吧。”   ……他是妖孽!一定是!   我吃完两把巴豆,死妖孽也把药草归类完,距离天亮还有好些时辰,我二仙一致决定,再睡一觉,但是问题又来了,竹屋只有一间,床只有一张。   我抱着被子看着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死妖孽,尝试着微笑,“慕宇大仙啊,你有没有觉得,男仙和女仙比,还是女仙比较弱一点,让女仙睡床会好一点呢?”? ☆、罪魁祸首 ?  “有吗?我不觉得啊。”死妖孽语气温柔,眼睛都没睁开过。   “我身上的伤还没好,睡地上万一着了凉就更糟了,所以你要不要照顾我这个伤患一下,跟我换换?”我依旧好声好气。   “不要。”死妖孽想也不想就说道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你别担心,如果你伤口感染或者裂开了,我就给你吃我的止疼药,很管用的哦。”死妖孽语气那叫一个轻快。   我下意识又是一哆嗦。   “或者……”死妖孽拉了个长音,突然睁开眼侧过身,支棱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我,“这床大得很,你上来跟我一起睡?”   “大仙太客气了,我突然想起来,我大小也是个仙,我可以变张床。”说着,我就要念咒。   死妖孽好听却阴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,“也好,你一用仙法定然仙气外漏,回头把那些妖魔吸引过来,我也好见识见识生吃神仙什么样。”   “……”我把手收回来,“哎呀,可能是这回受伤伤到头了,突然把那个变化的咒语给忘了,那什么,睡硬得东西对腰背好,今儿我就睡地上了,大仙你别跟我客气啊。”   说着,我赶紧把被子铺好,铺一层盖一层,不过还是架不住凉。   死妖孽有些可惜地看了我一眼,“你真的不考虑上来?床特别软哦,又大又软又暖。”   我连连摆手,“不用了不用了,我是个勤奋的神仙,梦里都会练功的,万一打着你就不好了,你不知道,二黑都被我打了不知道多少次了。”   借着夜明珠的光,我看到死妖孽的脸黑得跟魔气附体似的,声音也降了八度,“二黑是谁?”   我仔细想了想,试探地说道:“宠物?”   死妖孽的脸色这才好了些,躺好睡觉去了。   我也闭上眼睛酝酿睡意,不知过了多久,我昏昏沉沉地快睡着了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侧头看着他,“啊?”   “你吃了那么多巴豆,肚子都不疼吗?”死妖孽歪着脑袋看我。   “没事,我用法力压住了。”原来是关心我,我装出一副很感动的样子。   “哦。”死妖孽闭上眼睛了。   我也赶紧闭眼接着睡。   又不知过了多久,我马上又要睡着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我被一下惊醒,有些搞不清楚状况。   死妖孽低沉的声音又响在耳边,“仙有三急,这事忍久了不好吧,要不你还是去趟茅房吧,外边有的。”   “没事,我攒着明天一块去。”我眼睛又合上了,看上你是关心我的份上,本仙忍了!   又是一阵之后,我几乎已经睡着了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我一激灵,脑袋有点懵。   “你醒来之后,都没问过我是怎么救的你,难道你不好奇吗?”死妖孽兴冲冲地说道。   我半阖着眼睛摇头,“不好奇,我只要知道你是我救命恩人就成。”说完我就睡过去了。   “花朵啊……”   我已经不想睁眼了。   死妖孽的声音有些无辜,“我好像失眠了。”   我背过身当没听到。   紧接着是一阵悉索声,然后我感觉到他似乎下地坐在了我旁边,我刚要转身看看情况,整个人就被捞起来了。   死妖孽拉着我盘腿坐好跟他面对面,俩眼珠子亮晶晶地看着我,“花朵啊,你听我给你讲救你的经过吧。”    “我真的不是很感兴趣,大仙要实在想讲,咱们明天再讲行吗?”我要爬回被窝。   我刚倒下,又被他拉起来了。   “可我睡不着啊,现在就讲嘛,让你带着我的恩德睡觉入梦,说不定还能梦见我。”死妖孽越说越激动。   “那你说吧。”我控制不住地俩眼皮打架。   死妖孽突然念了个咒,紧接着我就感觉到俩眼皮怎么也合不上了,连眨眼都不能,酸涩得不行。   死妖孽开心地,兴冲冲地开口,“其实也没什么,我本是个自在散仙,手下有那么几个弟子,那天突然发现少了一个,便随着他的踪迹来到了魔境,察觉到魔境中竟然有一丝仙气,虽然弱得可怜,不过我还是找到你然后救下你了。”   “哦,那真是谢谢大仙了,大恩大德没齿难忘。”我眼泪哗哗道,我想眨眼啊!!!   死妖孽十分好意思地点头。   等等……   “你发现你少个弟子?”我突然一下精神了,“不会就是……跟瀚洛王子私奔的那个神仙吧?”   死妖孽掰着手指头滴溜着眼睛,“可能吧……”   你妹的!原来就是你害我挨打的!   “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着你的弟子,让她没事私会什么魔境王子!还搞什么私奔啊!知不知道害得我挨了多少鞭子啊!”我抓着他的肩膀化身咆哮帝。   死妖孽无辜地摇头,“不知道,多少?给你上药的时候忘了数了。”   娘之为什么又提这事!!!   我没来得及发火,死妖孽突然挥开我的手打了个呵欠,“哎呀,困意来了,我去睡了,你也早点休息,晚安。”   说完,死妖孽回床上去了,顺道大发慈悲地解了我眼皮上的法术。   我躺回被窝,悲剧地发现本仙睡不着了!    我恶狠狠地瞪着死妖孽,本着礼尚往来的心思,我觉得也和他好好聊聊。   然而不管我怎么翻身说话磨牙打呼噜,人家跟没听见似的,闭着眼睛睡得那叫一个香,身都不带翻的。   听着死妖孽均匀的呼吸声,我半撑着身子,借着透进竹屋的点点月光看着他。   其实他跟青羽不大像,我说的是相貌,眼睛也不像,鼻子也不像,嘴巴脸型都不大像,只是隐隐有些轮廓,就是人间俗称的气质,总让我觉得像他,细看还好,尤其是猛地那么一看,几乎让我将他认作青羽。      想到青羽,当年妖王殿那场大战战况如此惨烈,九重天就算跟妖族关系再不好,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,我不能让天帝知道是青羽灭了大半个妖族,像青羽这样的远古上神,几乎就是用来供养的,我不能损了他的名声颜面,而且他死讯一出,三界必然大乱。   所幸青羽死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在场,没有其他妖怪看到,我使了幻化之术,变成青羽的模样回到天宫,神不知鬼不觉,只是我仍然惆怅如何将我与青羽从妖族大战里摘出去,却在此时听闻妖族大王子放出消息,承认是他带兵攻打了妖王殿,杀了妖王,目的是夺取妖王之位。   那个大王子也真是聪明,那时妖族说是灭族也不为过,他这时候出面,不管是什么目的,都相当于给了妖族一盏指路的明灯,由他登上妖王之位,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。   这本是妖族自己的事,与他族并没关系,九重天也好魔族也好,只当个八卦聊聊便罢,我当然也不会拆穿他的谎言,好不容易来个背黑锅的,只是白白让那个大王子捡了个便宜。   而我从那之后,就过起了一仙分饰二角的日子。   我辗转反侧了大半宿,估摸着昴日星官快当值时,终于快睡着了。   肚子突然传来的抽痛,让我一下子醒了过来,唔,法力的时效到了,巴豆起作用了。   好在慕宇在院子里准备了茅房,我坐在马桶上的时候在想,慕宇是个仙啊,如无必要他是可以不上茅房的啊,那么这个茅房是给谁准备的?   不会早有预谋吧……   娘之!  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,我才终于腿软地从茅房里爬了出来,一出茅房,就看到慕宇那个死妖孽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呢。   他穿了一身玄色长袍,衣带随意系着,露出里面的素锦缎衣,头发被玉冠束起,散下一半来披在身后,手上的动作很是儒雅,十指纤纤的,又是煮茶抹茶点茶的,倒是十分好看,赏心悦目,只是本仙实在没那个心思!   我假装没看到往屋里走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……   “花朵啊,我还没见过日出呢,前几日为了照顾你,把我那个累得哟,今个难得你好些了,陪我看日出吧,这个角度刚好。”死妖孽一边煮着茶,一边翘首看了看东方,那叫一个神清气爽。   这会儿昴日星官估计也刚起床,山头上只露出些许晨光,太阳还没冒头。   “你成仙之前没看过啊?”我白他一眼,本仙一夜没睡,又闹了半天肚子,本仙现在只想睡觉!   死妖孽挑挑眉没接茬,只是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,然后慢吞吞地喝着,“花朵啊,我如果看不到日出,心情就会很不好,心情不好就会不想出门,我不出门倒是没什么,只是……”他眉眼弯弯地看着我,“屋里还剩什么吃的?巴豆还有吗?”? ☆、收了这个死妖孽! ?  “大仙你看,那日出真美啊。”我笑眯眯地坐在了桌子的另一头。   死妖孽开心了,很大方地赏了我杯茶,这茶黑咕隆咚的,我自从成仙之后,许久没喝过茶了,都忘了是什么味道了,加上昨个没怎么吃东西,现下馋得紧,可是这是死妖孽给的茶……   我瞅着死妖孽若无其事地喝下去了,这才放心地也喝下去,嗯,味道还不赖。   我着实不是个懂情趣风花雪月的仙,看着太阳一点点爬起来完全没有那种大自然的震撼,反而越看越困。   “大仙啊,”我打着呵欠道:“你啥时候去找你那弟子?”   慕宇侧头看我。   “你弟子跟魔族二王子私奔了,你就算不把你那弟子找回来,也不用一直呆在魔境吧,啥时候回九重天?或者人间溜一圈去也行啊。”我道,主要是出了这院子本仙这身仙气肯定就曝光了,届时不是被吃就是被打,所以本仙得赶紧抱个大腿才是。   死妖孽又给我添了杯茶,让本仙受宠若惊啊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死妖孽对我眨眨眼,突然让我想到了人间的“放电”。     “跟我在这里一直过二仙世界不好吗?”   我相信这货成仙之前一定不是什么好品种,这么轻佻孟浪,难道是狐狸?都说狐狸的皮相颇好,那些个母狐狸幻得人形都极美,公狐狸自然也是不差的,瞧着慕宇这副皮囊,很有可能啊。   “大仙啊,请恕小仙眼拙,你是哪路仙?真身是什么?能不能告诉小仙啊?”也不知道他是一尾狐还是九尾狐。   “花朵啊,你是不是很想离开?”死妖孽突然道。   我愣了愣,随即诚实地点头,本仙实在不喜欢做俎上肉的赶脚,别误会,俎不是指魔君,是指这个叫慕宇的死妖孽!   死妖孽突然叹了口气,两条好看的眉毛瞥在一起一脸为难,“我也想离开,可是那日我贸贸然出手救了你,魔君大怒,这会儿正封锁魔境四处缉拿我们呢,我们的处境实在是很危险啊。”   我看着他悠然喝茶的模样,实在看不出我们处境哪里危险了。   死妖孽突然伸出手覆住我的手,一脸郑重,“现在,只能盼着你的伤早些好,然后带着我打出魔境,回到九重天上,我们二仙的安危,全靠你了。”   靠我?我靠!   “大仙啊,小仙做不到啊,”我反握住他的手,眼泪汪汪地看着他,“我连自个的仙气都藏不住,别说打出魔境了,出了这院子我能活着走出十步就是个天才了!”   死妖孽看着我握着他的手,心情颇为愉悦的样子,“所以嘛,花朵你还是好好跟我在这里过二仙世界吧。”说着,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爬上天空的太阳,道:“花朵啊,你觉得日出美吗?”   我猜测我如果说美,他应该会每天拉着我看日出,又是我果断摇头,“也就那么回事吧。”      死妖孽回头看我,一脸高深莫测,“我就知道,见过了我的身子,天下任何美景你都看不上眼了,人间不是有句诗么,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啊~”   我想这妖孽可能不是狐狸,而是桦树精,因为桦树皮厚,刮了一层又一层,千层桦皮脸!   肚子突然咕噜噜地响了起来,接着又是一阵抽痛,我捂着肚子疼得直吸气。   “你这茶里放了什么?”我的巴豆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,不可能再闹肚子,所以一定是这茶有古怪!不会是类似什么心花荡漾散的东西吧?   死妖孽满脸无辜,“什么也没放啊,这就是普通的普洱茶,我和太白金星要的。”   那不应该啊,不过本仙顾不得多想,忙着朝茅房跑去了,临进茅房的时候,我听见那个死妖孽在外边喊道:“这普洱茶可是好茶,可以排毒养颜润肠通便的。”       润肠……通便……   本仙要收妖!   总的来说,在魔境住的这几天还凑合,虽然顿顿吃巴豆,但是我明显感觉到我的法力精进了,可以把巴豆的效力降到最低,当然还是要闹一闹肚子的。   每天睡地板也没什么,我还新交了两个朋友,一个是蟑螂小强,一个是蚊子小武,小武吸了本仙好几口血,估摸着千八百年之后也能得道了。   最主要的是我身上的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,脸上被荨蒿草伤得红点也早没了,每天闲着没事照镜子甭提多高兴了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死妖孽每天天不亮就起床,比昴日星官都准时,然后随意披件袍子就往梳妆台前一坐,跟大爷似的吆喝我。   “快过来给我束发。”死妖孽美不滋地拿着梳子直晃手。   本仙无奈地从被窝里爬出来,打从我伤好之后就比较爱照镜子,毕竟我在凡间是个毁容的丑八怪,脸难得好了心情比较激动,臭臭美也是可以理解的,被这个死妖孽撞见了,就非得逼着我给他束发。   其实死妖孽的头发特别好,又黑又亮,跟我曾经见过的海藻一样,摸着就十分舒服,如同触摸丝绸一般,然而就是这样好的一头秀发,愣是被我打成了无数节。   我看着本来挺通顺的头发,又被我梳成了一团稻草,有些不好意思。   死妖孽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变成了一团鸟窝,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,依旧笑吟吟的。   “花朵啊,已经梳了好几天了,你依旧梳成这样,也是个人才。”死妖孽说这话的时候依然没有不高兴,脸上还挂着笑。   他说这话的时候,我手上一时没注意,薅下来几根黑发,慕宇脸上的笑终于没了。   本仙发誓,本仙真不是故意的……   死妖孽倒没发怒,只是在镜子中抬头看着我,道:“往日你的头发都是如何梳理的?”   我道:“偶尔二黑化为人形的时候,就是他给我梳,不过他大多都是熊的模样,熊掌拿不住梳子,我便去找紫沣殿里的阿萃,我睡觉老实,梳理一次能维持个五六天。”   死妖孽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难怪你睡觉的时候从不翻身,也没见你梳过头。”   哎呀,惭愧得很,惭愧得很。   我还没梳完,死妖孽突然站起来,拿过我手中的梳子,然后将我按在了梳妆台前就开始解我的头发。   “能让我亲自给你梳头,美去吧你。”死妖孽顶着一头鸟窝,哼唧道。   我没搭腔,确实许久没梳头发了,他就算手艺再差应该也不会比本仙更差了吧。   我还一直担心死妖孽报复我,我薅下他几根他薅下我一把,没想他什么也没敢,就拿着桃木梳轻轻柔柔地梳着,还挺舒服。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突然啧啧了两声:“你这名字谁起的,忒俗了些。”   “唔,我娘,”本仙郁闷,“她和我爹是相亲成婚的,婚后一直吵架,我娘说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是不牢固的,吵着吵着就散了,她和我爹就是,所以我娘希望我桃花多些,可以多些选择。”   我头发突然被了一下,倒不是很疼,我从镜子中看了慕宇一眼,他没什么表情,只是又开口道:“那结果呢?你的桃花可多?”   我想想本仙这辈子唯一犯的那朵桃花,下意识地就觉得脸疼。   “唔,听说凡人都是有神仙罩着的,可能当初罩我的那个天神耳朵不大好使,把桃花多听成了桃花躲,所以……哎,不提也罢不提也罢。”我忙避开这个话题。   死妖孽没再说话,而是专心地给我梳头,从我这个角度,可以完整地看到他的脸,低垂着眸子,轻柔的动作。   脑中突然一闪,似乎眼前浮现了一个画面,也是一个女子坐在镜子前,没心没肺地笑着,一个温润男子站在她身后给她温柔地梳头。   那画面只是一闪而过,似乎只是我的一个幻象。   我回过神来,死妖孽已经给我梳好了,他梳得发髻很好看,四六分开,在头顶稍稍盘起,简单不失大方,自打娘亲死后,我已许多年没这么好好梳过头了,阿萃嫌给我梳头麻烦,一般都是随便一绑便了事,二黑的熊掌也不算灵活,梳得都不比死妖孽梳得好看。   “好看吗?”我听到死妖孽在问。   我下意识地点头。   “好看就出去吧。”死妖孽突然一把把我揪了起来。   我纳闷地看着他,出去?去哪?  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,整个人已经被慕宇从窗子丢了出去。   竹屋外虽然有结界,可结界毕竟是透明的,肉眼看不到,我趴在院子里,一眼就看着了院外的魔山魔海。   我滴个乖乖,魔君莫不是把魔境所有的魔怪都召来了吧。? ☆、上吧,别害羞 ?  “小妮子!”魔君从天而降,扛着他的半月斧在竹院外趾高气昂地瞪着我,“快去把你家主子叫出来!”   我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,看了看身后我丢出来后就一直紧闭的门窗,慕宇就这么把我丢出来了?是不是忒不仗义了?   还有,魔君是从哪看出来那个死妖孽是我主子的?   魔君看我不说话,干脆自己扯着嗓子叫了出来,“丑八怪,你给我滚出来!快把那个丑小仙给本帝交出来,本帝可饶你不死!别以为这小小结界就能拦得下本帝!”   丑八怪?他说的是谁?死妖孽?   不应该啊,依照死妖孽那张脸,天上地下都算得上绝色了,魔君居然当他是丑八怪?我怪异地看着魔君脸上的黑莲纹路,不过魔族的人都长得稀奇古怪,看着我们这种长相估计会觉得丑吧。   至于他说的那个丑小仙,我猜测应该就是本仙我了,他当初抓住我的时候,我脸上的红点还没好,又被他在脸上抽了两道子,现下恢复了本来容貌,他认不出也是应该。   竹屋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,一点要开的意思都没有。   “不出来是不是?”魔君更恼了,“你信不信本帝把你这小婢打得魂飞魄散?”   死妖孽信不信我不知道,反正本仙信了……   我往竹屋跑,不管死妖孽是哪路仙,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,就是他的仙术一定在我之上,虽然不见准能打得过魔君,但是有个大腿抱抱总是好的。   我还没来得及伸手推门,就听到慕宇用传音入密同我说话,“花朵啊。”   我后背一僵。   慕宇继续道:“上吧,别害羞!”   我回头看了看那黑压压的魔群,吞了吞口水,“我觉着吧,您是大仙,这正是您展露风姿的时候,我这等幼仙还是不抢您风头了。”   慕宇低吟了声,“可是,我的头发被你梳得像人参娃一样,实在太影响本仙的英姿了,所以只能由你出手了,看我对你多好,有风头都让你出。”   “大仙!”我干脆想要推门而进,可是门被他施了法,我怎么也推不开,只能使劲拍门,“大仙您无论何时都是英姿飒爽玉树临风,区区一个发型影响不了什么的,你出来咱们并肩作战可好?”   慕宇依旧传音入密,“花朵啊,放心大胆地上吧,受了伤也不怕,我这里有止疼药哦。”   魔君听不见慕宇的传音入密,不过看我自说自话大抵也明白了,一斧子朝结界劈来。   两三声之后,地动山摇,结界应声而碎,本仙无奈地抽出乌梢索转身。   或是看出我年龄不大,魔君一族之君亲自同我动手许是觉得面上过不去,故而结界碎后是小兵先冲了进来。   我到底是青羽的徒弟,虽然才一岁,但是也不意味着我就是个奶娃娃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这些小兵自然不是我的对手。   越来越多的小兵倒在我的乌梢索下,最后魔君看不下去了,遣了身边一个近身的独角手下过来,没几招,本仙就跟小鸡仔似的被他拎到魔君面前了。   魔君显然没把本仙放在眼里,一副把我当成开胃菜的模样,瞅了我一眼便扛着他的半月斧朝竹屋走去。   死妖孽,刚才丢我出来,看着我双拳敌百手也不帮忙,这下魔君亲自出手了,看你怎么躲!  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静,所有魔怪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,眼珠子跟贴在魔君身上似的。   魔君的步子不算快,一步步缓缓走到竹屋门口,顿了顿,刚要抬脚踩上台阶,可是似乎被什么弹了一下,后退了两步。   原来慕宇在竹屋外边又加了层结界。   你妹的!你能再加一层结界,为什么还要把我丢出来啊啊啊!   魔君眉毛一竖,明显是火了,拿起斧子往结界上一劈,又是一阵地动山摇,结界却没劈开。   魔君愣了,我也愣了。   魔君刚才那一下虽然只是随手一劈,没使多大法力,可他毕竟是魔君,而里面的慕宇只不过是个百十来岁的仙而已,竟能抵住魔君这一斧子?   魔君回过神来,然后开始运术,我看到半月斧都在他手中暗发着紫光,这一斧子要是劈在本仙身上,估计本仙就魂飞魄散了。   那个死妖孽仙法似乎还不错,也不知道能不能抗住这一斧子,我眼巴巴地盯着魔君的斧子,额,本仙没有期待,绝对没有。         魔君的斧子突然猛地举过头顶,紫光更盛,我忙把眼睛瞪得更大。   然而——   我看着默默收回斧子往回走的魔君,在心里诚心说了句,魔君,你弱爆了!   就这样,本仙再次被魔君带回了水牢,期间那个死妖孽连窗户都没打开。   我没有再被捆仙索绑在十字铁架上,而是被小魔领着一层层往水牢底下走,在本仙以为他们要领我走到十八层地狱的时候,他们停了,把我关进了最底层的地牢里。   这一层就我这一个牢房,连个伴都没有,好在地儿不算小,够本仙滚上几圈。   小魔用捆仙索锁住牢房,恶狠狠地威胁了我两句,就去门口站岗了。   我二话不说,赶紧躺下补觉,困死本仙了。    这一觉本仙也不知睡了多久,总之那叫一个舒服,比慕宇那个小破屋舒服多了。   我听到有脚步声,因为我在不知道地下多少层,所以格外静,有一点声响都能回荡好久。   我看到魔君领着一队小魔过来,然后到我的牢房门口站定,布满青莲花纹的脸朝身后的小魔使了个颜色,那小魔点头,然后从栏杆的缝隙中递过来两个碗,一碗烧鸡一碗酒。   亲人啊!果然除了神仙之外,任何种族都是可爱的,妖魔是爱吃肉的啊!要是搁在人间,给俩馒头吃我就知足了。   我二话不说抱着鸡就开始啃。   魔君嘴角抽了抽,“神仙不都是只吃仙食,凡物都靠吸取精气吗?你怎么直接吃进肚子里了?”   我叼下一口鸡腿肉,含糊不清道:“哦,这两天地板睡多了,有些着凉,鼻子不透气吸不了。”   我看到魔君嘴角又抽了。   “废话少说,东西你也吃了,只要你告诉本帝,你家主人是哪路神仙,本帝就放过你。”   “我家主人?”本仙琢磨着,他应该说的是慕宇,随即我摇头,“冤枉啊,我不认识他!”   “你还狡辩?你们俩住在一处,一个法术高深,一个是个幼仙,他不是你主人难道是你夫君啊!”魔君怒道。   我夫君?我忍不住打了个恶寒,忙着继续摇头,“我真不认识他,他哪是什么神仙,他就是个妖孽!魔君大人,您与其在这里逼问我,还不如直接去竹屋抓他,我相信您一介魔君,一定可以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的!”   那时我一定会把他的牙全部留起来收藏的!   魔君被我说愣了,怔怔地看着我,随即又板起脸,脸上的青莲花纹颜色都变深了。   “别以为你这么说本帝就会相信你!你到底说不说,只要说出你家主人的来历,本帝保证,定会放你离开,并且派人送你出魔境,否则,你就准备关在这里一辈子吧!”魔君威胁道。   关在这里一辈子?我看了看我手中的烧鸡,又看了看地上的那瓶酒,想想死妖孽的竹屋,又想想九重天上的婚约,于是坚定地对魔君点了点头,“好的,那这是叨扰魔君了。”   我看到魔君身形一晃,又瞪了我好半天之后,才摇头叹气地离开,一边走一边低声呢喃:“同样是幼仙,怎么差这么多,长得俊的卖主求荣,长得磕碜的忠心护主……”      本仙思量着,他说的那个长得磕碜的,也是本仙我。   有些噎,我伸手去拿酒壶,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,不过这里是地牢,肯定有些什么露水砂砾之类的,本仙不是个矫情的仙,不干不净喝了没病,张嘴往里倒。   要是真关在这一辈子,吃喝不愁,天帝找不着我,婚约也能先拖一拖,我扮演的青羽此时也应该在“游历”,一举多得,甚好甚好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……   听说一个人或仙如果处于太过激动的状态,就会嘚瑟,如果太过嘚瑟就会产生幻觉甚至幻听,难道本仙一听可以常住魔境,太嘚瑟,所以幻听了?不然我怎么好像听见死妖孽的声音了呢?   “花朵啊。”   又是一声,我赶紧丢掉烧鸡捂住耳朵,捂着就不怕幻听了。   “花朵啊,你有没有想人家?”   我左右看看,“人家”在哪里?哪有人,这里只有小仙一只。   “你不要光看左右嘛,为什么不回头看看呢?”声音很哀怨。? ☆、痒得心花荡漾 ?  我忙着回头,先映入眼帘的不是死妖孽的脸,而是一张嘴。   死妖孽现在就蹲在我身后,正噘着嘴睁着眼看着我呢。   本仙开始思量这个噘嘴的动作代表了什么。   于是死妖孽噘着嘴,我瞧着他,彼此维持了这个动作许久之后,死妖孽慢慢把嘴收了回来,表情好像不大高兴。   “哎,距离计算失误,嘴巴还是太短了,要是老鸭兄,肯定一回头就能亲着。”死妖孽闷闷不乐地嘟着嘴,像是恨不得把它揪长点。   “唔,大仙?”我试探地开口。   死妖孽微笑着对我摇头。   我惊喜,难道真是幻觉?   “你应该叫我死妖孽。”死妖孽十分“温柔”地开口。   ……得,不是幻觉。   “花朵啊,枉我对你一片情意,原来你私底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?”死妖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。   “没有没有,我哪里敢这么说您呢,您是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大仙,怎么会是什么妖孽呢,我绝对没有说过。”我连连摆手。   死妖孽在牢房外又设了层结界,让外面看守的魔怪看不到他来,也听不到我们说话。   “哦?”死妖孽挑眉,“那么说,是我听错喽?”   “是的是的,您一定听错了,魔境这种地方呆久了,难免会吸点魔气影响五感,正常正常。”我忙道。   死妖孽继续道:“那你说让魔君打得我满地找牙,也是我的听错喽?”   我忙不迭点头。   “好吧,既然是我听错了,那就算了,咱们走吧。”死妖孽拉着我站起身。   “走?哪去?”我问。   “离开地牢啊,不然你以为我来地牢干什么的?地牢一日游?”死妖孽一脸“你是白痴吗”的表情。   既然要救我,那你丫干嘛眼睁睁看着魔君把我抓走。   不过这话我当然是不敢说的,跟着死妖孽只能睡地板吃巴豆,住地牢有酒喝有肉吃,走我就是个傻子。   “我不要!”我抓着栅栏不撒手,“这里挺好的,我就在这呆着,哪都不去。”   “挺好?”死妖孽瞥了眼地上的烧鸡和酒壶,若有所思,“好像是不错。”   说着,他蹲下拿起烧鸡,袖长的手指文质彬彬地撕下一块肉来,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,然后点头。   我嘴角直抽抽,是个烧鸡而已,用不用吃得这么骚包,另外,那是我剩嘴巴子,您老真不嫌弃我。   “是不错,既然花朵不愿意走,我又实在想你想得紧,那就也跟你一起呆在这吧。”说完,死妖孽干脆盘腿坐下,一条一条地撕鸡肉。   “想我?”我怎么感觉这回抽得不只是嘴角了呢。   “对啊。”死妖孽笑眯眯地对我点头。   本仙思考我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,值得让他想我的。   “你看,”死妖孽一边吃着鸡一边列举:“我摘巴豆你来吃,我煮茶来你来喝,我睡床来你睡地,我卧床来你按摩,把茶言欢同赏日,多么美好的回忆啊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大仙啊,地牢这种地方,哪是您这种尊贵的大仙可以住的,您看您一个大仙,而我只是个幼仙,领着我不跟领着个拖油瓶似的,所以您还是自己快快离开魔境吧,耽误了您小仙实在良心有愧啊。”我声情并茂道,要是坐牢都摆脱不了他,那本仙只能走趟地府了。   “你不愿意我在这陪你?”死妖孽一副受伤的表情。   “当然是愿意的,只是小仙实在不忍心大仙在这里同我受苦啊。”我的表情比他还“受伤”。   但是伤着伤着,怎么身上那么痒呢,莫不是这地牢有蚊虫?   这痒越来越难忍,似是从内而外从骨头痒到了皮肤上,可是又没具体的痒处,好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痒的。   痒得心花荡漾。   痒得如此熟悉。   我哭丧着脸看着死妖孽。   死妖孽突然“啊”了声,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,放下鸡,额,是鸡架,郑重其事地看着我道:“花朵,有件事忘告诉你了,刚才我听到你叫我死妖孽,还叫魔君打我,我一时太过伤心,不小心手一哆嗦,把一枚心花荡漾散掉进你酒壶里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花朵啊,我看你嘴唇抖个不停,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啊?”死妖孽扶着我,顺道把手上的油全蹭到了我身上。   “有!”我咬牙切齿。   死妖孽挑眉。   “你妹!”这就是本仙想对他说的话。   “你怎么知道我有妹妹?你认识她?”   我没心思跟他废话,一边蹭着身子一边艰难地开口,“解、解……药……”   “问候完我妹妹又问候我姐姐,花朵真是个懂礼貌的好仙。”死妖孽赞许地摸着我头发,我看到他手上的油还没蹭干净。   “不是,是解药……”   “啊,”死妖孽突然又轻叫了声,把手在我身上蹭干净然后站起来道:“既然花朵你不愿意跟我走,又不愿意我在这陪你,那我就先走了,这个时辰该睡了。”   “等等,解……”我话还没说完,死妖孽已经金光一闪没影了。   结界也随之消失。   “她干什么呢?”看守的小魔看着我在地上蹭来蹭去,拽了拽另一个小魔。   那个小魔认真看了我好半天,然后也是一脸茫然,“估摸是在修炼吧。”   “神仙都这么修炼的?”小魔一副长了见识的模样。   “我记得猴叔成仙之前就爱这么蹭来扭去,然后就成仙了,估计她也是个猴子仙吧。”   “哦~原来这样修炼可以加快修仙,学到老活到老,我回去也试试去。”   又是痒了大半宿,等我过了这股痒意半条命都没了。   魔君每天都会专门过逼问我一次,我实话实说不知道,他显然不信,问不出结果气冲冲地离开,然后第二天继续逼问,结果还一样。   好在他逼问归逼问,吃喝倒是没有短缺过,每天总会送点吃的来,只是魔境的魔怪大多吃生肉,考虑到我是个仙不吃生的,一般都用火把肉烤一遍再送过来,所以我基本每天吃的都是外焦里生的肉。   不过总比巴豆好得多。   最郁闷的是,慕宇这个死妖孽还没离开魔境,而且每到饭点就会出现,在牢房外边设下结界,然后让我把外边那层烧焦的肉吃掉,然后他吃中间那层正好的,再把里面的生肉丢还给我,再消失。   有一回我恼了,抱着肉死活不给他,谅他整天打扮得仙模狗样的,断不能跟我一个幼仙抢肉吃。   人家果然不抢,只是趁我不注意,又“不小心”在酒里掉了颗心花荡漾散。   ……   地牢不见天日,我一般用着乾坤袋里的夜明珠照亮,所以我没有时间概念,也不知被魔君关了多久,不过估摸得有一个多月了吧,因为我吃了三十二次生焦肉了。   我看着放在碗里的烧鹅,外面最油最焦的那层我已经吃完了,把最好的那层给死妖孽留着,往常他早就来了啊,今儿怎么还不来?   我又等了老半天,还是不见慕宇来,然后慢慢抱起烧鹅。   死妖孽啊,真不是本仙不等你,你看,这鹅这么肥,凉了油就腻了不好吃了,本仙是个节约的神仙,浪费这事实在做不出,那本仙就先不客气了。   我刚把嘴张开,还没咬下去,魔君老人家驾到了。   “你说,到底说不说你家主人的身份?!”魔君连续逼问了我一个多月,估计是婚期将至,妖族那边也催了,魔君也万分恼火,今日格外狠厉。   “魔君大人,让我说多少遍您才能相信我,我真的不认识他。”这句话我已经说了三十二天了。   魔君今日明天没往常那么好说话,“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,你真把我这地牢当客栈了!”   其实本仙还真这么觉得来着。   “来啊,把她给我押到弑神桩上去!”说完,魔君一甩黑袍出了地牢。   我听说过弑神桩,那是魔境至高的刑场,听名字就知道,神仙也弑。   听闻那是上古四大神兽龟蛇所设,据说十几万年前,龟蛇不知怎的入了魔道,险些酿成大祸,他为了赎罪自废仙灵,肉身化成了这弑神桩。   这弑神桩平时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圆台,台上只有个简单的十字铁架,但是当有犯人被绑上这铁架,再以犯人的鲜血为引子滴在台上,这弑神桩就会变成千万只龟千万条蛇,将架上的犯人活活啃噬而死,直到骨头都不剩了,再重新化为圆台的模样。   这弑神桩厉害就厉害在,它行刑的方式不止残忍,更承了神兽龟蛇的神力,所以无论你是仙是人是妖是魔,都挣脱不开弑神桩的束缚,传闻天帝也不例外,除非你的神力比龟蛇还厉害,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龟和蛇把自己吃干净。? ☆、未婚夫驾到 ?  魔之所以称为魔,是因为他们行事隽狂不墨守成规,基本想杀谁当场就杀了,故而这十几万年来弑神桩就弑过一妖一鬼,本仙有幸排了前三。   “魔君,你冷静啊,我就是个幼仙,您一个手指头都能把我碾死不带轮回的,犯得着使这弑神桩吗?”我被绑在弑神桩的铁架上,看着地上的平台,台子虽然普通,可台上刻满了龟蛇的花纹,那蛇的尖牙,比红绫还长,跟活得一样。  “知道怕了?”魔君坐在台下冷哼,“那你说不说?”   “我真不知道他是谁啊,我只知道他是个散仙,平时喜欢吃喝玩乐不务正业,具体什么职位什么封号住几重天哪座山真不知道啊啊啊!”本仙这回是真急了,平时看着魔君挺好的,又给吃又给喝的,娘之还是伴魔如伴虎啊!   “好,本帝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!”说着,魔君捻起一枚树叶。   一旦这树叶射过来割伤我身上任何一个地方,血滴在这弑神桩上,就算是天帝出手也救不了我了!   我看到台上龟蛇花纹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,一副多年没吃过肉的饥饿模样。   青羽啊,你要是没死该多好,同样是上古神兽,应该打得过龟蛇吧。   本仙老泪横流,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死在弑神桩上的仙,本仙也算名垂千古了。   魔君脸上的青莲纹路隐隐散着诡异的光芒。   魔君手指一挥,那枚树叶朝着我的脸射来,娘之,非得射脸嘛!难道本仙就摆脱不了毁容的命运了?   眼看着树叶就要射中我的脸,我下意识地闭上眼。   然而并没有等到伤痛感,只听耳边想起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,还有点耳熟。   “本君的未婚妻,本君倒要看看,有谁敢动!”   那声音夹杂着神力,声音似是好几重,层层叠叠浩浩荡荡,大地都为之一动。   我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,映入眼帘的,是一抹背对着我的玄色身影。   那身影伟岸修长,衣袂飘飘,墨发如玉,被流动的魔气带动飞舞,很是好看。   细看,那玄色衣袍上竟还绣着同色的龙纹。   他背对着我,我看不到他的长相,不过身影,挺眼熟的。   唔,搁一个屋子住了一个多月,能不眼熟么。   他就那样衣袂飘然地站在弑神桩上,一手端在身前,一手背在身后,颇有些睥睨天下的架势,施施然睨着魔君。   娘之这厮真是大胆,万一魔君趁机偷袭,让他稍微受点伤血滴在弑神桩上,他就得跟我一块喂龟蛇了。   “你?”看到他,魔君蹭一下站了起来,皱着眉打量着他,“是你。”   依旧是低沉熟悉的声音,轻笑说道:“魔君不是一直想要逼本君露面吗?本君如今出现了,你竟认不出吗?”   听他一口一个“本君”,魔君恍然大悟,“你是天族三皇子慕宇!本帝数百年前见过你。”   慕宇不说话。   本仙心如死灰。   随即魔君又困惑了,“救走那个丑小仙的是你?本帝明明记得也是个丑八怪来着。”   本仙腹诽,可不么,那会儿他跟我一样,荨蒿草的毒性没解,自然也是丑八怪,后来他解了毒还故意变着声音说话,又隐藏了一身神力,我事先又没见过慕宇这厮长什么鸟样,当然认不出来。   “那不过是本君与本君的未婚妻玩得闺房之乐罢了,魔君你这种做了几万年的孤家寡魔是不会理解的。”慕宇的语气那叫一个欠揍。   魔君吹胡子瞪眼的,“就是你派你手下拐走了瀚洛是不是,你们把他拐哪去了!”   慕宇的语气更欠揍了,“奇怪,明明是你们魔族二王子拐走了本君的手下,本君的手下一介小仙哪是堂堂魔族王子的对手,只能妥协,应该是本君向魔君要人才是。”   “找本帝要人?你还敢找本帝要人?”魔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   “当然,先是瀚洛王子拐了本君的手下,接着魔君您掳了本君的未婚妻,”说着,慕宇侧过身把我露出来,我终于看到了他的脸,果然是慕宇不假,只见他挑眉对魔君道:“难道魔君要否认不成?本君的未婚妻可在这绑着呢,魔君不是要睁眼说瞎话吧?”   “你你你!”魔君气急,干脆一斧子劈了过来。   我忙着把眼闭上,要知道魔君这一斧子虽然劈的是死妖孽,可他又没有被绑着,能傻站着被劈么,我在他正后方,他一躲这一斧子肯定要落在本仙身上了,唔,青羽,本仙要去见你了。   感觉到气流冲击,紧接着是破风声,本仙只觉得迎面而来的攻击突然转了个方向,难道是死妖孽良心发现,跑来救我了?   手指尖突然一痛,我感觉到右手食指被割破了,有血流了出来。   完了完了,做仙果然是不能有太多希望的,本仙要被吃了。   我等着被蛇咬被龟啃,只是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,难道弑神桩太久没用了,生锈了?   我狠了狠心,睁开眼看向我的右手。   手指果然是破了,血也的确滴了下来,不过没有滴在弑神桩上,因为在快滴在弑神桩上之前,被某妖孽用手接住了。   手指其实流不了多少血,流了几滴就有些要凝固的趋势,然而本仙郁闷的是——   “你刚才躲开之后,来不来得及救我?”我问。   慕宇站起身来,把手在我身上蹭了蹭,那点血全蹭回了我自己身上,然后对我点头,“当然来得及,本君是谁!别说来得及救你,顺带跳个舞都没问题。”   “那你干嘛还由着我手指受伤啊?”老娘心跳都吓停了!   听了我的话,慕宇好看的脸皱成一团,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,“花朵啊,本君可是你的未婚夫,你竟然连本君的名讳都不知道,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也没认出本君来,本君实在痛心啊。”   我额头直突突,“所以,您由于心太痛,影响了您出招的速度,才害我受伤的?”   “不是,”慕宇居然摇头,然后十分好意思地说道:“夫唱妇随,都说十指连心,本君想让花朵你也疼一疼……花朵你这是什么表情?”   本仙老泪横流,“痛心。”   慕宇:“……”      天族三殿下来了,又声称我是他未婚妻,魔君就算再恼也只能放人,不然怎么办?杀了三殿下和他未婚妻,那就等着和天族开战吧。   我被放下弑神桩,跟着慕宇随魔君去了魔宫,听他们谈论了许久,太多时候都是死妖孽把魔君噎得喘不上来气,不过最后还是谈出了一个结果。   死妖孽说他身为皇子,手下的仙女仙童一抓一大把,少一个两个他无所谓,不过他最近刚好比较无聊,闲着也是闲着,愿意帮魔族寻找瀚洛王子。   最后魔君美不滋地派了俩小魔送我们出魔境。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在我耳边慢悠悠地开口:“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下了凡来,本君亲自来接你,你不感恩就算了,这比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煤灰还黑的脸色是怎么回事?”   我怨念地看着坐在撵轿上掀开帘子看我的死妖孽,神仙也是需要交通工具的,往往话本子上说的那些神仙咻一下就消失了,大多都是腾云或者驾着坐骑的,一个神仙在魔境腾云实在太张狂了些,所以魔君给死妖孽配了个轿撵。   其实魔君是给我们配了两顶轿撵的,可是死妖孽愣生生退了一顶,然后非要本仙跟他乘坐一顶。   我要坐了我就是个傻子!   所以本仙跟着轿撵在步行!   “花朵啊,魔境太可怕啦,你瞧瞧,那树居然会冒紫气,”死妖孽突然柔着嗓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棵树,然后弯着眼睛看着我,“本君好害怕,你上来陪本君好不好?”   他话一说完,抬着轿撵的四个小魔一激灵,轿子差点溜出去,不过他老人家一点都没觉悟,依然笑得花枝乱颤的。   我淡定地看了他一眼,然后淡定地抽出乌梢索朝那棵树走去了,半晌后,我收回乌梢索走回轿撵旁边。   “我已经把树砍了,您不用怕了。”   死妖孽看我的眼神,怎么说呢,挺意味深长的。   接下来你就会看到——   “花朵你看,那个石头上的花纹好诡异,本君好怕啊。”   我抽出乌梢索朝石头走去……   “花朵你看,那个花居然有牙齿,会不会突然伸过来咬本君啊?”   我拿着乌梢索朝食人花走去……   “花朵你看,魔境的天都是暗暗的,会不会有鬼?本君还没见过鬼呢,吓不吓人啊?”   我从乾坤袋里拿出夜明珠……? ☆、伟大的春宫图 ?  “花朵你看,那草居然比你还高?太可怕了太可怕了!”   我默默地拿着乌梢索去砍草……   本仙听到后边抬撵轿的小魔在偷偷咬耳朵,“你说,天宫皇子这么胆小,九重天是不是挺弱的?咱们要不要跟魔君提议一下,攻打下九重天什么的?”   ……死妖孽,你丢人都丢到魔境来了!   原来只能通过神树之隧来到魔境,却不能从那离开,要离开只能通过幻门。   临出门的时候,死妖孽一脸依依不舍地跟那四个小魔挥手,本仙分明看到那个四个小魔一溜烟地就没影了。   幻门外是凡间的一处荒山,当本仙踩在凡间的土地上的时候,比在天庭还云里雾里的。   没想到,本仙还有活着踩到人间土地的那一天。   本仙一高兴,撒丫子就要跑,眼前突然金光一现,死妖孽那张妖孽横生的脸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。   “花朵啊,你又要一声不吭地消失吗?”死妖孽道,语气听着那叫一个危险。   原来是要本仙吭一声,我朝他拱拱手,“吭吭吭,伟大的三殿下,您早些回天庭吧,小仙已经跟天帝请示过了,要来人间历练,咱们就此别过,有缘再会。”    本仙又要撒丫子,云还没招来,人已经被死妖孽揪着衣领拎起来了。   唔,本仙瞅了瞅离地的脚尖,记得头回见面他也这么拎本仙来着,本仙决定了,要增肥!   “花朵啊,你忘了么,我们答应魔君,要给他找儿子来着。”死妖孽笑眯眯地看着我。   “那好像是殿下您答应的,不关小仙什么事。”我小心翼翼地提醒。   “哦?难道你不觉得,咱们是未婚夫妻,本君的事就是你的事吗?”死妖孽依旧笑眯眯的,只是本仙觉得脚好像离地更高了。   “不觉得!”本仙有骨气的摇头,我就不信了,他还能把我摔出去,要摔出去更好了,本仙正好赶紧溜走。   谁想死妖孽并没有翻脸,反而认可地点头,“本君也觉得给魔君找儿子什么的,太麻烦了,又不是自己儿子,要不咱们速速回天宫办婚礼生一个?唔,或者先把办婚礼这步骤省略了?”   “不不不!”我忙着摆手,“婚礼这一步很重要,万万省略不得!”   “可是……”死妖孽说得为难。   我打断他,“魔君丢了儿子,心里肯定急坏了,万一迁怒到咱们九重天就了不得了,咱们可是神仙,不能这么自私,得帮魔君找着儿子才行。”   “花朵你愿意帮忙了?”死妖孽挑眉看着我。   “愿意愿意!”怕他看不到我的诚意,我可劲儿点头。   “那好吧,妇唱夫随,本君就听你的吧。”死妖孽终于把我放回了地面。   我一边拍着自己胸脯一边安慰自己,没事没事,以后总有机会溜走的。   “殿下,不知道您那位手下姓甚名谁,总不能咱们找半天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吧。”我问。   闻言,死妖孽摸着下巴开始沉思。   许久许久之后——   “您不会……不知道吧?”我问。   死妖孽继续沉思。   “那人真是您手下吗?”     死妖孽依旧沉思。   我了然,“那你干嘛说是你手下啊,这不自找麻烦吗?”他要不这么说,魔君也不会逼着我们交人了。   “骗你的啊。”死妖孽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好累啊,”死妖孽突然伸了个懒腰,“花朵你盖个房子出来吧,本君想要歇歇了。”   “盖?”本仙下巴差点掉下来,“您知道那是什么工程量吗?我直接变一个不得了。”说着,本仙就要施法。   死妖孽按住我的手,我触电般收出来,死妖孽挑挑眉,倒是没说什么。   “变出来的东西都是有时间限制的,你法术又不咋地,万一本君睡着的时候,法术时间到了,本君从床上摔下来怎么办。”   你丫想得还挺周全!   “要不,本君睡觉的时候,你在旁边看着些,待法术要失灵前你赶紧施法加强?”死妖孽很开心地提议。   加强你妹!   “其实人间有个地方,叫客栈,只要有钱,想怎么住就怎么住,房间都是现成的。”我道。   “钱?”   我从乾坤袋里拿出一摞银票,这都是我在九重天上就准备好的。   “那走吧。”死妖孽拉着我就走,顺手抽走了我手里的银票。   因为怕两个从天而降的神仙突然出现,会吓到凡人,所以我们只是腾云到了山脚下,然后步行上了镇子。   本仙离开人间许久,见到人间的一切都颇为感触,还是人间的集市热闹,在天宫上也就只有蟠桃大会能热闹一次,可那会三百年办一次,本仙成仙时间尚短,还没机会见识。   本仙激动,某妖孽比本仙更激动,我就跟领着地主家的傻儿子逛街似的,这一路他看什么都新奇,估计是在九重天横行霸道惯了,不懂得人间要花钱买的道理,看见什么伸手就拿。   “这是什么?”死妖孽问卖糖葫芦的小贩。   “冰糖葫芦啊,公子没吃过?”   死妖孽摇头,“这是吃的?这么多,能给本君一个吗?”   “本君?”小贩先是愣了愣,随即笑道:“当然可以,两文钱。”   死妖孽明显没听到那句“两文钱”,只听到了那句“当然可以”,拿下一串就走人了。   “哎哎哎!还没给钱呢!”小贩扛着糖葫芦就要追。   我忙着上去给小贩一锭碎银子,顾不上等他找钱就赶紧追死妖孽去了,因为本仙看到他用同样的方法又拿走了一块米糕。   “殿……”   这是人来人往的大街,我自然不能喊他殿下,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的儿子出宫了。   “慕宇!你给我站住!”   死妖孽错愕地回头,明显是被我的称呼给吓到了。   “你叫本君什么?”他的表情不像不高兴,好像只是单纯地吓到了。   不过本仙拿捏不准他的心思,颠颠地凑上去讨好地开口,“大哥我错了。”   “花朵啊,你怎么能唤本君大哥呢。”死妖孽回过神来,不满地瞥眉看着我。   “那……弟弟?”哎呀哎呀,本仙才没有很高兴呢。   死妖孽脸黑了。   “大佬?”   死妖孽脸更黑了。   “大爷?”   估计是死妖孽受不了我继续猜下去了,提议道:“为什么不叫夫君试试呢?”   “额,还没成亲就叫夫君,不合适不合适。”本仙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。   “那你觉得叫本君大爷就合适了?”死妖孽黑着脸阴测测地开口。   本仙一脸正色,恭恭敬敬地朝他做了个揖,用只能让他听到的音量低声道:“您长我六千多岁,唤您声大爷也是应该的。”   死妖孽:“……”   大街上人来人来纷纷朝我们这边看来,我二人毕竟是神仙,虽然打扮得与凡人无异,可是与凡人气质多少是不一样的,咳咳,本仙又自恋了。   尤其慕宇这厮真的长了张妖孽脸,还见谁都笑得花枝乱颤的,惹得不少姑娘都红了脸,还一个两个地把手绢往他怀里丢。   我把他拉到巷子里,看着他怀里的手绢,恨不得把他啃了!   “大爷啊!这是凡间凡间凡间!您不能收敛点?买东西不给钱就算了,还一口一个本君,您是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您身份是吗?要自称‘我’懂不懂!”本仙成仙一年,头一回抓狂。   死妖孽完全无视炸毛的我,一门心思都在怀里的手绢上,“花朵啊,她们为什么要往本……我的怀里丢手绢?”   好在他记着改了自称,本仙多少欣慰点。   “看上您了呗,您看上哪个了?直接点化一下带上九重天成亲吧,我瞅着刚才那个黄衣服的就不错。”   “看上我了就要丢手绢给我?”死妖孽皱着眉把手绢一条条拎起来看。   各式各样的手绢,五颜六色的,上面绣着各种花鸟鸳鸯,好不精致好看。   “手绢上还能绣这些?”死妖孽拿着一条给我看。   我随意瞅了一眼,随即眼都直了,我滴个乖乖,哪个姑娘在手绢上绣春宫图啊!   “额,这是春宫图,可能、可能那姑娘比较外向吧。”要是死妖孽把这姑娘娶上天做天妃,哈哈……   “春宫图?”死妖孽挑眉。   死妖孽居然有兴致,这比手绢本身更让本仙激动,“殿下,您是不知道啊,人生在世,吃喝二字,人世间最伟大的发明就是茅房,而这春宫图简直是比茅房更伟大的发明啊!花楼里这种图啊书啊多得是,您有兴趣?我带您去看看?”? ☆、我的夫君 ?  如果能把堂堂天族三皇子带去花楼里转一圈,再让他迷上那里留恋美色什么的,本仙解除婚约指日可待啊!   死妖孽压根不理我这茬,把所有手绢都丢到一旁,手里只能刚才抢来的糖葫芦和米糕,看着我道:“花朵啊,你的手绢呢?”   我汗颜,“您觉得我用那玩意儿吗?”   “回头绣一个吧。”说着,死妖孽往巷子外走。   我像个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,“大爷,您……”   死妖孽一记眼刀射来。   我讪讪地缩了缩脖子,“那我怎么称呼您?殿下是决不能叫的。”   死妖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好,眉飞色舞的,“方才你唤我慕宇,嗯,倒也动听,不如就这么唤吧。”   咱俩好像没那么熟……   这话我是不敢说出口的,遂道:“好的慕宇大人。”   我看到死妖孽的额角抽了抽,倒也没多说什么,自顾自地走了。   “这糖葫芦太酸,你吃吧。”死妖孽咬了一个红果,然后一脸嫌弃地丢给我。   “慕宇大人,其实我有钱的,我可以自己买。”虽然本仙也很想吃,许久没吃过了。   “花朵啊,浪费是很不好的,我们是神仙,应该以身作则才对,怎么能自己就先竖起浪费的歪风呢。”死妖孽说得词严令色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花朵啊,你是不是嫌弃我的口水啊?”死妖孽突然笑着说道,笑得挺单纯无害的。   我顿了顿,试探性地开口:“如果我说嫌弃会怎么样?”   我话音刚落,突然觉得腰上一紧,整个人被死妖孽搂进怀里,还不等我反应过来,嘴唇上就被贴了下,然后一股湿滑从我的嘴上舔过,倒是没有停留太久,舔完就松开了。   这这这、本仙被吃豆腐了!   “那你就习惯习惯吧。”死妖孽施施然地咬着米糕。   到底凡间还是保守的,见到他的动作过往行人都愣了,还有一旁玩耍的小孩喊着“登徒子登徒子”。   本仙看了看周围驻足看热闹的人群,臊着张大红脸走人了。   走到客栈的这段路那叫一个折磨,偏偏死妖孽还挺享受的,看着小姑娘给他抛媚眼,他还学着抛了回去。   “花朵花朵,你看看,我这眼神可好?”说着,死妖孽朝我也抛了个媚眼。   我抽了抽嘴角,“凑合吧。”   死妖孽冷了冷脸,倒是没多说什么,朝客栈走去了。   我擦汗,不是还有什么后招吧。   “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?”小二哥笑呵呵地朝我们走来。   这是本仙下凡以来,同本仙说话的第一个凡人,本仙还有那么点小感慨。   “住店,有客房吗?来两间上好的。”本仙掏钱,想我当初做人时就不算个穷人,做了仙更不能委屈了自己。   “不用,一间就成。”死妖孽一把抽走我手里所有的银票。   “为什么?”本仙嚎叫。   死妖孽转过身来看着我,“花朵你不是说我的媚眼练得只是凑合吗?那我当然要跟你多相处多练习,这样才能让你着迷爱上我啊。”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。   “不用不用,”我一边挥手一边往后退,“您已经练得极好了,极好极好!”   “那么说花朵你已经着迷爱上我了?”死妖孽眼睛一亮。   “这个……”   “哎,”死妖孽叹了口气,“看来还是练得不够啊,小二哥,麻烦你了,一间房。”   小二左右看了我们好一会儿,突然恍然大悟道:“两位是夫妻吧,明白明白,小的这就带二位客观上楼。”   本仙欲哭无泪,慕宇,你是天帝派下来惩罚我的吧?   小二把我们领到天字一号房,嗯,还不错。   死妖孽一进屋就跟大爷一样坐在了桌前,喝着小二早就备好的茶水,一脸嫌弃的模样,偏还倒了第二杯。   我也坐在了桌前,给自个倒了一杯。   小二站在门口,看着我俩嘿嘿地笑。   我看了看死妖孽,又看了看我自个,脸上也没花啊,他看啥呢?难道死妖孽刚才趁我不注意,往我脸上写字了?   小二无奈地清了清嗓子,“两位客官,本店规矩,先交钱,后入住。”说完,他看向死妖孽。   我也看向他。   死妖孽终于感觉到了我俩的视线,慢悠悠地放下茶杯,慢悠悠地也看着我俩。   许久之后,小二又无奈地清了清嗓子,“客官,麻烦您先交二钱银子做定金。”   “哦,花朵,给钱吧。”死妖孽又把茶杯端起来了。   娘之,老娘的钱都被你抢了,要不早给了!   许是我的眼神太怨念,小二哥都忍不住替我说话,“那个,客官,毕竟您是男子……”   “你们这,是不是有句话叫……”死妖孽打断他,歪着脑袋想了想,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惊喜道:“吃软饭?”   小二:“……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所以,花朵,给钱吧。”   本仙无奈,只能捏了个诀变出两块碎银子给他,变出来的东西钱财是有时间限制的,过段时间就会消失,所以一般情况,本仙不愿意变化。   小二哥从我手中接过银子,同情地看了我一眼,恭敬地鞠了个躬,“公子夫人,小的先退下了,有事您招呼,夫人,您……保重!”   说完小二哥出门了,临走还不忘把门关上。  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二哥说了什么话,死妖孽一下子很高兴,看着小二哥离开的眼神中都带着赞许,莫非,三殿下好这口?   “哎呀,好困啊,本君要就寝了。”一没外人,死妖孽又恢复了那个趾高气昂的调调,“哎呀呀,花朵,这里只有一张床哎。”   你丫废话!这是上房,你丫以为是通铺啊!   我站起来朝他扯了扯嘴角,然后默默地从柜子里拿出备用床铺铺在地上,躺下、盖被、捂脸,一气呵成。   死妖孽站在我边上啧啧两声,这回没折腾我,估计是真困了,消停地上床睡觉去了。   感谢天帝!  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帝折腾我呢,初入魔境,我就做了个梦,梦到了那个魔姬,今儿个初入凡间,我又做梦了,梦着了我那个没有拜过天地的夫君。   我跟他的回忆,其实少得可怜,而且大多被我忘了,包括他的长相,包括他的名字。   其实我也不知我是如何成仙的,他们说我有颗至清至善之心,广积善德,故而得仙缘,于是死后方才得道。   我不记得我积过什么劳什子善德,比起那些三五不时便大行施粥的大善人,我不过救过几个豺狼虎豹,捡过一两个流浪猫熊,而且养着养着都不见了,其他不记得再做过什么好事,但我死后确切是升天了。   我记得那年我刚过二十二岁的生日,由于在家乡我的名声实在臭大街了,人不能搁一棵树上吊死不是,于是本仙,额,是本人,搬到了另一个地方,想重新开始。   我因为是个外来户,镇上没有房子,于是在山脚下盖了个小木屋,一个人住倒是也挺乐呵,就是孤单了点。  于是我刚搬到这就赶紧找媒婆相亲,然而我可能是被天帝诅咒了,相亲了四次都没成功!第五次我干脆没去,上山头上遛弯去了。   故事就是这样发生的,要说那天也真是奇了怪了,我就住那山上,见天撒丫子往山上跑,合着眼都能摸回家门,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,我愣是在山上转了一天一夜都没下来。   我饿得树皮都不知道啃了多少棵了,想抓只野鸡野兔什么的打打牙祭也没抓着,我还以为我要饿死在山上的时候,希望出现了!我看见了一只大虫!   那只大虫得有我的两倍大,吊颈白额,眼珠子跟铜铃似的,黄黑相间的条纹毛皮锃光瓦亮的,牙齿比我手指头都长,对着我嗷嗷叫唤。   我开心地张开双臂朝着大虫奔过去了。   那大虫估计也是头一回见着不怕它的人类,也龇着牙朝我奔来了。   正当我打算一拳头给它个痛快的时候,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青色人影。  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,他背对着我,我没有看到他的模样,不过他的身材修长,头发半束半散,发丝在微风中拂起,还有他淡青色的衣衫,衣袂飘飘,只看背影,就觉得俊美如仙。   连带的,连他手中长剑散发的冽冽寒光,都看起来格外好看。   “姑娘,这虎看起来凶狠得紧,你快去一旁避避,这里就交给在下吧。”   他微微回头,我看到了他的模样,我记得他长得很好看,非常非常好看,是我活了二十二年中见过最好看的人,可是……打从我成仙之后,不知道怎么回事,就渐渐忘了他长什么样了。? ☆、我的夫君2 ?  他显然是个练家子,三两下就把那只大虫解决了,一剑穿喉,那叫一个英姿潇洒。   说来也奇怪,我对他的很多事情还是记得的,唯独记不得脸。   解决完大虫,他回过头看我,不过我实在没心思搭理他,颠颠地奔着大虫过去了。   还行还行,没把虎皮划破了,还能完整地扒下来当坐垫使。   我四下看了看,地上有些枯枝,我过去把枯枝都捡起来。   青衣男子明显不明白我在干啥子,踟蹰地走到我身边,小心巴拉地开口:“姑娘,你在……做什么?”   “捡柴火,烧火,烤虎。”我回答得言简意赅。   “吃虎?”青衣男子的语调都变了,指着那只大虫不敢置信地看着我,“你要吃那个?”   我抱着柴火对他点头,“啊。”   “你、”他说话都困难了,“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吗?这里离你家很远吗?”   “不是啊,很近,就在山脚下。”我出门没带火折子,只能按照古法钻木取火,额,好像我不是很擅长,我钻了半天了,怎么不见火星子呢?   “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吃饭?”他问。   “因为我迷路了,下不了山,”我哀怨地瞪着他,“我已经饿了一天一夜,啃了三棵树的树皮了,如果吃完这只大虫我还没找到回家的路,你信不信我把你也吃了。”   他缩了缩脖子,干笑了两声,把剑收回剑鞘里,“那个,其实我经常来这里,还挺熟的,我可以带你下山。”   我怀疑地看着他,“真的?”我也在这住了几个月了,不照样迷路了。   他肯定地点头。   我看了看死活钻不出的火星子,果断决定相信他,“成。”说完我有些感叹,“看来古人都是骗人的,什么钻木取火,我钻半天了,火呢火呢!”   “额,姑娘,容许我提醒你下,钻木取火的重点在于钻木,钻石头是没用的。”他道。   我低头看了看那块石头,怪不得,可是我没找到什么木桩啊,不过无所谓啦,我家多得是柴火。   我拽着大虫的大腿走到青衣男子跟前,我记得当时那么近距离接触他,看着他好看的模样,还犯了个花痴来着。   “姑娘,”他朝我笑了笑,颇有倾城之姿,“你为什么还拽着这只虎?”   “回家吃啊,家里没存粮了,我又懒得去镇上囤货,这只大虫够吃好几天了。”    青衣男子似乎没明白,还有那么点震惊,不过看着我拖着这么大一只大虫,温柔地从我手中接了过来。   唔,怜香惜玉,好男人啊!  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山也花痴了,一见着美男子立马消停地让路了,我跟着青衣男子一路下山,通畅无比!   我看着我的小木屋,忍不住撇撇嘴,“真是奇了怪了,这路跟我平时的没差啊,怎么回事,我转了一天一夜,愣是下不了山。”   青衣男子摸了摸鼻子,没回话。   我朝他拱拱手,然后接过大虫,“多谢兄台,慢走不送。”   青衣男子脸色一僵,“你、不请我进去坐坐?”   “你很累吗?”   他扶额,“还好。”   “那你就去镇上吧,镇上有很多客栈酒楼的,可以让你坐个够。”我衷心推荐。   他又是一僵,嘴角有些抽搐,“你不是要烤老虎吗?我正好也饿了,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,跟你一起吃?”   我看了看大虫,如果分两个人吃的话,那不是一下子就吃完了……   “你要生火吧?我可以帮你扒皮生火。”他提议。   “请进!”我开锁。   我家厨房不算大,我跟他两个人站里边,瞬间觉得有些拥挤,我只能缩在灶台前面,看着他生火。   “哎哟,火生得不错啊,这么旺,而且这么快就生好了。”我以前得忙活大半个时辰了。   青衣男子邀功般朝我一笑,我心跳又是漏了一拍。   我赶紧移开视线,有些结巴道:“那个,把你剑借我一下。”      他倒是不小气,直接递给我了,我瞧着剑刃,果然是把好剑啊!   “你!”他猛地站起来惊讶地看着我的动作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,“你用我的剑……切肉?”   “啊,”我道:“我没刀,我一般不自己做饭吃,偶尔也会考个鸡烤个兔子什么的,它们个头很小,不需要用刀。”   说完,我把切好的肉用剑穿好,送到灶台里去烤。   我看到青衣男子眼睛都红了。   “别说,你这把剑真是好剑,这么烤都不变色,比我之前的铁架子好使多了。”我真心赞叹。   他只是看着我,不说话。   肉考得差不多了,终于有饭吃了!我内牛满面地把剑抽回来,拿下一块肉,本着客人至上的原则,我先递给他。   他看着我手中的肉,脸色比我手上的肉还黑,“这是用来……吃的?咽下去那种?”   “当然。”为了证明真的是吃的,我咬了一大口,使劲嚼,咽下去,唔,烤老了。   他瞟了眼我手上的肉,脸色好像更黑了,“里边好像还是生的吧。”   “是吗?”我瞅一眼,“烤肉不都是这样的吗?”   不能怪我,我自小没有父母,而且因为捡过几个小动物,被邻居当怪兽看,我只能独居,一般都是去镇上买上一大堆不爱变质的熟食在家里囤着,慢慢吃,吃完再去囤。   虽然偶尔在野外留宿的时候,也烤过东西吃,但是那时候我对生熟完全没有概念,一直以为烤肉都是这样的,那时候毕竟是个人,见识浅薄可以理解哈。    “我烤给你吃。”他对我笑了笑,然后接过我手里的剑,先是看了剑一眼,眼神中似乎带了些心疼的意味,然后咬着牙切肉去了。   半个时辰之后,他把肉递给我看。   “你烤的跟我烤的不一样吗?”我疑惑地看着他,一样的外黑内红啊。   他尴尬地笑了笑,然后认命地塞进嘴里嚼。   好吧,他也不擅长厨艺。   昨个走了一宿,都没怎么睡,吃过饭,我准备回屋睡觉去。   我一转身,发现青衣男子还跟在我身后。   我想了想,估计是觉得这只虎他也有份,瞧我一人霸占,不乐意了。   我去厨房包好一大只虎腿交给他,然后跟他挥手,“慢走不送。”   我打着呵欠回屋,爬上床准备睡觉。   一回头,发现某人还站在我床前,手里还抱着虎腿。   他见我回头,一愣。   我也跟着一愣,拍了拍床铺看着他,“要不一起?”   “额,”他脸一红,“那姑娘你好好休息,我们有缘再见。”   “记得关门。”我说了句,然后躺进被窝里去了。   我听见了关门声,终于沉沉地睡去。   我睡了一个大懒觉,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,介于烤虎肉太难吃了,又分给了青衣男子一条腿,所以我决定去镇上采办些吃的回来囤着。   青衣男子走的时候说得那句“有缘再见”,我也就左耳进右耳出没当一回事,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再见了。   我赶着驴车刚进院门,就看到我屋门前趴了一个青色人影。   他身上多处被抓破,似乎是被什么野兽抓伤的,青色的衣衫被抓得破破烂烂的,身上到处都是血痕,整个人趴在地上伸着手,似乎是想要敲门,只是还没爬到门前就晕过去了,看起来那叫一个凄惨。    我把他翻过来看,连那张好看的脸上都被抓了一道子,我叫了他两声,他晕得沉醒不过来,我只能认命地把他拖屋里去。   算了,救了那么多狼啊豹的,这算是我救的第一个人类了,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。   我给他上完药包扎好,本来想让他睡床我睡地的,可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床铺,我想了半天,最后把他挪到皮面去,中间留出个大缝,我睡外边。   那时候我毕竟见识短浅,从小没有父母教导男女有别,野生野长,自然不会忌讳这些,我只知道让我睡地上挨冻肯定不行,我宁可把他丢地上去。   我往日闲着也是闲着,所以有睡懒觉的习惯,一般都是午后才能醒过来,今个也不例外,我一睁眼,就看到太阳公公已经在吃午饭了。   “你醒了?”   耳边响起一声低沉好听的声音,我吓了一跳,好半天才想起来昨个救了个人,我侧头,就看到青衣男子已经醒了,正躺在我旁边,用手支着脑袋看着我呢,笑得那叫一个妖孽横生。   他因为侧躺着,衣襟有些宽松,衣领大敞,我隐约看到他精壮的身子。   唔,昨个给他包扎的时候全身都看过了,怎么今个只是看了胸膛一点,鼻子就热热的呢。? ☆、亲过两回而已 ?  “姑娘,你还好吧?”   “为什么这么问?受伤的又不是我。”我纳闷。   “你、流鼻血了。”他道。   我低头看了看,然后忙着下床找草纸去了。   老半天之后,我鼻子里塞着两团草纸回来,“那个,你伤好些了吗?”   他点头,仍躺在床上,笑得一派温柔。   “姑娘包扎得极好,药也很是有效,姑娘会医术?”   “不会啊,”我道:“不过我经常会救些小动物,所以包扎技术还算不错。”   “小……动物?”他脸色变了变。   我点头。   “那么那些药,是给动物用的?”他的语气很古怪。   我继续点头。   他不说话了。   “公子啊,”我塞着纸团凑过去,“你这伤,怎么来的?”   “额,”他顿了顿,开口道:“昨日我离开之后,本要上山的,可是不知道怎么的,我也迷路了,然后也遇到了老虎,好几只,估计是昨天那只老虎的亲戚,来寻我报仇了,我寡不敌众,所以……”   “你不去镇上,上山干嘛?还有你不是说你在这一带很熟吗?怎么也会迷路?”我问。   他眼珠转了转,语气有些踟蹰,“莫非是传说中的、鬼打墙?”   “哦。”那时候到底单纯,所以没有多想。   本来我想着,他的伤都是皮外伤,应该很快就可以愈合离开了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伤总是反反复复,今儿起色好点明儿又吐血了,可是看伤口也没有恶化的趋势,我以为是我包扎得有问题,毕竟人和动物不一样。   我请了好几个大夫来,结果都说他没大碍,只是皮外伤,最后没办法,只能由着他在我这养着。   我和他真正的开始,应该是那天媒婆来,因为前几次的失败,这回我学聪明了,让媒婆送本画册来,我先筛选筛选。   “什么是相亲?”青衣男子问。   他已经在我这休养一个多月了,伤势还是不见好,反复无常,不过好歹能下地了,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翻画册。   “你连什么是相亲都不知道?”我惊讶。   “相亲啊,”媒婆一见着美男,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,“相亲就是一男一女见面聊天,如果聊得投缘,彼此有意,就由我媒婆为他们操办婚事结为夫妻。”    “结为夫妻?”他猛地瞪大眼睛指着画册,“和这些丑八怪?”   “有很丑吗?”虽然和他是没法比,不过在凡间也算是相貌端正了,也不至于用丑八怪来形容吧。   “对了,陶姑娘,这位俊公子是?”媒婆两眼桃心地看着他,嘴上的痣都抖了。   我瞅了他一眼,回答:“宠物。”   我最后挑出几个,麻烦媒婆帮我联系,媒婆拿着画册,眼珠子都快贴在青衣男子身上了,不愿走的模样,最后我拿出馊馒头请她一起吃,她才忙着跑了。   其实馒头前天就馊了,可我一直懒得去囤货,于是和他吃了好几天馊馒头了,不过我怀疑这个青衣男子以前没吃过馒头,所以馊了也吃不出来,我身体一向很好,吃馊的也不会生病,所幸他的身体也不错,也没闹过肚子。   “花朵!”   媒婆一走,青衣男子就一把攥住了我的手,相处了一个多月,他当然知道我的名字,我本来也知道他的名字,可是成仙之后就忘了。   “花朵,你当真要嫁给那些人?”   “唔,也不一定,看合不合眼缘了。”我道。   “那你看我合不合眼缘?”他突然道。   我闻言瞅了瞅他,“还行吧。”   “那你嫁给我好不好?”   我被馒头噎住了,他忙倒了杯水给我,我喝了一大口,这才顺过气来,“你说什么?”   他半垂着头,脸有些红,似是有些害羞,“你救了我,救命之恩大于天,我无以为报,以身相许是应该的。”   我嘴角抽了抽,“一般许的不都是女的吗?”   他愣了愣,“是吗?”   这货怎么比我还不食人间烟火孤陋寡闻啊?   “花朵,你可愿嫁给我?”他重新握住我的手,深深地看着我。   我把他从上到下从前到后仔细看了个遍,如果他跟了我,就是我夫君了,同吃一碗饭同睡一张床是应该的,我就不用心疼我的粮食了,更不用发愁嫁不出去做老姑婆,最主要的是他长得好看啊!   怎么看都是我赚了!   我咬着馒头双眼亮灿灿地看着他,“你说真的?”   他使劲点头   “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!”   既然决定成亲,照我的意思,干脆今个就拜了天地得了,可他不知道为什么,有些回避我,一直没有提过婚礼的事,我好歹是个女的,又不好意思主动问   。   不知道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他的伤逐渐好了。   我们虽然没有拜过天地,可我们的相处模式变了许多,时常会做些亲密的举动,亲吻拥抱也是常有之事,他学会了做饭,虽然比不上饭馆,总比我强些,他也会日日为我束发,不再由着我像个疯子一样。   只是,婚期就是绝口不提。   我估摸着,他应该是后悔了,可我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,又不好意思拒绝我,所以才一直这么拖延时间。   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,虽然这大半年的相处,我对他的确动了情,但他若不愿同我结为夫妇,我也不能厚着脸皮缠着人家不是。   又过了大半个月,看他对于婚事还是绝口不提,我决定,还是找媒婆相亲吧。   这是我第六次相亲,前四次以失败告终,第五次我没去,这回这个我见过画像,虽然和青衣男子是没法比,但是也算眉目端正。   我在酒楼里等了大半天,对方也没来,这年头的人,太没时间观念了。   我又等了好一会儿,还是不见人来,倒听得楼下一阵喧闹声,似乎是来了什么人。   我八卦着往楼下看,刚一转头,就看到眼前站了一抹熟悉的青色人影。   他黑着脸,这架势,像是要把客栈给拆了。   客栈的全部视线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,赞叹连连。   娘之,要不要这么拉风。   “花朵,你能不能解释下,你在这做什么?”   我想了想,还是决定实话实说,“我知道,你其实不愿意娶我,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的,你要想走,现在就可以走,我绝不拦着,以后我们男婚女嫁,各不相干?”   “男婚女嫁?各不相干?”他咬着牙从齿间溢出这几个字。   “我们、额、其实也就亲过两回而已,大家都成年人,你不用那么执着,不用刻意做出一副吃醋的模样。”我压低嗓子对他道。   “亲过两回?”他扬声叫道。   整个客栈沸腾了,唏嘘起哄声不断。   我老脸都臊红了。   我刚要说点什么,他突然拽起我就跑,他武功在我之上,几乎是完全抱着我一路用轻功回了我的小木屋,然后把我丢在了床上。   “亲过两回,还而已!那我们就做点不而已的事!”   于是,那晚之后,我就成他名副其实的夫人了。   他,算是我夫君吧?   我们没有拜过天地,却有了夫妻之实。   咳咳,其实吧,我也看过不少春宫话本子什么的,咳咳咳,学习进步嘛,话本子上一般都写着,男女那啥之后,一般第二天都会温存温存的,说些枕边语体己话,我本来存了一肚子话想同他说,可是第二天一睁眼——   他不见了。   我等了一天一夜,他都没有回来,我除了他的名字,对他一无所知,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,直到第二天天黑,那个魔姬领着一票妖魔鬼怪出现。   告诉我,昨日与我温存的,是个神。   弃我而去,毁我容颜。   其实毁容不算什么,我对我这张脸并没有太大的执着,只是忘不了那几十年的血腥和疼痛。   一直没有说,当年那个魔姬的羽扇是有魔法的,划伤我的脸之后,我脸上的伤口便再也不会愈合。   我用遍了方法,哪怕后来救了二黑,让他帮我用过法术医治,还是没有用,脸上的伤口永远在裂开状态。   倒不像刚受伤时那样不停地流血,只是裂开着无法愈合,交错的伤痕布满了我的整个脸,外翻的皮肉看起来触目惊心,风一吹或者沾到半点油盐酒气,疼得撕心裂肺。   都说梦里是不怕疼的,估计是我疼得太厉害了,猛地从梦里醒了过来,惊魂未定。   我发现我手里攥着什么东西,低头一看,原来是死妖孽的手,我抬头,发现死妖孽就坐在我的身边。   “啧啧,醒了啊,”死妖孽又是那张欠揍脸,“梦见什么了这是,哭得这么伤心?”说着,他抹了一把我脸上的泪。? ☆、拼爹 ? 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,“我梦见这个客栈只剩最后一只鸡,然后你全吃了,骨头都没留给我。”   死妖孽脸黑了。   今天的晚饭很丰富且唯美,唯美得本仙想吟诗一首——   我与妖孽坐厅堂,   鸡鸭鱼肉桌上放,   面前骨头堆满碗,   他吃肉来他喝汤。   小二站在我旁边,依旧用那无比同情的眼神看着我,“夫人啊,为什么您只啃骨头不吃肉呢?”   我默默地看着手里的鸡骨头,真的是骨头啊!上面的肉全被剃干净了,一点肉沫子都没留。   “哦,我家夫人在减肥,”死妖孽抢在我之前回道:“女人嘛,都是很在意身材的,她想减肥,又耐不住馋嘴,只能啃啃骨头尝尝味儿了。”   死妖孽一边嚼着鸡腿一边说着。   “哦。”小二一脸恍然大悟,“其实夫人,您已经很俊了,用不着减肥了,再说公子,您怎么也不劝劝您家夫人,减肥什么的对身体老不好了。”   我满含希冀地看向死妖孽,劝我吧劝我吧!   “哦,”死妖孽果然看了我一眼,“我是吃软饭的,夫人的命令就是天,我是万万不敢多嘴的。”   “那你把鸡腿给我吃吧。”我忙道。   “遵命。”死妖孽朝我微微一笑。   本仙好想哭。   “夫人啊,这鸡腿挺腻的,口感略差,为夫这里有些调味品,撒上会好些。”说着,死妖孽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熟悉的小瓶子。    “不用了!”我忙着挥手,拿起一个鸡骨头塞进嘴里,“我减肥!”   “公子真是好夫君啊。”小二哥感叹地离开了。   死妖孽笑吟吟地把心花荡漾散收进袖子里,接着吃肉。   “啧啧,”死妖孽看小二走了,对着我直摇头,“花朵啊,本君比你梦中的略好些吧,起码还是给你留了些骨头的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把所有鸡骨头全都嘬了遍味儿之后,死妖孽已经干掉了一桌子的鸡鸭鱼肉,肥死你得了!   “花朵啊,”吃饱喝足,死妖孽又要作了,“人间不是有句话,叫饱暖思那啥,我们白天睡了一天,晚上精神头好得很,不如……”   “慕宇大人啊,其实一个男人如果饱暖思那啥,花楼是最好的去处,里面的姑娘一个个温柔美丽,人意人衣都很善解,跟她们比我简直就是个渣,说不定您见过她们之后就看不上小仙我了,您真的不考虑一下?”   本仙良心推荐。   “花朵啊,我是神。”死妖孽突然低声说道。   我点头,我知道啊,用不着跟我炫耀你的好出身吧,你丫不就有个爹可以拼么。   “神凡不能结合,你该不会忘了吧?”死妖孽凉凉道。   我一愣,我怎么会忘记,这世上大抵不会有比我更清楚的了,毁容几十年的代价足够让我刻骨铭心地记住了。   所以我也只是打算让他沉迷女色,从而不愿意被婚姻束缚,也没指望他能真娶一个做天妃。   “至于人衣……”死妖孽突然笑脸吟吟,“你也可以试着善解人衣啊,如果你不会,我不介意亲自教你的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不管死妖孽如何威逼利诱,本仙就是不跟他出门,爬回我的地铺里睡觉去了。   这一觉睡得好啊,没梦到魔姬,也没梦到我那个无缘夫君,甚好甚……   下雨了!   我突然坐起来,惊愕地看着前方。   身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,我脸上也是湿的,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,我不是在凡间的客栈睡觉吗?不是有屋顶吗?就算下雨怎么会浇到我?   我抹了把脸上水抬头,果然是下雨了,只是谁能告诉本仙屋顶的瓦片哪去了?那个大窟窿是什么情况?   死妖孽坐在屋顶上,隔着屋顶上的大窟窿对我挥手呢。   “花朵啊,你醒了,快上来啊。”   “这雨……是您施法下的?”我咬着牙问。   “不是啊,”死妖孽无辜地摇头,“本君跟雨神说,本君还没有见过下雨,于是雨神就体贴地为本君施了这么一场雨,啧啧,雨神妹妹真是太好了。”   本仙决定,回了九重天就给火神打小报告去,让他好好治治他媳妇!   “花朵,你快上来啊。”死妖孽对我笑得花痴乱颤的。   “赏雨这种事情,您自己来就行,小的想换身衣服。”我挪了个不漏雨的地儿。   “谁说本君要赏雨了?”   “不然呢?又看日出?早了点吧。”我从乾坤袋里翻衣服。   死妖孽摇摇头,“天天看日出也烦了,昴日星官能让本君瞧了他一个多月,得添了多少福泽。”   虽然脸皮厚点,既然您不看那本仙就换衣服接着睡了。   “本君在赏月。”他看着瓢泼大雨感叹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在屏风后面换完衣服,刚走出屏风,突然又是一记“醍醐”灌顶。   “哎呀,这凡间的屋顶就是不结实,又漏了,所以花朵你还是上来陪本君赏月吧。”死妖孽又趴在这个窟窿上对我说道。   本仙淡定地穿着湿衣服躺回被窝了。   突然一阵穿堂风,本仙看到整个屋顶都不见了,而死妖孽正坐在一朵云上飘在我上空,周身外一圈结界,让他没被雨水打湿。   “花朵,花朵,我们来赏月啊。”死妖孽坐着云朵在我头顶上直打转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要是有凡人经过,看见您坐着个云彩直晃悠,会不会吓死?”我被雨水打得有点睁不开眼,干脆拿手捂上。   “不会的,这个屋子在外人看起来还和原来一样,凡人也看不到本君,本君只给花朵你一个人看。”死妖孽对着我可劲儿眨眼。   “我决定了!”我一下子坐直身子看着他,“我还是回九重天吧。”起码在天宫他绝对不敢这么折腾我!   “花朵啊。”   ……   “你还想不想取消婚约了?”死妖孽突然道。   我一愣,死妖孽终于想通了?决定祸害别人去了?   “只要你帮本君找到魔君私奔的那个儿子,本君就答应你,跟夫君禀明取消婚约。”   “真的?”我一下跳到他的云彩上,只怕是自个听错了。   他皱眉看着我,“花朵啊,你这么激动,会让本君很难过的。”   我无视他,“可是跟那个瀚洛王子私奔的神仙是谁,你不是说她不是你手下,你也不认识瞎掰的吗?”   “是啊,”死妖孽怕我被他也沾湿了,往一边躲了躲,“本君的确不知道是谁,不过本君调查到,数千年前,魔族地牢曾关押过一个神族质子,直到一千年前那质子才逃走,本君觉得,神魔两族一向不和,瀚洛王子更是连九重天都没来过,哪里有机会认识什么神仙私定终身,想来想去,只有那个质子。”   “你的意思是,那个质子在被囚禁在魔族的时候,就跟瀚洛王子勾搭上了,虽然一千年前已经撒丫子跑了,但是俩人依然藕断丝连你惦记我我念着你,直到上个月私奔□□去了?”   “花朵啊,你的词语真的是……丰富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本仙略有惭愧,“好说好说,不过在凡间时读了小春宫之类的。”      死妖孽睨了我一眼继续说道:“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千年,魔族已经渐渐将此事淡忘,本君没有十足的把握断定私奔的神仙就是他,所以没有明言,只能悄悄探访那个质子到底是谁,属于哪个族。”   “结果呢?”我问。   “时隔一千年,早已找不到关于那质子的半点痕迹,本君本来想去关押他的地牢看看,可是魔族地牢太隐蔽了,本君找了几日都没找到,倒是找到了不少巴豆和萝卜。”他道。   ……原来那些巴豆萝卜是这么来的……   等等!   “所以那天你把我丢出去,是故意让魔君把我抓走关进地牢的?”   死妖孽赞许地捏了捏我的脸,“花朵真聪明!”   “那你现在知道那个质子是哪个族的了?”   死妖孽点点头,“你刚关进去本君就知道了,本君在地牢的墙面上看到了些凰鸟族的图腾,他应当是凰鸟族的。”   跟青羽一族啊。   “那你为毛不带我离开啊!我差点被弑神桩啃光光了!”现在我看到龟啊蛇的还发憷呢!   死妖孽缩了缩脖子,一脸委屈的模样,俩眼睛水灵灵的,还头一回在只有我俩的情况下还自称“我”。   “我想带你离开的,可是看你在那好吃好喝,好像挺喜欢那的,就想着成全你算了。”   我感觉我嘴角快抽成羊癫疯了,“我记得,您有个七妹吧?”   死妖孽点点头,“花朵是想见你小姑子吗?”? ☆、凡间有个词叫非礼 ?  我感觉我嘴角快抽成羊癫疯了,“我记得,您有个七妹吧?”   死妖孽点点头,“花朵是想见你小姑子吗?”   “替我问候她!”   死妖孽:“……”  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,爬下云朵打算接着睡觉去。   “花朵啊,陪本君赏月呗。”   本仙无视。   “关于取消婚约……”   我乖乖地挨着他坐好。   死妖孽看了我一眼,幽幽说道:“明日我们便出发去凰鸟族,待找回了瀚洛王子,本君就会如你所愿。”   我双手捧心,感激地拿雨水代替泪水,“慕宇大人,您真是个好神仙!”   “哦?本君不是死妖孽吗?”死妖孽对着我直挑眉。   “哪有,魔族那些魔怪才是死妖孽,就算是神族质子,好歹也是个大姑娘家家的,就把人家关在黑不溜秋的地牢几千年,他们才妖孽!”我道。   听了我的话,死妖孽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奇怪,唔,我说错了什么吗?   “谁……”死妖孽拉了个长音,“告诉你那个质子是个大姑娘?”   本仙震惊,“难道是老太婆?瀚洛王子口味够重的!”   死妖孽的表情更古怪了,“谁又告诉你……他是女的?”   我:“…………瀚洛王子的口味果然够重!”(原谅本大人吧,本大人毕竟曾是写耽美的,就好这一口啊,哈哈哈)   这回死妖孽没生什么幺蛾子,第二天一早就带着我出发了,小二哥看我一身湿衣服很是不理解,还特地送了我碗姜汤,不过不用说,最后都进了死妖孽肚子了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为什么我们不腾云,非要步行呢?”本仙没吃早饭,昨天更没吃上,实在走不动啊。   死妖孽看着有不少翩翩公子手里的都晃着把折扇,一派风流模样,甚是喜欢,刚才在镇上的时候又抢了把。   死妖孽今日依旧穿着玄色长袍,只是没有绣龙纹,毕竟太抢眼了些,头发今日束得极好,发上戴着玉冠,额前垂着些许青丝,配上这把折扇,还真像话本子里的那些个风流公子哥。   比起他,本仙还是素雅的月白长衫,头发又好几天没梳了,看起来着实凄惨了些。   他晃着折扇,自认为风度翩翩地看着我,“本君觉得这人间甚好,还想在人间多走几遭,不急不急。”   你娘之不急本仙急啊!走了大半天了,刚出城而已啊!距离火凰山还有十万八千里呢!   “哎呀呀,本君累了,咱们休息一下吧。”说着,死妖孽停了下来,旁边有个很是平坦的石头,他走过去坐下,笑眯眯地看着我。   “所以说还是腾云得好,绝对不累,您要怕您的宝贝云彩累着,小的给您唤朵云来也成。”说着,我要使腾云术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又是死妖孽熟悉的声音加调调。   “本君饿了,你去抓鱼吧。”死妖孽努努下巴,示意前方不远处的小河。   这个简单,使个小法术就成,本仙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,刚才都没发现前边居然有条河,看来死妖孽神性未泯啊!还知道吃饭!   一会儿的工夫,本仙一手一个抓着两条鱼回来了。   介于跟死妖孽这些天的相处,本仙十分有自知之明地主动动手烤鱼,不然还能指望三殿下大人动手么。   “等等。”死妖孽突然开口。   我抬头看他。   他叹了口气,伸出手来,“还是交给本君来吧,你的厨艺,不敢恭维。”   本仙有些不好意思,把鱼交给他,“您怎么知道小的不擅长厨艺的?”   他一愣,先是看了我一眼,随即抓着鱼走到河边,我颠颠地跟上。   死妖孽这才慢悠悠道:“连开膛去鳞都不会,上来就直接烤,不用猜也知道,再说你长得就不像个会做饭的家庭主妇。”   切,本仙就不信了,你在九重天上大把仙娥伺候着,你就会做饭了?   “拿来。”死妖孽朝我伸出手。   “什么?”我不明白。   “快点。”死妖孽有些不耐烦。   “什么啊?”我还是不明白。        死妖孽干脆自己伸手,唔,伸手解我腰带。   “凡间有个词语叫‘非礼’。”我咬牙。   死妖孽压根不理我,拿着我的乌梢索给鱼开膛破肚,看着我的宝贝儿上沾满了鱼的肠子肚子,本仙好像突然明白,为什么当年我那个夫君每次把剑借我切肉时,都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了。   本仙确实不知道什么开膛去鳞,二黑是个抓鱼的好手,一般都是他做好了本仙直接吃,本仙又不是食神。   开膛破肚完,死妖孽把两条鱼在河里洗干净,然后生火上架,啧啧,还是有模有样的嘛。   “过来添柴扇火。”死妖孽吩咐道。   有美食诱惑,不用说我也肯定义不容辞啊,死妖孽怕把鱼烤糊了,一直在转动手上的架子,让鱼烤得很均匀,金黄金黄的,香味儿很快就散出来了。   “要是有盐就好了。”本仙感叹,虽然本仙不会做饭,但是有常识。   死妖孽勾着嘴角睨了我一眼,然后拿出他的乾坤袋,到底土豪和土鳖就是不一样,瞧瞧人家那乾坤袋,这龙纹,这金边,啧啧。   死妖孽从乾坤袋里拿出好几个瓶瓶罐罐,然后挨个往鱼上洒,只闻见鱼更香了。   “您个上神,还是个天族皇子,下凡来不带些什么稀罕法器,居然带调料?”本仙震惊了。   死妖孽不搭理我,又把瓶瓶罐罐挨个收回去,接着烤鱼。   如此小树林小河流小男女小美食的,本仙觉得,此时为了应景,也应该说些什么感慨的话,以展现本仙的内涵。   “哎,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吃到堂堂三殿下为小仙做的吃食,小仙实在受宠若惊,遥想当初,小仙在九重天上之时,只能吃到二黑做的食物……”   我还没感慨完,死妖孽突然打断我,“除了二黑,就没别人给你做过吃的吗?”   我想想在凡间时,我那个无缘夫君倒是顿顿都给我做,只是手艺比我强不到哪去。   “倒也有过啦。”我有些不太想提。   死妖孽似乎对这个话题还挺感兴趣的,“那他的厨艺,与本君相比如何?”   “当然是殿下您啦,他做的东西,吃第一口会让人觉得,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也就这个了,等你吃了第二口会觉得,世界上最难吃的绝不止这个!哪像三殿下的烤鱼,闻着就让人直流哈喇子。”本仙可劲儿拍马屁,不过这也是实话。   “那么难吃?”死妖孽挑眉看我,表情那叫一个古怪,害得本仙以为自己又哪句话招他了,“花朵啊,饿不饿,是不是等着急了?”他突然态度温柔地问。   我点头,何止着急!   “那先喝点水垫垫肚子吧,免得饿坏了。”死妖孽拿起一旁的水壶递给我。   这么好心,不是又下了什么心花荡漾散吧?我拔开盖子闻了闻,好像没什么古怪,确实是真饿了,我喝了一大口。   “怎么还没好啊?”   “别急,这鱼要烤得外黄里嫩才好吃。”死妖孽道:“要是饿就接着喝水吧。”   本仙只能抱着水壶一口一口地喝水,直到一壶都喝完,鱼还没烤好,死妖孽居然很贴心地用法术又给我打了一壶。      加了香料的鱼越来越香,眼瞅着鱼越来越金黄,我眼睛一亮,接着嘴一紧。   “花朵啊,你是不是想去茅房?”死妖孽看穿我道。   唔,水喝多了。   “这事憋着不好,快去吧。”死妖孽语气依旧温柔。   “可是……”   “去吧去吧,本君绝不偷看。”   谁说这个了,“我回来的时候,鱼不会被您都吃光了吧?”这才是本仙担心的问题。   “不会,本君是这么自私的神吗?你尽管去,回来的时候,本君保证给你有鱼吃!”死妖孽说得豪爽。   死妖孽不管怎么着也是个有身份的神,应该不会忽悠我,顶多偷吃点,本仙如此料定,就赶紧找个地方解决去了。   本仙速战速决赶紧跑了回来,本仙果然没猜错,死妖孽果然偷吃了。   “花朵,你回来了,你看,本君信守诺言,给你留了鱼。”死妖孽开心地把手上的架子递给我。   “说鱼,可能不太贴切,鱼头更合适点。”我就知道!他丫不整我就是忘吃药了!   死妖孽皱起眉,一脸的之责,“花朵啊,你不知道,鱼身上最有营养的部分就是这个头了,本君特地把最好的部分留给你,两个哦,是不是很感动?”   本仙不止敢动,还敢打人!   “不吃吗?那算了。”说着,死妖孽要把鱼头收回来。   我忙着抢了过来,有的吃总比啥都没有强。? ☆、上神今日很古怪 ?  死妖孽看着我,突然摇头叹起气来,“花朵啊,你竟真的饭前便后都不洗手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不得不说,死妖孽这手艺还真不是盖的,虽然只是鱼头,但是味道真是没的说,下馆子都吃不上这味儿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您堂堂一个天族皇子厨艺居然这么好?九重天的日子是不是挺不好过的?您是不是经常得自个做饭吃?”我问。   “花朵啊,容许本君提醒你,咱们神仙呢,只吃仙食,这等凡食只需吸取精气就好,不用咽进肚子。”   他这是提醒我他只吃食神大人亲自准备的仙食呢呗。   有人伺候还练得这么一手好厨艺,说白了丫就是手贱的呗。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慢悠悠地开了口,手随意地整理着衣摆没有看我,“你之前说你没有嫁过人,但是却有过一个夫君,是怎么回事?”   娘之,哪壶不开提哪壶,你个神仙要不要这么八卦。   “忘了。”我胡诌。   “忘了?”死妖孽的声音高了一度。   “嗯,我怀疑我的记忆出了一些问题,忘了很多东西。”这是实话,不然我怎么可能记得和他在一起的种种,死活记不起他的脸和名字。   死妖孽皱了皱眉,“那、你有没有想过,找回你忘掉的记忆?”   我叼着鱼鳃可劲儿摇头。   “为什么?”他眉头皱得更紧,“万一你忘得是你很重要的人呢?”   “说不定是我自己主动想要忘掉的呢?人都是有潜意识的,也许是我觉得那些破事记着太糟心了,才想法子给忘了,现在又逼着自己想起来,那不作死么?”忘就忘呗,反正本仙从来没想过找他。   死妖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也不知道琢磨啥呢,难道是合计还要不要娶我这个二手货?赶紧退货赶紧退货吧!   本仙本来觉着嫁给谁无所谓,要不是因为经常要假扮青羽怕露馅,本仙嫁就嫁了,娘之跟他相处了这段时间才发现,绝对不能嫁!魂飞魄散也不能嫁!   “那你后来呢?就算是没有嫁过人,那有没有再去相个亲恋个爱什么的?”死妖孽今儿对我的过去兴头极好,一直八卦地问。   不过本仙好奇的是——   “您连什么是付钱都不知道,还知道相亲恋爱呢?”  他一愣,不说话了。   不过本仙也不稀得搭理他,要说起本仙的相亲史,片片刻能出本书啊。   不说搬家之前相亲的无数次,光说搬家之后,本仙就又相亲了六回。   我请了全镇最好的媒婆给我安排,但是人倒霉吧,不管你喝不喝水,都得塞牙。  媒婆拢共给本人安排了六次相亲,第一次——   “你得二十了吧?”一号相亲男往对面凳子上一坐,双腿大喇喇地大开,扬着下巴用鼻孔看我……   他应该是在看我吧?虽然我没找着他眼睛,只看到了一条缝。   本着做人要诚实的原则,我点头。   “模样倒是还行,但是我喜欢年轻的。”一号说得不客气。   我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交给他。   “做什么?”一号问。   “我听说西街裁缝铺刘裁缝手艺特好,多旧多皱的衣服,经过他的手也跟新的似的,你赶紧拿钱去找他,请他把你脸上的褶子熨平了,晚了该关门了。”   一号:“……”   第二次……   “我觉得吧,两人在一起,年龄不是问题,身高不是距离。”二号一脸深情款款。   我看着他在凳子上晃荡着的两条腿,实在担心他会掉下来,于是贴心地吩咐小二给他搬个板凳过来。   嗯,不错,坐着的时候腿终于能沾地了。   “我实在觉得与你有缘,不然咱们明个就成亲吧,今晚先洞房花烛?”他揪着我的裙摆对我眨眼,他实在是只能揪到我的裙摆了。   我二话不说又给他了一锭银子。   他露出了和一号一样的纳闷表情。   “保安堂刘大夫医术极为高明,最擅长给人医治难言之隐,听说皇帝那啥的毛病都是他治好的。”   二号:“……”   第三次……   终于来个人模样的啊,五官起码是明确的,对视是不需要我弯腰的,我已经很知足了,毕竟我个大龄剩女,要求不能定太高不是。   一顿饭下来,了解的差不多,聊得也还可以,是时候招呼小二过来结账了。   “一共一两八钱。”小二拿着账单说道。   “你平日里可喜欢读书?喜欢诗句还是文章?”三号又与我聊了起来。   我只能与他接着唠,一直唠到天黑,掌柜的都过来撵人了。   我想了想,明白过来了,“那什么,我想着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,让你掏我那份实在说不过去,我的这份自当是我来付的。”我掏出两块碎银子交给掌柜,那是二两。   “还剩二钱啊,”三号突然开口,微笑道:“那就打包凉屉小笼包吧,省得找钱了。”    我:“……”   本着失败是成功他后娘的真理,我颓废着去相了第四次亲……   看着四号,我突然觉得前三次的失败都不算什么,失败还是成功他亲娘的,好东西都是要压轴的啊,前三次那是上天对我的磨练啊!   但是我怎么觉得,四号的眼神怪怪的呢,明明在看我这个方向,可是又不像在看我啊,我往身后看了看,后边也没什么,小二在那算账呢。   不管怎么着,这次的相亲还是很愉快的,谨记着三号的教训,这次我把小二叫来,打算干脆这顿饭请了,谁想四号却抢着结了账,还吩咐小二不用找了。   好男人啊!   “花姑娘,你信不信一见钟情?”四号目光灼灼地看着我。  即使没有镜子,我也能想象我嘴角抽成了什么样,“那啥,我姓陶。”   “哦,陶姑娘,你信不信一见钟情?”四号依旧目光灼灼。   我犹豫要不要点头,可是说钟情有点过了,但不点头的话,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怎么办?   我正纠结着呢,四号激动地嚎了句“我相信”,然后就站起来绕过我,奔着我身后算账的小二去了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失败了四次,第五次我是死活也不去了,至于第六回,我在等人来的时候,被我那个无缘夫君掳走了,然后就那啥那啥呗。   听我讲完,死妖孽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,俩眼睛那叫一个囧囧有神,“你的人生还真是丰富多彩啊。”   本仙惭愧,惭愧啊。   “其实第五次,你应该去的。”死妖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,然后就不吭声了。   死妖孽今儿稀奇古怪的,说话老是云里雾里的,是恋爱了?还是变态了?  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,第五次我确实应该去瞅瞅,说不准就看对眼了呢,这样就不会在二十二岁那年一看着个美男就把自己搭进去了,还毁了一张脸。   往事不堪回首啊!   鱼吃完了,我俩再度踏上了去火凰山的路途,是的,踏,娘之他又不腾云!   两个神仙不腾云在人间步行的下场就是,什么小妖小怪的都招来了。   我看着面前的三只小妖,这小白耳朵小花脸的,这是猫妖呢还是狐狸妖呢?连死妖孽的路都敢拦,你们三委实是个人才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死妖孽震惊地看着他们,然后,竟然一脸娇羞地躲到了我的身后!   “他们长得好吓人啊,花朵你要保护我!”   反了吧反了吧?慕宇大人您好像才是纯爷们来着。   “哪里的来的小仙,这仙气缭绕的,闻着就香,我们做妖这么多年,还是头一回吃神仙呢。”其中一个小妖说道,笑得那叫一个猥琐,声音尖尖的,听得我直发毛。   想吃死妖孽,这个这个……   “花朵啊,本君怎么觉得,你似乎很开心呢?”死妖孽缩在我身后道。   “额,”这时候我要说实话我就是傻纸,“那啥,打从我成仙之后,一直都想收个妖为天下出点力,今天终于有机会了!”您放心,我一定不出手,眼睁睁看着这三货把您吃光光,额,这个难度系数有点大,不过让您难堪一下也是极好的。   三个小妖扛着比他们身板还大的武器,一笑嘴里獠牙都露出来了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咱们急着赶路呢,这三个妖怪挡在这不是办法,耽误了咱们的正事可就糟了。”我起哄。   “有理,”死妖孽认可地点头,“那花朵你快去解决他们吧。”   本仙傻眼了,“我?”   死妖孽“柔弱”地点头。   “您不觉得您出手更合适吗?”   死妖孽淡定地摇头,“他们长得太可怕了,吓得本君都不敢睁眼,瞧瞧那指甲长的,万一抓伤本君怎么办?”? ☆、华盈的小九九 ?  “……大人您法力无边,小小妖怪哪是您的对手,定不能把您怎么着的。”要能怎么着就好了。   “这可不一定,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,万一本君命丧于此可该如何是好?”死妖孽继续装柔弱。   “您的命硬着呢,没那么容易丢这。”有个容易的办法我早动手了。   死妖孽突然凑到我的耳边,对着我的耳朵低声问道:“万一本君真的遇险,花朵你会伤心吗?”   没有更开心的了!   “大人啊,您就别客气了,这三只就是小小的猫妖,您一个手指头就能撂倒,上吧!”我道。   另一只妖怪抢道:“谁说我们是猫妖!我们是兔子精!”   我无语地瞅了瞅他们的耳朵,还没我大拇指长呢,杂交了吧。   “花朵啊,想本君堂堂天族三皇子,怎么会跟三个小小兔精动手,传出去会说本君欺负弱小的,所以还是你上吧,主要人家真的好怕。”他接着对我的耳朵说道,一边说还一边往我耳朵里吐热气,惹得我一哆嗦。   我赶紧跳出去跟他保持距离,认命地抽出乌梢索。   要说这三个妖怪也是牛掰啊,我与死妖孽虽然都敛了仙气,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有点道行的都能看出来死妖孽仙根仙骨不是好惹的,他们就敢这么闯出来扬言要吃我们?最主要的是,要吃你丫的倒是动手啊,戳那听我们闲扯半天是什么情况?   管他呢,你们不吃我我就吃你们,晚饭有了。   我挥着乌梢索刚要撒丫子冲过去,突然从天而降一鹅黄色身影,飘落时被微风吹起衣角,露出修长的小腿微微,金缕鞋裹着小小玉足,美得不要不要的。   这鹅黄色身影落下,挡在我的面前背对着我,让我只能看到她的一头秀发。   “放肆!连天族三皇子的去路也敢拦,还不速速离开!”黄衣女子喝道,声音挺熟。   三个小妖听了她的话面面相觑,一副吓到了恐惧模样,转身就跑。   妞啊,本仙以为你是来替我打架的,合着你是来赶走我晚饭的。   我腾空而起,越过黄衣女子,将乌梢索甩了出去,将三只小妖缠在一起,然后往回一用力,把他们都拽回来了。   黄衣女子脸色一白。   “大仙饶命!小的有眼不识泰山,冲撞了大仙,求大仙饶命啊!”三个小妖不约而同地可劲儿磕头求饶。   一招就搞定?娘之弱爆了,这样还敢拦死妖孽的去路?   “慕宇大人!我们今晚吃兔子!”我激动地跟死妖孽喊。   死妖孽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。   三个小妖一听,脸色儿彻底白了。   “姐、姐姐……”黄衣女子有些发颤地凑过来,估计是听我说要吃他们给吓着了,“他们好歹也是条生命,而且也没铸成什么大错,姐姐大人有大量,放他们一马吧。”   我瞅她一眼,原来是熟人,那个华盈公主。   “放了干嘛,今个不吃我明个就敢吃别人,那还不如被我吃呢,虽然兔子挺可爱的,一般情况下有鸡有鱼我绝不吃兔子,但是送上门了不要白不要。”尤其死妖孽手艺还那么好!(伦家也很喜欢兔子啦,这只是虚拟剧情,喜欢兔子的朋友不要揍伦家)   三个小妖闻言哇哇哭起来了,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华盈,华盈有些愧疚地看他们一眼,然后赶紧移开视线了,竟然有些心虚。        等等,本仙好像明白了,这三个小妖不会就是华盈找来演戏的吧?想演一出美救英雄,借此留在死妖孽身边你侬我侬?   既然是这样,本仙得有成人之美啊!   “既然华盈公主为你们求情,本仙就放你们一马,以后可不许再出来吃仙吃人了啊!”我学着说书里的那样,对这三只像那么回事地威胁。   “不敢不敢!绝对不敢!”   我一收回乌梢索,他们赶紧跑了,这速度,不比天帝慢哪去。   “殿下,”华盈忙跑到了死妖孽身边,对他甜甜一笑,“华盈今日回火凰山,途经此地感觉到有妖气,本想顺便收妖为民除害,没想到会遇到您!”   切,本仙腹诽,你就说了两句话,你们凰鸟族都这么收妖的啊。   说着,华盈挽住了死妖孽的胳膊,朝我看了过来,笑得依旧甜美,“没想到姐姐一介幼仙,仙术竟然如此精湛,一招便收服了三个妖怪。”   是你找的戏子太弱。   “不过,”她话锋一转,柔柔弱弱地看向死妖孽,“姐姐竟想将他们吃掉,太残忍了,他们可是妖啊!”   丫的我给你解围卖你面子把他们放了,娘之你还告我状!   “妖吃人吃仙是犯了天条,仙吃妖收妖是为民除害,你们天庭的规矩不就如此吗?”我语带讥讽,“还有,公主还是唤我名字吧,或者唤我的封号东水也成,莫要再唤什么姐姐了,让年长我四千多岁的您唤我姐姐,我怕折寿,要搁在人间,别说四千岁,四十多岁都成大妈了。”   华盈脸色一红一黑,那叫一个精彩。   半晌,华盈深吸一口气,再度展露她的招牌笑容,“那好吧,那以后我便唤你花朵。”   “你还是唤她东水吧。”死妖孽突然开口道。   华盈朝他温顺一点头,“是,全听殿下的,对了殿下,你怎么会和东水在一起,你们要去哪里?这是去火凰山的路,莫非你们要去火凰山?”   废话,你敢说你不是早就探听到我们的行踪,才过来美救英雄的。   死妖孽的聪明程度只比本仙差那么一点点,应该也看得出来,不过死妖孽什么也没说,只是点了下头。   “太好了!华盈正好要回家,我们不如结伴同行啊!”华盈道。   得,正题引出来了。   死妖孽没拒绝,估计拒绝也没用,华盈既然跟来了,肯定会想办法留下,这个办法不行就换个,与其折腾来折腾去,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她留下。   再说了,说不定死妖孽有她陪着,就嫌我碍事,赶我走了也不一定啊,或者少折腾我两回我也知足了。   “花朵啊。”依旧欠揍而危险的语气,“你一直看着华盈干什么,她有本君好看吗?”   本仙不禁想到了在魔境时,关于他身子到底好不好看的几次探讨。   思虑再三,我答道:“哪有哪有,慕宇大人您天人之姿,天上地下找不着比您更好看的了!”   死妖孽满意了,“花朵啊,说好的今晚吃兔子呢?”   华盈脸僵了。   我也僵了。  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,本仙拎着两只山鸡回来。   我们又赶了很久的路,由于是步行,里外里没走出去多远,所以也没瞅见什么客栈,这会儿已经入夜了。   死妖孽盘腿坐在树下边,微闭着双眼打坐,华盈静静地候在一旁,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估计是那三只兔精把山上所有的兔子都藏起来了,我翻遍了整座山连根兔毛都没瞅见,吃鸡行不?”   听了我的话,死妖孽大发慈悲地睁开眼,大发慈悲地瞅了我一眼,又大发慈悲地嗯了声,跟我求着他似的。   不过这时候,即使我恨不得抽他俩耳刮子,面儿上还得装出一副真的是我求着他的样子。   “慕宇大人今日真是通情达理!”我称赞着把野鸡送到他面前。   他重新睁开眼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。   我也尽量不眨眼看着他。   我们对视了许久许久之后。   “慕宇大人,是我还有什么没准备周全吗?”我问。   “很周全,你去烤□□,记得开膛拔毛哦。”死妖孽笑吟吟地提醒。   “我烤?”我指着自己的鼻子。   死妖孽淡淡地理了理衣衫,挑眉看着我,“本君今日身体不适,不想下厨,就辛苦花朵你了。”   “可我不会啊!”我叫道。   那还有第三个人选吗?   我和死妖孽不约而同地看向第三个人,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摇头。   一族公主,要是会做饭就出鬼了,再说了,看她这娇滴滴的模样,让她烤鸡给我俩吃,也不现实啊。   算了,自己动手丰衣足食,我认命地拔鸡毛去了。   好在有死妖孽从旁指点,开膛拔毛,火势大小,还有加盐香料,最后出来的成品虽然不比死妖孽的手艺,好歹也能进嘴。   这算是本仙从出生到现在,做的最成功的一个作品了,本仙很知足啊!   鸡一熟死妖孽就抢过去一只,然后慢条斯理地一片片撕下肉塞进嘴里。   华盈愣了,一脸震惊而嫌弃道:“殿下,您……吃下去了?这可是凡食,您居然吃如此低俗之物?”   得,既然这么说,这位公主大人是肯定不吃了,正好我就抓了两只鸡而已,我抱着另一只烤鸡,把嘴张到最大。? ☆、与小三的斗争 ?  我还没咬到,手里的鸡突然不见了,抬头,只见死妖孽的左右手一手一只鸡。   死妖孽朝我微微一笑,然后把两只鸡的鸡头拧下来塞进我手里,顺带在我衣服上蹭了蹭油。   “花朵啊,快吃吧,别客气。”死妖孽很大方。   我看着手里的鸡头,内牛满面。   “怎么不吃?”死妖孽咬着鸡腿问:“花朵你是不是不想吃鸡头啊?”   我使劲点头。   死妖孽二话不说,从我腰上抽出乌梢索,开始切鸡屁股。   我默默地啃鸡头。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华盈来的缘故,死妖孽心情大好的模样,两只鸡都被他吃下去了,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。   只是摆脱您不要在我身上擦手好伐?   “花朵啊,这鸡烤得凑合,厨艺有进步啊。”死妖孽难得称赞我一回。   我吧嗒着鸡头嘬着味儿,古怪地看着他,“进步?您以前吃过我做的东西?”没有对比哪来的进步?   死妖孽怔了下,所有笑容表情全收了,在我身上擦干净手,又回到树底下打坐去了。   死妖孽似乎走上瘾了,我们走了一个多月了,反正我是不认路,也不知道还有多久到火凰山,但我知道我睡了一个月野外了,吃了一个月的各种头了,终于见到镇子了!   这个镇子不大,一眼就能望到头了,镇子不大,客栈也就只有一间,不过管他呢,有客栈我就知足了。   “三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?”客栈里就一个人,估摸着又是掌柜又是小二。   “大半夜的打毛尖啊,住店!”老娘我说话腰板都直了!   死妖孽挑眉看了我一眼,我乖乖地缩回他后边去了。   “小店还剩两间客房,您三位住正好。”掌柜乐呵呵道。   我把脑袋从死妖孽后面露出来,“掌柜的你算账水平是跟猪肉荣学的吗?我们三个人,两间房,哪正好了?”   “您看,您一共三个人,两女一男,要么一男一女是夫妻可以住一屋,要么二位姑娘可以住一屋,左右两间屋正好啊。”掌柜说道。   跟华盈住一屋?我打了个哆嗦。   跟死妖孽是未婚夫妻,如果跟他住一屋,我打了两个哆嗦。   “掌柜的,快领我们去客房吧。”虽然这一个月我跟华盈相处得并不融洽,而且大多数都是她单方面针对我,但是只要有床睡觉,管他呢,住一屋就住一屋吧。   再说说不定死妖孽愿意和华盈一起睡呢。   掌柜的乐呵地领着我们三个上楼。   他这客栈确实不大,拢共只有四间客房,两间住了人,还剩一间天字号一间地字号。   要先经过天字号房间,掌柜的将门打开,道:“这是天字号房间,客……”   不等掌柜说完,我钻进屋里,朝死妖孽和华盈挥手,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两位晚安。”说着,我要关门。   华盈羞涩一笑,这眉目传情的。   还不等门关上,死妖孽用手按住门,然后斜着眼在我的怒视也挤进了屋。   “春宵一刻确实值千金,那我与花朵便早早安歇了,华盈你早些休息。”说完,他把门关上了。   临关门之前,我看到华盈羞红的脸变黑了。   掌柜的愣愣地看了房门,又看了看华盈的脸,估计是被我的话整蒙圈了。   掌柜衷心感叹:“贵圈真乱。”   天字号房内。   某大神弥勒佛一样地坐在床上,俩眼珠子在夜里跟能放光似的看着我,让本仙戳在屋里很不安啊。   “那个……”本仙觉得应该说点什么,“慕宇大人啊,您是不是走错了?”   “走错了吗?”死妖孽的俩眼还在夜里放光,“这里不是天字号房吗?本君难道不该住在这?”   噢~原来是这个意思。   “对对对,您当然应该住在最好的房间,小的不懂事才会和您抢房间,您早点睡,小的这就去隔壁。”我立马转身准备滚蛋。   “隔壁?花朵你应该去楼下吧?”死妖孽抢在我出门前道。   我震惊地回头看他,“用不着这么狠吧?连地铺都不让我睡了,直接让我睡大街?”   死妖孽一脸纯真,“花朵你不是要下楼去拿蜡烛吗?这客栈太穷了,连根蜡烛都没有。”   “蜡烛?”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,还要蜡烛,本仙怎么突然想到了某些话本子的情节了呢。   “对啊,本君怕黑啊。”说着,死妖孽还配合着打了个哆嗦。   我勒个去,这普天下还有慕宇大人您不怕的吗?   “您等着,小的这就去给您拿。”我撇撇嘴要出门,鬼才给你拿什么破蜡烛,老娘出门拐个弯就睡觉去,谁稀得搭理你。   “还是算了。”死妖孽施了个法,让我刚打开的门又合上了,“本君差点忘了,咱们是神仙,没蜡烛有什么关系,花朵你那有好些个夜明珠吧?拿出一个来摆上。”   还好意思说,这几天,一入夜他就管我要夜明珠,天一亮人家就把珠子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去了,我下凡前带了几十颗珠子啊!现在就剩个位数了!   我郁闷地掏出一颗宝贝珠子放在盏架上,屋子里顿时被这柔柔的亮光照亮。   “好困啊,”有了亮光,死妖孽妖娆地伸了个懒腰,然后又朝我抛了个媚眼,“花朵啊,你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?怎么还在那里浪费时间,还不赶紧睡?”   本仙吸了吸鼻子,努力想挤出两滴眼泪来,“小的不想打地铺。”   “好啊,”死妖孽格外好说话,“那花朵你想睡里边还是外边?”   “什么里边外边?”本仙有点不理解。   “就床的里边还是外边啊,”死妖孽拍了拍床铺,“你想睡哪边?”   ……   “小的突然发现,小的天生贱骨头,就喜欢打地铺,里边外边您自己睡,晚安晚安哈。”我熟门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备用床铺铺在地上,铺床睡觉。   死妖孽幽幽地叹了口气,在床上躺好盖被,然后捏了个诀,把盏架上的夜明珠又收到他兜里了。   再这么下去,本仙的家底都快被他掏空了,呜呜呜……   不知道是不是住了一宿客栈,死妖孽脑子突然开窍了,终于决定腾云了。   这神仙的三六九等吧,从腾的云彩上就能看出来,瞧瞧死妖孽这云,五彩斑斓加长加大的,还有堂堂凰鸟族公主在边上按摩伺候着,再瞧瞧我这小云,抻个腿都得提防掉下去。   腾着腾着,死妖孽的云彩突然掉下去了,难道他突然法力失灵,要掉下去摔死了?   我忙着跟下去,死妖孽被摔死的这一幕,本仙怎么能错过呢!   然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理想很丰满,现实总会比理想瘦点的,我看着死妖孽悠哉悠哉完好无恙地在林子里站着,有些懊恼自己高兴得太早了。   就算死妖孽法术失灵,也不至于华盈法术也失灵啊,她能舍得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情哥哥摔死么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咱们怎么突然停了?到火凰山了?”我左右看了看,怎么看这也就是个普通的树林啊,“凰鸟族住的地儿也忒寒酸了点吧。”   华盈闻言瞪了我一眼,“火凰山的壮丽岂是这等地方可以媲美的?东水你未曾见过,就别坐井观天了。”   “哦~”我拉了个长音,“其实有个问题困扰小仙许久了,一直想请教公主,不知道您是否能为小仙解惑?”   华盈一听得意了,睨了我一眼,偏还得顾忌死妖孽在这,还是那副文弱模样,“东水你刚成仙一年,有许多事情不懂也是应该的,你问吧,本公主自会知无不言。”   死妖孽盘着胳膊站在一边,喜闻乐见地看着我俩互掐。   老娘才不稀得跟这种公主病互掐呢,只是跟在死妖孽身边久了,不知道是不是传染了他记仇的毛病,有人得罪我一点,我就得反击回去。   不过这没什么不好,我本就不是个大度的神仙。   “华盈公主既然是公主,那你的父亲就该是凰鸟族的族长喽?”我问。   华盈又是一脸倨傲,“这是自然,这是三界六道最尊贵的种族之一。”   “不知道你老爹是第几任族长啊?”我又问。   华盈虽然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问,不过还是老实回答:“两百九十七任。”  死妖孽听着我的问话,先是低头想了想,后来估摸着是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,恶意地弯着嘴角,并不点破。   我慢悠悠道:“那华盈公主还记不记得,你们凰鸟族的始祖是谁?”   “华盈怎会忘本,是青羽上神。”华盈道。   我点点头,“那公主可知道,我与青羽上神的关系?”? ☆、爱撒谎的小坏蛋 ?  华盈脸青了,语气有些僵硬,“你是他的唯一的入室弟子。”   本仙开心了,“青羽是你们的始祖,我是他的徒弟,只比他低一个辈分,而公主你是凰鸟族第两百九十八代子嗣,算起来小仙我好像比你要高两百多代辈分啊。”   华盈的脸色由青转黑。   本仙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仙,“虽然我的职位只是个仙子,但是九重天是个讲究礼仪伦常的地方,你说我是管你叫公主合适呢?还是叫你猕猕猕猕猕孙合适呢?”   华盈的脸色红了,连眼睛也红了,红着眼睛挽着死妖孽的胳膊,“殿下,原来东水身份如此尊贵,华盈之前对东水一直多有不敬,实在是心里不安,华盈真是大错特错。”   喂喂喂,你丫道歉也得找准对象吧?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突然开了口,眉飞色舞的,似乎心情不错,“做青羽的徒弟,你似乎还挺开心的?”   一般般,不过今个是头一回感激青羽的辈分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”我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,对死妖孽道:“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下来?”   “哎?吵完了吗?”死妖孽一脸失望,“哦,没什么,本君饿了。”   谁吵了,明明是老娘单方面收拾她。   不过老大说饿了,我这做小弟的自然明白该怎么做,听着附近有水声,本仙淡定地扛着我的乌梢索抓鱼去了。   本仙站在河边上的大石头上,河面不宽,水也不算深,估计也就到我腰的位置,但是我是来抓鱼的,我看着河里的小鱼苗,琢磨着这小鱼苗开完膛还剩下几两肉。   “陶花朵。”   这得多长时间没人连名带姓地叫过我了。   本仙回头看着迎面而来的黄衣女子。   她不再带着柔弱的微笑,而是冷面冷容,眼底没有半点温度。   “哟,猕猕猕猕猕孙啊,你来帮我抓鱼吗?”我斜眼看她道。   华盈与我并肩站在石头上,闻言冷冷一笑,“殿下不在这里,你犯不着还如此激怒我。”   “你想多了,我这不是激怒你,只是单纯地言语反击,与死妖孽在不在场无关。”我在河里努力搜索稍微大点的鱼。   华盈眉头皱了起来,“放肆!你竟敢叫殿下死妖孽?”   “他是我未婚夫,我俩之间乐意起爱称,公主你管得着吗?”我凉凉道。   “你!”华盈咬牙,“陶花朵,你别以为你赖上殿下,还四处散布你怀孕的谣言毁殿下清白,逼着天帝给你们定下婚约,你就可以嫁入天族,我告诉你!殿下是我的!”   我无语地看着她,这货真的有四千岁?怎么跟人间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似的?   既然殿下是你的,就请你收好,不要随便丢出来祸害人间!   我懒得搭理她,赶紧找鱼才是正事。   华盈皱着眉头低头看我,眼底满是嫌恶之色,“我真不明白,青羽上神怎么会收你为徒?”   我抬起眼睛斜她一眼,老娘非常不喜欢有人在老娘面前提起青羽!   “青羽上神乃是世间最后一个远古上神,数十万年来从未收过徒弟,作为他的后人我们对他绝不只是崇拜,可他却如此堕落,竟收了你这么个人仙为徒,还是个资质愚笨、品行恶劣的人仙!”华盈语气甚至有隐隐恶毒。   (在此解释一下,青羽是世间衍生的第一只凤凰鸟,自然就有第二只第三只,然后就一代传一代,青羽是他们的始祖,可不是他们的祖宗,不是青羽生的啊)   我算看出来了,这姑娘是跟上来挑衅的。   我瞪着他,刚要开口,只见华盈突然变了脸色,敛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恶意模样,双眼含泪嘴唇轻颤,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。   “东水,我追出来,是不忍见你太过辛劳,想帮你抓鱼的,你怎么、怎么可以……”她哽咽不停。   我一愣,随即明白了,估计死妖孽应该在不远处看着呢,这在人间的话本子上是常见的剧情,女二先跑出来激怒女主,逼得女主不得不反击,目的只是为了给藏在暗处的男主演一出苦肉计。   啧啧,这姑娘一定在人间看了不少的话本子,按照剧情发展,我应该给她一巴掌才是。   本仙一度是个通情达理的神仙,既然你想演戏,本仙就陪你演到爽,一巴掌算什么啊,我看了看石头下面的河流,直接伸手把她推了下去。   “啊——”华盈没想到我会有此一手,惊慌失措地在水里挣扎着      全身湿透再去找死妖孽诉苦告状,相信更能惹起他怜香惜玉的心思,不用太感谢我~   鱼是抓不着了,本仙决定去抓野鸡。   这山的确荒芜,我腾着云在山头上转了一圈又一圈,还是没找到什么野鸡野兔之类的。   又转了一圈,我身下的云突然不见了,我整个人从天上掉了下来,摔在地上。   “咳咳咳……”我咳嗽着,唔,吃土了。   我想要爬起来,一抬头,看到面前有双鞋,还有垂下的玄色衣襟,再往上看,某妖孽正抱着一只野兔笑眯眯地看着我呢。   得,不用说,肯定是他老人家把我弄下来的,我站起来,拍了拍身上的土。   “您怎么在这?”我的视线被他怀里的兔子吸引过去了。   死妖孽扁起嘴巴,一脸控诉地看着我,“花朵啊,本君等了你许久,都快饿死了,你怎么还不回来?”   你要是那么容易饿死就好了……   “小的哪有大人您英明神武,随手就抓住了一只兔子。”我撇撇嘴,“华盈公主没去找你?”   “找了啊,”死妖孽对我耸耸肩,“湿漉漉的,甭提多可人疼了。”   “哦?”我挑眉,试探地开口:“她没说,她是怎么变成湿漉漉的?”   “说了啊,”死妖孽道:“她说是她帮你抓鱼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,然后就一直哭。”   这倒是让我意外,不过转念一想,如果她直接说是我推的,难免有告状的嫌疑,反而会惹死妖孽的厌恶,所以她不如说是她不小心,然后再一直哭一副委屈模样,让死妖孽怀疑到我身上,高明啊!   “哦,我证明,就是她不小心掉下去的。”我厚脸皮道。   死妖孽突然噗嗤一笑,“花朵啊,你真是个爱撒谎的小坏蛋。”   本仙抖落一身鸡皮疙瘩!赶紧走人。  死妖孽跟上来,与我并肩走在一起,突然俯身凑到我耳边说道:“花朵啊,其实本君看到了,就是你把华盈推下水的。”   我不吭声,我造他造啊。  死妖孽突然抱着兔子羞答答地笑了起来,“花朵啊,本君突然也想把你推下水去,衣衫尽湿的你,哼哼哼……”他笑得那叫一个欠揍。   哼哼你妹!   我抱着兔子走到河边,准备继续造杀孽。   “仙子,仙子……”   方圆几里,好像就我一个仙子吧?还有这么声音,咋那么熟悉又亲切呢?   “仙子,仙子,真的是你啊!我终于找到你了!”这声音哭了起来。   我确定这是二黑的声音,本仙激动了!   “仙子,我找了你这么久,好不容易找到你了,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呢?”二黑哭得更激动了。   “不是,二黑你要说话能不能先露个脸?”我道。   “仙子,你低头看看。”二黑道。   我低头,看到了一团黑煤球。   我无语,“二黑啊,你好像是只熊仙!变成这黑猫大小是什么情况?”   二黑拿熊掌扒拉我的裙子,语气老委屈了,“不是您说,我是个黑熊,在凡间太张扬会吓到人,所以让我变小的吗?”   我翻白眼想了想,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   不管怎么着,我一把把二黑抱在怀里,“二黑啊!我想死你了,你不知道我这几个月过得有多惨,呜呜呜……”   二黑挺不好意思地从我怀里钻出脑袋来,凶狠地瞪着那只兔子,把兔子吓得一愣一愣的,然后朝我撒娇,“仙子啊,几个月不见,你有新宠物了吗?”他朝兔子使劲龇牙,仿佛只要我说是,它就敢咬上去。   “不是不是,它是午饭。”我道:“不过你来了,午饭就交给你了!”   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,本仙为了打破这个定理,所以培养我们家二黑最大的技能就是抓鱼,只要有水的地方,就算鱼藏得再深,它也能捞出来。   片刻之后,我抱着二黑,二黑抱着一串鱼回到汇合地。   华盈已经换过衣服了,妆容也整顿过了,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,看起来娇羞可怜。   死妖孽看到我怀里的二黑,脸立马黑了,唔,难道嫌它太黑了?   “这是?”死妖孽挑着眉阴阳怪气道。? ☆、又被调戏了 ?  “二黑!”我光荣地介绍,说着,我把二黑放下,“二黑,烤鱼去吧。”   二黑抱着鱼颠颠地生火去了,然后把那十几条鱼穿在四个棍上,架在火上烤。   二黑掏出他的乾坤袋,拿出各种调料,一样一样往鱼上洒,要不说我们家二黑就是可心呢。   把鱼翻了个面,估计还要再烤一会儿,二黑习惯性地爬我怀里了,死妖孽的眉毛瞬间挑起来了。   唔,变小的二黑实在太可爱了,我揪着它的耳朵玩得不亦乐乎。   “殿下,您喝水。”华盈红着眼睛送上水葫芦。   死妖孽看了华盈一眼,接过水葫芦,却没喝,却是笑吟吟地看着我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多么令人发毛的三个字。   “你这个二黑,是公的吧?”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。   我点头,“你眼神不错。”二黑是一身毛的,又没衣服挡着,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了吧。   死妖孽咬了咬牙,那阴测测的视线落在了二黑身上,“别以为你变成猫般大小,就可以改变你是只公熊的事实了,你窝在本君未婚妻的怀里,可还舒服?”   华盈脸色一白。   二黑打了个哆嗦,默默地从我怀里爬出去了。   死妖孽的眼神紧追着它,语气依旧阴测测的,“太小了,看着不顺眼,再变大些!跟个□□岁孩童差不多大小便可!”    二黑耷拉着眼睛看了我一眼,得到我的默许之后,默默地变大了些。   二黑抓了十几条鱼,然而鱼熟的时候,这十几条鱼都进了死妖孽的肚子,我跟二黑只有啃鱼头的份儿。   吃完鱼休息了片刻,我们又腾云启程了,死妖孽依旧和华盈坐一朵云,我的云装不下我和二黑,不过二黑既是我的宠物又是我的坐骑,所以骑着它天上跑着,也挺拉风。   “仙子啊,”二黑回头看着我,“三殿下不是你的未婚夫吗?为什么那个公主一直贴在他身上?”   这个“贴”字,用得很贴切。   我和二黑跟在他们的后面,还有一段距离,他们只要不刻意,是听不到我们的谈话的。   “唔,其实本仙一度怀疑,死妖孽要娶我是个幌子,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报复华盈舍弃他三百年之仇,他的心里还是喜欢华盈的。”我道。   他要是真心想娶我,又何必答应我取消婚约呢。   “是吗?”二黑努努鼻子,“可二黑看,你跟三殿下感情发展得挺好的,一直眉来眼去的。”   要只是眉来眼去倒好了!本仙遭受的那是非仙的虐待啊!   “再说那个华盈公主也不好看啊。”二黑扁着嘴。   “不好看吗?”我问,瞅着还成啊。   二黑道:“猛地一看,不咋地,仔细一看,还不如猛地一看。”   我震惊。   “二黑,你学坏了。”   我话音刚落,整个人突然飞了起来,直着飞到前方,落在死妖孽的云彩上。   回头看,华盈自己腾着云跟在后边,正一脸愤恨地瞪着我呢。   “慕宇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?”我狗腿地凑上去。   死妖孽盘腿坐在云彩上打坐,闻言眼睛稍稍睁开些许,然后重新闭上,道:“没什么,看你那云彩太小,怕你掉下去,于是本君把你接了过来。”   “慕宇大人啊,我没腾云,我在骑我的坐骑。”我解释。   “哦,”死妖孽又道:“我怕你骑着一头熊不舒服。”   “不会的,二黑被我养得很肥,肉嘟嘟的,相当舒服。”我道。   死妖孽突然把眼睛睁开了,紧紧地看着我,“花朵啊,难道你看不出,本君吃醋了?”   ……其实本仙患有十级眼疾,瞎的。   “大人啊,其实您心里想的什么,小的都知道。”我索性挨着他坐下,为了展示我的诚意,我还勾住了他的肩膀,示意他不用害羞紧张。   死妖孽一愣,怔怔地看着我勾着肩膀的手。   “其实,您还是喜欢华盈的吧,只是气她在你昏迷的三百年中舍弃你,才答应娶我想要刺激她,我理解我理解。”我拍了拍他的肩膀。   我看到死妖孽的腮帮子动了动。   我刚要说话,死妖孽突然把嘴贴了上来,我一愣,嘴巴还来不及合上,感觉到一根湿滑的东西探进我嘴里来,添了我舌头一下,又收回去了。   死妖孽推开我,脸色阴沉。   你丫占老娘便宜,你还甩脸子!   等等,怎么又痒了?   娘之死妖孽在他舌头上下了心花荡漾散!   啊啊啊!   又腾云腾了一天一夜,这回天黑的时候死妖孽也没休息,也没吵吵着要吃东西,终于到了火凰山下。   从云彩上上来的时候,本仙半条命都没了。   二黑围着我打转,“仙子,你怎么了?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劲?”   我无奈地看它一眼,摇头,“你不懂。”   华盈从我上了死妖孽的云彩开始就没说过话,脸色也一直阴郁着,直到看到了这火凰山,脸色终于好了些。   这火凰山高耸入云,我站在山下往上看去,除了这险峻的山峰还有云之外,啥都瞅不见。    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个火字,这山连岩壁都是红的。   死妖孽摸了摸岩壁,不禁长叹一声:“许久未来了。”   “您来过?”   “您来过?”   我跟华盈不约而同道,随即对视一眼,又嫌恶地别开头去。   死妖孽看都不看我俩,更不接我俩这话茬,只是走到我身边道:“花朵啊,你踩住本君衣服了。”   我无语地看着他,“我记得,好像是您走到我旁边,抬起我的腿,把衣服塞到我脚下的。”   “是吗?”死妖孽一脸无辜。   二黑蹲在一边点头。   “哦,”死妖孽应了声,然后接着对我道:“花朵啊,你把本君衣服踩脏了,得补偿本君。”  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?   死妖孽又摆出一副柔弱的表情,惊慌地看着我,“这山看着太险峻了,本君好怕,花朵你背我上去吧。”   火凰山与寻常山峰不同,不是你腾云就可以腾上去的,因为凰鸟族都有翅膀,所以他们直接幻原形飞上去就行,而我们这些没翅膀的,只能用法术爬上去。   “您怕?”二黑震惊了。   关于这点,本仙已经习惯了,我对二黑解释道:“他什么都怕。”(为什么这句话让我笑喷了,哈哈哈)   死妖孽羞涩一笑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我能拒绝吗?”我垂死挣扎问。   “可以啊,”死妖孽点头,“只是花朵你明知道拒绝是没用的,为什么还要一试再试呢?”   “殿下,其实我可以……”华盈话只说了一半,便被死妖孽抬手示意制止。   我默默地半蹲到死妖孽身前,死妖孽开心地扑在我背上了。   我看到二黑看我的眼神都变了,格外同情。   华盈咬了咬下唇,又是狠狠地跺了下脚,幻了原形飞上去了。   我背着死妖孽捏着诀借着岩壁的力也往上飞,不过自然不比华盈轻盈,二黑垫后。   不知道飞了多久,只觉得越来越冷,可算是到了头,脚沾了地。   我放下死妖孽,却震惊了。   火凰山果然名不虚传,壮观华丽,山顶风景也是天然险峻,景色宜人,而且满目桃花,几乎是片桃花海。   或许因为我名字谐音桃花,或是因为桃花确实美丽,我对桃花着实喜欢。   我喜欢这里,说不出的喜欢,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,一花一叶都合极了我的胃口,就没我不喜欢的。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悠哉悠哉地站在我旁边,“喜欢这吗?”   “喜欢,格外喜欢,这简直就是我梦中的天堂啊。”我点头道。   死妖孽挑挑眉,“这么喜欢?难道是有人专门迎合你的喜好改建的这火凰山?”   “别闹了,您知道我才多大么,这火凰山都存在多少年了。”我瞥他一眼。   听着我的语气,死妖孽眯着眼睛看着我。   “慕宇大人我错了。”想想我痒了一天一夜,我忙着认错。   死妖孽大方慈悲地没有追究。   华盈咬咬牙,随即笑着凑了过来,不动声色地将我挤到一旁,自己贴在死妖孽身边。   “殿下,前面就是火凰宫,我带您去见父亲吧。”   死妖孽点点头,我牵着二黑刚要跟上,死妖孽却拦住了我。   死妖孽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,我以为又是哪个小姑娘丢给他的呢,仔细一看才发现,上边没绣花。   死妖孽把帕子上的链子别在我的耳后,如同面纱一般蒙住我的脸。   “这是干嘛?”我问。   “没什么啊,只是本君担心,花朵你长得水灵水灵的,万一被凰鸟族哪个公子哥一见钟情了去,本君是要吃醋的。”死妖孽对我眨眼道。? ☆、青羽的地盘 ?  华盈咬着牙瞪着我。   我抽着嘴角,“那在凡间那么久,那么多公子哥都见过我的模样,怎么不见慕宇大人您吃醋?”   “哦,那时候醋意没酝酿够,现在醋都溢出来了。”死妖孽说得没皮没脸。   我懒得理他,伸手要把面纱扯下来。   “你如果敢让凰鸟族任何一个男子见到你的模样,晚饭本君就吃它!”死妖孽阴沉着脸指着二黑,告诉我他绝不是开玩笑的。   我缩着脖子放下手,二黑吓得忙跑到我身后去了。   华盈使劲一跺脚,走人了。   死妖孽看我不摘了,这才慢悠悠地跟上,我与二黑垫后。   如果说火凰山的景色完全对了我的胃口,那这火凰宫就差强人意了,这森严的守卫,富丽堂皇的宫殿,虽然我没见过人间的皇宫,不过估计也差不到哪去。   华盈早已捎信儿回来,告诉他们我们到这的时辰,所以一进火凰宫,就看到族长族长夫人,还有一大票的公子小姐丫鬟下人在宫门口等着,就差铺着红地毯了。   本仙有些感触啊,都有爹可以拼。   “父亲,母亲!”华盈挥着手撒丫子奔过去了。   死妖孽原本是与华盈并肩走着的,却不动声色地退到我的旁边,同我小声威胁道:“莫忘了我说的,不许任何男子见到你的样貌。”   我愣了下,这是他第二次在只有我俩的时候,没有自称“本君”。   我摸了摸脸上的面纱,点点头,至于嘛,说得跟真的似的。   死妖孽这才放心,走上前去。   凰鸟族族长见死妖孽过来,上前迎了两步,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,死妖孽倒是也懂礼貌,回礼拱手。   “三殿下,我们多年未见了。”   “是啊,族长,”死妖孽有礼一笑,“算起来,有三百多年了。”   族长眼睛转了转,明显不想听到这个数字,遂而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,“这位是?”   “本君的未婚妻,陶花朵。”   我扶额,丫的你只说后半句行不行?不是说好了找到瀚洛就取消婚约的么!   族长和族长夫人的脸色瞬间黑了,不约而同地看向华盈。   华盈垂下眼眸,没有说话。   要我我也翻脸,自己女儿心上人已经有未婚妻了,能有好脸子才怪。   “不知二位前来,所为何事?”族长问道。   “哦,没什么,”死妖孽道:“族长应该知道,本君这未婚妻是青羽上神唯一的弟子,如今她与本君订下婚约,本该是向师父禀明的,可是青羽上神多年游历在外,神龙见首不见尾的,所以我们决定,来青羽上神的故里,火凰山来看看,算是表示对上神的尊敬。”   我一愣,真实目的是肯定不能说的,本来我还担心该怎么糊弄过去,没想着死妖孽早找着借口了,看来我那个师父还是挺有用的。   “原来如此,远来是客,本尊已为殿下和……”族长看了看我,“和花朵仙子准备好了两间上房,请两位好好休息。”   “两间?”我低头看了看我身后的二黑,其实我俩公女有别,一直分房来着。   族长也注意到二黑,似乎也没想到本仙会领个宠物。   “甚好甚好,如此便多谢族长招待了。”死妖孽道谢。   “夫人,带殿下和仙子去客房。”族长道。   族长夫人点头,带着我们朝宫内走去。   华盈自然得跟着了,族长夫人一边在前边引路,一边拉着她的宝贝闺女话家常。   “华华,你可算回来。”族长夫人哽咽道。   “嗤。”   族长夫人:“……华华,你不知道,自从你离开之后,娘亲整日担心你。”   “嗤嗤。”   族长夫人:“……华华?”   “嗤嗤嗤……”   “陶花朵你嗤嗤什么呢?”华盈回头瞪着我。   死妖孽看我的眼神也是饶有兴致的。   “没什么没什么。”我忙摇头捂嘴。   华盈看了死妖孽一眼,这才收敛了眼色,朝他柔美一笑,重新在前面领路。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悄悄凑到我旁边,低声道:“你到底笑什么呢?”   我捂着嘴接着摇头。   死妖孽把手伸进袖子里,作势在掏什么。   懂他如本仙,知道他肯定又在掏心花荡漾散了。   我忙着说道:“我做人时,见过那些大人逗小孩撒尿的时候,就这么叫唤。”   死妖孽:“……”    到了客房,两间客房相邻,这客房看起来华丽得紧,终于有个人睡的地儿了,再也不用打地铺了!   “这便是殿下和仙子的房间,两位早些休息。”族长夫人道。   “殿下,您好好休息,晚膳的时候华盈再来叫你。”华盈揪了揪死妖孽的袖子。   死妖孽拍着华盈的手背对她点点头,然后推开了一间房的门。   本仙开心了,他终于肯放过我了!也是啊,这么多人,他总不能还折腾我,哈哈哈……   然而本仙还没乐呵够呢,死妖孽一脚把二黑踢进屋里去了,然后拉着我朝另一间屋子走去。   “殿下。”华盈忙跟了两步。   死妖孽朝她笑了笑,“记得晚膳来叫本君。”   说完,他也一脚把我踢进了另一间屋子里,然后自己跟进来,关门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其实我觉得,火凰宫挺大的,应该还有第三间屋。”我含泪道。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啧啧两声,然后看着我可劲儿摇头,一副老失望的样子,“你当我们来真的是来闲逛的?我们是来找瀚洛的,当然要住在一起才方便出谋划策啊。”   哦~这么说来,听起来好有道理,我竟无言以对,怎么最后成了我不懂事了?   “可这屋没有备用床铺啊。”我哭丧着脸道:“这又不是客栈。”   “你可以选择跟本君睡啊。”死妖孽笑眯眯的。   “……我去拿二黑的去。”我出门,反正二黑是熊,给个窝就成,用不着床铺。   虽然因为华盈的关系,凰鸟族族长明显不待见我和死妖孽,但好歹是一族之长,该有的规矩派头还是有的。   天一黑,华盈就来敲我们的门了,死妖孽忙着给自己梳头发,当然顾不上搭理我,于是本仙只能跟个小丫鬟似的开门去了。   我一开门,嚯——   “公主,今天你出嫁?”我问,不然怎么穿得这么隆重花枝招展的。   华盈睨了我一眼,然后绕过我,顶着这一头滴零当啷的东西进屋了。   “殿下。”   死妖孽已经梳好头发了,这乌发玉冠人模狗样的,也是要出嫁的节奏啊。   “殿下,”华盈散步一跳地蹦到死妖孽身边,搂住他的胳膊使劲蹭啊蹭的,“父亲已为您设好宴席,您快快与华盈一同前去吧。”   有饭吃了!再也不用吃鱼头了!   “花朵啊。”   ……   死妖孽侧头瞅我,“你瞧瞧你这头发,实在是凄惨得很,你还是在房中好好梳理一番再去吧。”   我垮下脸,“那我就算梳个一天一夜也梳不好啊。”   华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   死妖孽不理我,睨了我一眼,同华盈一同出门了。   凰鸟族果然不同凡响,华丽程度大大超过了本仙所在的紫沣殿,由凤凰羽毛制成的物什到处都是,五彩斑斓好不好看。   族长携夫人坐在主位之上,死妖孽和华盈坐在殿前的左右两个次位上,各有一方方桌,桌上摆满了凰鸟族的特色佳肴,难怪华盈看不上我做的。   死妖孽傻不愣登地看着我,或者说我的头发,愣神了。   “你怎么这么快?”死妖孽问。   切,本仙是有宠物的仙,有二黑在,区区梳个头发,多大点事。   死妖孽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,脸黑了。  族长出了声,“三殿下说东水仙子你身体不适,本尊还担心仙子是不是初到火凰山,有些不适应呢。”   “啊,是有些不适,”我道:“不过为了族长亲自宴请,这是莫大的荣幸啊,东水就算是爬也得爬来啊。”   死妖孽瞥我一眼,一副嫌我不争气的模样。   族长听了我的话也愣了下,然后干笑着吩咐人再搬来一桌。   “不用了,花朵同本君坐一桌即可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族长没多言什么,便只是叫人在死妖孽的桌前多加了坐垫和碗筷。   “东水仙子,”族长问道:“你为何总是戴着面纱?”  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,“我……”   我刚刚开口,死妖孽抢在我之前答道:“因为花朵是凡人飞升成仙的。”   此言一出,我与在场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他,不止大家伙儿不明白,本仙也不明白,戴面纱跟我曾是凡人有毛线关系?? ☆、死妖孽,你大爷! ?  死妖孽倒是没吊人胃口,慢悠悠地解释,“花朵曾是凡人,最守三从四德了,又对本君一往情深的,所以不愿本君之外的男子见到她的模样,所以还请族长见谅了。”   本仙听到不少人“切”了声。   死妖孽,你大爷!   族长干干地笑了两声,“说到凡间,本尊三界没少去,可是凡间却是最不熟的,不如仙子讲讲,凡间有什么趣事?凡人一般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?”   “额,吃饭喝水玩游戏。”我道。   死妖孽一听来劲了,“什么游戏啊,花朵你会不会玩?”   会也得说不会啊,我摇头。   “没事,本君会,”死妖孽道:“本君最喜欢玩谁不听话打谁屁股的游戏了。”说着,他夹走了我碗里的鸡腿,同时往我碗里夹了个鸡头。   饭局其实挺僵的,基本上都是死妖孽自己一个人在那冷言冷语,逼得所有人都接不上话茬,偏偏华盈附和得老高兴了,而本仙默默地啃鸡头。   在本仙都无聊到决定要不要先请辞离开时,饭局终于有了转折,本仙看着了一美男!   那男子一身白袍,眉目如画,雅致雅极,白袍如仙,银色的腰带束出他纤细的腰肢,如海藻般的长发并未束起,只是随意地散在脑后,然后用一根白绸随意地绑住。   “明虞,你回来了。”族长笑道。   那唤作明虞的白袍男子朝族长拱手行礼,“禀族长,明虞外出采药,回来晚了,还请族长见谅。”   族长朝他摆摆手,似乎对这个明虞很是宠信。   说着,明虞又转了个方向,朝死妖孽的方向拱手,“明虞参见三殿下,东水仙子。”   他没称呼我个什么殿下夫人、天妃什么的,本仙很欣慰啊,而且他对我与对死妖孽说话的语气完全一样,甚好甚好。   “他叫明虞,是我凰鸟族的首席医圣,他是本尊看着长大的,就像本尊的亲生儿子一般。”族长道。   医圣啊,好职业啊。   明虞还在那拱着手弯着腰呢,死妖孽却并没有让他起身的意思,只是直楞着脑袋看着我,“花朵啊,你这么看着别人,本君会吃醋的。”   本仙一颗心全在美男身上,本仙终于明白了二黑说华盈猛地一看不咋地是什么意思了,凰鸟族的人倒是不丑,与九重天上无异,华盈的模样算得上清秀可人,但是与青羽这样的倾城国色还是没得比的,明显是越进化越不咋地了,不然这个华盈怎么还没她老娘长得好看。   这个明虞就不一样了,典型的美男子啊,虽不比青羽,但已是人间少有了。   我正看得发愣,没注意到有婢子来上酒,不知怎么的,那婢子脚下一滑,手里的酒壶滑了出去,直直地朝我砸来,我正愣着神,肯定躲不开,死妖孽肯定也不会帮忙,眼瞅着那个酒壶就要砸中我脑门。   明虞见状突然出手,一记指风,那个酒壶就被他打偏了开去,不过还是有些许酒水洒到了我身上,看起来颇为狼狈。   死妖孽脸色更冷了,一记眼刀射过去,瞪得却不是那个婢子,而是明虞。   那个婢子有些眼熟,啊,是华盈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,好像叫离草来着。   怎么她的婢子来给我们送酒来了?   瞧见我这一身狼狈,离草朝华盈使了个眼色,俩人偷偷一笑。   啊,原来是故意整我啊。   “放肆!”族长重重一拍桌,“竟敢惊扰天族来的贵客!”   闻言明虞诧异地看了我与死妖孽一眼,想了想,出手解开自己的披风走了过来。   还没走近两步,死妖孽一抬手,示意他停步,然后起身脱下了外袍,披在我的身上。   看死妖孽现在的脸色,我哪敢披他的衣服,而且把他的衣服弄脏了,他还不定怎么收拾我呢。   “我不冷。”我要把衣服还给他。   死妖孽按住我的手,咬着牙在我耳边说道:“谁管你冷不冷,本君虽然很期待你全身湿透的样子,但是怎么能给别人瞧了去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族长,”死妖孽拉着我道:“花朵这副模样着实失礼,本君先带花朵回去了,多谢族长今日的晚宴。”   “好,”族长也跟着站了起来,“那就请殿下和仙子好好休息。”   本仙就吃了个鸡头而已啊!饿啊啊啊!   死妖孽拉着我刚转身,我看到华盈又不甘地朝我这里投来一眼,我还没明白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,只见一直站在一旁的那个婢子离草悄悄在我脚下一绊。   我一时没注意,整个人朝前边栽了出去,好在被死妖孽拉着才没有摔倒。   族长和族长夫人交换了个眼色,又坐回了位置,假装没看到。   好样的,真是好样的!   “族长啊,”我站稳身子,施施然回头看向族长,“不知道您做族长做了多久了?”   族长稍稍皱眉,明显不明白我为何这么问,不过还是回答道:“有数万年了。”   “我记得我的师父青羽跟我说过,凰鸟族族规森严,纪律严谨,连天族也比不上,”我道,当然,这是我瞎掰的,“怎么今日一见,凰鸟族上下竟如此不堪?难道是您做族长太久了,力不从心管不了了?”   “放肆!”族长怒喝一声,使劲一拍桌,大殿里立马森然安静。   我假扮青羽这么久,神韵还是学了不少的,我重重一拂袖,冷眼睨着他,“论辈分,我是青羽的嫡传弟子,好像比您高上两百多辈吧?”   族长一滞。   我看向婢子离草,“即使本仙不是青羽的弟子,也不是三殿下慕宇的未婚妻,本仙也是天帝御封的东水仙子,她区区一介女婢,先是弄脏了本仙的衣服,又险些绊倒了本仙,即便本仙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,她是不是也该跪地赔罪呢?”   凰鸟族上下明显因为华盈的关系,对我都没有好脸色,又因为死妖孽的关系不敢明着把我怎么样,只能暗地里给我难堪,可这不代表我就好欺负。   离草一听,看了族长一眼,忙着跪了下来,不情不愿地朝我磕头,“小婢愚笨,冲撞了仙子,还请仙子恕罪。”   “本仙要是不恕罪呢?”我道。   离草一听愣了,似乎没想到我居然这么说。   “这要是在凡间,以下犯上,大卸八块都不为过。”我道。   离草眼睛红了,可语气依旧倔强,“可、可这不是凡间……你莫拿凡人的那套来对付我们神仙。”   我点头表示认可,“这要是在九重天,本仙一介仙子,被女婢冲撞了,想将她大卸八块也不是不可以的。”   华盈脸色也变了,求助地看向死妖孽。   死妖孽闻言想了想,认可地点点头,“在九重天,有女婢以下犯上,仙子之职的确有权利大卸八块的。”   华盈一听,拎着裙子小跑过来了,泪眼朦胧地揪着死妖孽的袖子,声音那叫一个嗲,“殿下,我们这里毕竟不是九重天,离草虽然有错,可是求殿下网开一面,放过她嘛。”   娘之公主你又求错人了吧?   死妖孽闻言拍了拍华盈的手背,“你既然开口了,本君自然是要应了你的。”   丫的你个重色轻友的!   “那就罚她跪个一天一夜吧。”死妖孽道,然后看向族长,“相信族长不会有意见吧?”   “额,自然,自然。”话说到这份上,族长自然不好再拒绝。   “花朵可还满意?”死妖孽低头看我。   这还差不多,我瞥了眼旁边的鹅卵石小路,对着离草抬抬下巴,“去那跪着。”   离草脸色一白。   华盈刚要再开口求情,我拉住死妖孽的手赶紧闪人了,不给她求情的机会。   我拉着死妖孽锵锵锵地往回走,就怕华盈追上来。   走着走着,我赶紧道手心被挠了一下。   我回头看死妖孽。   “花朵啊。”   死妖孽朝我一笑,那笑容看起来,竟然有点……羞涩!  “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拉本君的手呢。”死妖孽笑得依旧……算是羞涩吧。   我赶紧松开,死妖孽紧接着又把我手的攥住,然后对着我可劲儿挑眉抛媚眼。   我试了试,没挣开。   “怎么?被本君牵着很不乐意吗?”死妖孽危险地开口:“难道花朵也想把本君大卸八块?”   我撇着嘴不敢回话。   死妖孽挑着眉看着我,“花朵啊,要不,你试一下?”   试一下?试什么?把死妖孽大卸八块?   我咽了口口水,多么美好的愿望啊。   “那个,”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,“您愿意配合吗?”   死妖孽朝我晃晃脑袋,“试试不就知道了。”? ☆、再见豺俊 ?  我低头找我的乌梢索。   手刚摸上腰带,突然好像闻到了什么香味,眼前先是迷蒙蒙地一片,只是一瞬,随即迷蒙散去,只觉得眼前飘了一朵又一朵的云。   我记得刚才死妖孽还站在我旁边呢,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?而且我记得我明明是在火凰宫的走廊里的,柱子灯笼到处都是,现在除了云朵啥都瞅不见,比南天门还夸张。   “花朵啊。”死妖孽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响起,可我还是瞅不见他,只能看见大云朵。   我走了两步,只觉得头撞到了什么东西,嗡地一声,这回不止云了,星星都看见了。   我伸手摸了摸前边,隐约摸到了一个柱子的轮廓,可是看起来还是云啊!   “花朵啊,这是本君新研制的香,叫云里雾里香,好不好闻?”   我只能听见死妖孽的声音,却根本看不着他在哪。   “您不玩心花荡漾散了?”我哭丧着脸问。   “神也要懂得上进和创新嘛。”我听见死妖孽说得很愉悦,随即他似乎又哀怨地叹了口气,“花朵啊,你居然真的想把你的未婚夫我大卸八块,本君实在太伤心了。” 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房间的,但我知道我一定满头包,身上肯定也青青紫紫多了去了。   我消停地躺在地铺上,一动不敢动。   死妖孽,请容许本仙衷心地说一句——你大爷!   这一夜过得那叫一个销魂,听到敲门声,我几乎是爬起来去开的门,看着门框终于不是云朵的形状,本仙突然觉得好感动。   “等下。”死妖孽道,然后丢给我一块丝巾。   我先是愣了愣,才想起来他是要我遮面的,我戴好面纱才将门打开。   “明虞神君?”我惊讶,我以为是送洗漱水的女婢呢,“你怎么来了?”   明虞朝我温柔一笑,比这清晨的朝阳还温暖三分,他见着我,拱手行礼的动作一顿,“仙子,您的额头怎么了?怎么鼓了三个包?”   撞柱子撞的。   “没什么,蚊子叮的。”我引他进屋。   明虞惊讶地瞪大眼睛,“火凰宫的蚊子竟猖獗如此?”   我摸着面纱尴尬地笑笑,“不知神君来此有事吗?”   进了屋我才想起来地上的床铺,刚要去收拾,才发现地上的床铺已经不见了,而死妖孽眼下正侧卧在床上,用手直楞着脑袋,睡眼朦胧地看着我俩。   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他扯开的衣领半露的香肩是怎么个情况?   “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拜访,”死妖孽妖娆地打了个呵欠,埋怨地看了过来,“本君还没睡醒呢,昨个那么累,花朵你不困吗?”   你没睡醒就没睡醒,昨个赶路到火凰山确实也挺累,但是你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!   明虞倒是没什么反应,眼神都不带变化的,朝死妖孽行了个礼,道:“昨日仙子受惊,又湿了衣服,族长担心仙子生病,特命明虞来为仙子号一号脉。”   一大早就派美男送上门,本仙对那个族长的印象不禁好了许多,“如此就多谢神君了。”我同他坐在桌前,伸出手腕。   我确实也很困,打着呵欠由着他号脉。   “仙子,听说您与殿下前来火凰山,是因为大婚之前,想去您师父青羽的故居一游?”明虞一边号脉,一边与我闲聊。   我敷衍地点头。   “只是如此?”明虞问。   我点头,本仙的眼睛已经快闭上了。   明虞将手收了回来,“仙子的身体好得很,并无大碍,只是感觉到身体内沾了些凡尘气。”   我除了点头啥都不会了,“嗯,因为我们是刚从凡间过来的。”   “原来如此,”明虞道:“只是为何除了凡尘气,还有丝丝魔气?”   那是因为去凡间之前,我在魔境还呆了个把月。   我刚要解释,死妖孽抢在我之前道:“那是因为花朵身上仙气缭绕,路上吸引了不少妖魔鬼怪,难免会沾上些妖魔气息。”   明虞颔首,“原来如此,既然仙子身体无碍,明虞就不打扰两位了,告辞。”   他微微拱手,白衣袂袂风度飘飘地离开,怎么看怎么潇洒啊。   “花朵啊,”不知何时,死妖孽已经站在我身后,在我耳边危险地开口:“这个明虞神君可还俊美?”   我的神智一下清明了,赶紧回头对他恭恭敬敬一鞠躬,“哪有哪有,天上地下有谁比慕宇大人您更好看!”   “哦?真的?”死妖孽明显不信,语气依然危险。   “那是,”我拍马屁拍得溜溜的,“殿下您是不知道,您长得那叫一个貌比潘安英俊不凡,丹凤眼,芙蓉面,玉面桃腮泼墨发,剑眉星目赛星辰,细腰长腿纤纤指,回眸一笑步生花……”   “与青羽比呢?”死妖孽突然打断我。   我一愣,然后古怪地看着他,我能说你俩长得是一款风格的吗?   “当然是您好看!谁都没您好看!”我道。   谁想死妖孽听了我的奉承非但没高兴,反而眉头还皱起来了,“青羽没我好看么……”   他又没自称本君……   本仙有些摸不准他的心思了。   本仙走在火凰山的荒树林的时候,还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。   死妖孽去找族长旁敲侧击打探过,才知道火凰山族规并不严,只要确定对方并非敌人,通过守卫检查,基本都可以随意进出火凰山,莫说魔了,妖都没问题,要查谁最近潜来火凰山的魔简直难上等天。   至于这些个凤凰鸟,不一定要在山上呆着的,满三界乱飞的多得是,族长也不知道谁被魔境关了几千年,总之是一问三不知。   于是死妖孽就把我派出来了。   他说反正也是毫无头绪,不如就让我四处转悠转悠,说不定有奇遇,瞎猫撞到死耗子正好找到了瀚洛。   虽然这个借口离奇得扯淡,他明显是因为我说青羽没他好看翻脸了,又在找茬折腾我。   本仙就奇了怪了,我夸他他怎么还不乐意啊?难道我马屁又拍在马腿上了?不应该啊,本仙自认这次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啊。   莫非死妖孽是青羽的忠实粉丝?一直仰慕他来着,听到我说他的男神略逊他一筹,护食了?   该不会死妖孽一直暗恋青羽吧?瀚洛都能跟凤凰私奔,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!   我正在各种猜测死妖孽和青羽咋着咋着,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妖气,这妖气之大我竟从未见过!   不过那妖气只是一瞬,仿佛对方是故意露给我看的一般,随即立马收了起来。   我抽出乌梢索,进入警备状态。   “花朵,许久不见。”   那声音在我身后响起,低沉,有些熟悉。   我回头。   我状作随意地抚摸着我的乌梢索,声音波澜不惊,“我以为,你死在了当初那场大战中。”   他一身银灰长袍,在微风中桀骜俊美,银灰色的发丝垂在额前,被微风微微吹动,但笑不语。   以他的能力,掩过火凰山所有的耳目来到这里并不算难事。   我的视线落到了他衣摆处的蟒纹上,不禁一愣,“你就是那个新任妖王?”   豺俊仍旧笑着,朝我走近了两步,“若非本王不是妖王,花朵你以为当初青羽屠尽妖王殿这么大的事,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被掩藏了过去。”   原来他就是那个大战时逃过一劫,回来后捡了个大便宜得了妖王之位的那个大王子。   豺俊走到我的身边,轻轻挽起我的一缕头发,语气格外温柔,“花朵,本王不能随意上九重天,不过这近一年的时间,本王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,关心着你,得知你入了魔境,本王立马追去了魔境寻你,可惜因为瀚洛与本王妹妹的婚事耽误了些许时间,等本王解决完一切你又到了凡间,本王又发动所有妖力寻你,如今终于寻到了。”   我侧头看他,“寻我?再将我掳到妖王殿去?”   豺俊微微一笑,却没有否认,“听说青羽一直在外游历,甚少露面,这次,没有他来救你了。”   当初那场大战时他并不在场,所以他不知青羽已经死了。   我点点头,“那也要你有能力将我掳走才是!”说着,我猛地朝他挥出乌梢索。   豺俊将将躲开,不过还是被我的乌梢索伤到了手臂。   豺俊触了触手臂上的伤口,指尖沾着血迹,他笑了下,将手送到嘴边,伸出舌头舔了舔。   “花朵,分开不到一年,没想到你竟进步如此,真是让本王惊喜。”   我懒得搭理他,再度挥着乌梢索攻向他,我的乌梢索轻巧灵便,晃动的赤光几乎照亮了这片荒林,不过豺俊到底是妖王,岂是我轻易打败的,只见他在我的攻击下仍然游刃有余。? ☆、被逼成亲 ?  我也没真想打败他,我只是我不是他的对手,找个机会逃到有守卫的地方才是上策,总不能再被他掳到妖王殿去,这次真心没有青羽了。   我捏了个诀,将乌梢索挥得更快,趁他闪避的工夫,赶紧溜了。   豺俊的动作比我想象中更快,没过一会儿我就感觉到他追了过来,并且带着浓浓的杀气。   只见他狠狠一掌击了过来,相信我,我要是挨上这一掌,绝对得挂了。  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使出全部仙力,抽身出手应上他这一掌。   气血瞬间翻腾不息!我不慎动了青羽隐藏在我体内的神力!   豺俊被我这一掌击出老远,我却不敢再用法,忙着压了下去,反而伤了自己,吐出大口鲜血。   豺俊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,不过看我受伤,正是他出手的大好时机,我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,自己便两眼一摸黑了。   再睁眼时,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。   “你丫敢不敢有点创意?怎么妖王殿毁完重建跟原来一样一样的?你能不能重新设计下?”我瞪着豺俊。   豺俊已经换了身衣服,依旧是银灰色系,不过随意的银发已经束起了,被蟒冠束好。   “谁说没有?”豺俊一边看着手上的公文,一边笑吟吟道:“你看,当初本王只用一个小小法术就能困住你,如今却用了捆仙索将你捆在了凳子上。”   关于这个本仙就纳闷了,我们身为神仙,不应该挺厉害的吗?为什么魔境妖族都有神马捆仙索?专门用来捆神仙?   娘之!大爷的!   算起来我和当初并没有什么差别,一样被掳了过来,一样被困在妖王殿,算起来比当初还惨了点,起码当初没被绑着。   “哎,”我朝伺候我的那个小女妖眨巴眼,“我看你们最近忙前忙后的,忙活儿啥呢?”   “婚宴啊。”小女妖朝我抖了抖角。   “瀚洛王子找到了?”我问。   小女妖诧异地摇头。   “那你们公主和谁成亲?”我纳闷了。   “和你啊。”小女妖又道。   本仙蒙圈了。   “啊,”小女妖捶了下自己的角,“不是公主和你,是王上和你。”   本仙更蒙圈了,“豺俊?”   小女妖激动地点头。   本仙很惆怅,晚饭的时候只吃了四个鸡腿,要知道本仙难得有肉吃,一般都吃八个的。   “胃口不好?”豺俊坐在饭桌前,收回筷子看着我。   我因为动不了,只能由着他喂。   “我听到了一个谣言,很倒胃口。”我道。   豺俊朝我挑挑眉,示意我说。   “我听说你要娶我,太离谱了。”我道。   “不离谱,是真的。”   豺俊用我刚才用过的筷子夹起一个鸡腿自己吃,随即嫌恶地摇头,应该是吃不惯熟食。   “花朵,本王将你带回来,本就是要与你做夫妻的,本王知道你曾是人,所以按照凡俗的规矩要给你一个婚礼,否则……”他挑着眉,剩下的话不言而喻。   否则怎么着?直接霸王硬上弓?   “花朵,本王是真心喜欢你,故而至今未娶王后,花朵,”他放下筷子执起我的手,深深地看着我,“做本王的王后好不好?”   “你喜欢我什么啊?”我有些烦躁,“我不就是当年在你受伤的时候救了你吗?我要早知道你是妖怪绝对不救你,要不是你伤好了突然在村民面前化人形,我至于被村民误认为是妖怪嫁不出去吗?”    我想起来这些就想抽他!   不过这不是我讨厌他的理由,当初见他化人形我的确吓到了,不过我救的豺狼虎豹多得是,豺狼也不是第一只,也没把他当一回事,至于现在为什么这么讨厌他……抱歉我又忘了。   “本王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,”豺俊耸了耸肩,“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,说不出原因来,只要见着她就觉得高兴。”   “可我见着你并不怎么高兴啊。”我态度恶劣道,我就纳闷了,我这么凶对他又没过好脸色,他喜欢我个啥子啊?   “无所谓啊,”豺俊耸了耸肩,“当初本王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,又眼睁睁看着你在我妖王殿被抢走,花朵,同样的事情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,本王不能再失去你了!”   “你知道我嫁给谁了?”我问,他知道我的那个无缘相公是谁?   豺俊闻言倒是一愣,有些诧异地看着我,“你不知道?”   我没有再接下去这个话题。   豺俊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究,只是继续道:“你做凡人时没有嫁过人,你不是对婚姻没有太高要求吗?为什么你可以嫁给神,却不愿意嫁给本王,你歧视妖?”   “这倒没有,”我道:“可我虽然没和他拜过天地,毕竟与他有了夫妻之实,我应他在前,为他守妇道,不应该吗?”   “可他是怎么对你?”豺俊有些怒了,“弃你而去,毁你容颜,再说明明是本王要娶你在先的。”   我如果手能动一定要扶额,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只是无奈了,“豺俊,我救你是十一岁时候的事,那时候的戏言能当真吗?就算当真,你为什么在我二十二岁之前都不出现?如果你在他之前出现,或许我真的会嫁给我。”   想想我不禁苦笑,眼睛甚至有些发酸。   “我的确对婚姻没有太多苛求,那时候只想嫁个投缘之人,相夫教子过一生,我十一岁的时候你说要娶我,然后你消失了十多年,我难免会认为你是戏言,不对吗?”我问,那时我只是个孩子,的确没当一回事。   我承认,如果豺俊在他之前出现,我或许真的会嫁给豺俊,而不是他。   可那只是如果,我从没想过我会喜欢一个人,或者爱上一个人,只是想平淡一生而已,但我爱了他。   我记得,我深爱他。   “本王当时是因为父王为难,耽误了时间……”豺俊道。   “重要吗?”我打断他,“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,已经是我上辈子的事了。”   “没关系,我们还有生生世世。”豺俊紧紧地握着我的手。   本仙也是无奈了。   “我跟三殿下慕宇已经有婚约了,天帝赐的。”我拿出杀手锏,他总不至于和天帝抢人吧。   “无妨,那个慕宇并不知道你被本王带回了妖王殿,就算知道又如何,他不过六千来岁,成不了什么气候。”豺俊鄙夷道。   “可他已经是上神了。”我提醒。   “不到万岁就已成为上神?”这回连豺俊都惊讶了。   我点头。   豺俊皱了皱眉,随即一笑,“无妨,本王可是妖王,还斗不过一个六千来岁的孩子么,再说他又不知道你在这。”   娘之,六千岁都算孩子?让我这个一岁半的情何以堪?   从来不知道死妖孽居然这么情切,比起嫁给豺俊,我宁愿嫁给死妖孽,毕竟我只是不待见死妖孽,却是真真实实讨厌豺俊啊!   又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天,婚宴都布置得差不多了,这满眼满目的红绸红喜字,看得出来豺俊还真用心。      “你就是陶花朵?”   我被捆仙索绑在凳子上,看着站在我旁边的粉衣少女,少女虽然一身粉衣,但是头发却也是银色,眼睛大大的,分外好看,唔,耳朵也挺尖的。   “姑娘什么妖啊?”我问。   “本公主茶美!”少女扬着下巴道,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。   “公主好,在下行动不便,就不行礼了。”我道。   “用不着。”茶美大咧咧一挥手,然后搬来个凳子挨着我坐下,丝毫不做作。   本仙一共认识两个公主,比起华盈的骄纵,这个茶美对极了我的胃口。   “陶花朵,听哥哥说,你去过魔境啊?”茶美翘着二郎腿托着腮瞪着大眼睛看着我。   我点头。   “那你见过瀚洛吗?他长得好不好看?”茶美两眼都放光了。   我摇头,“没见过。”   茶美一脸失望。   我试探地开口:“好看会怎么样?不好看又会怎么样?”如果不好看她就不嫁了,我也就省得找了。   茶美一脸花痴道:“如果他好看,那么逃婚的事本公主就不计较了,乖乖和他成亲,”话锋一转,她黑着脸道:“如果他长得不好看,还敢逃婚,本公主废了他!然后嫁个好看的!”   我愣了下,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,诚心道:“我中意你!”   谁想茶美居然对我点点头,转而两眼放光地看着我,“本公主觉得你长得就还可以,他如果长得很丑,本公主就废了他,然后嫁给你。”   ……   “您……开玩笑的吧?”我傻眼了。? ☆、想起了一些 ?  “是啊。”茶美点头。   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哥哥说,你答应了魔君,要帮他寻回瀚洛?”茶美突然道。   我很想点头,这丫的都是死妖孽答应的,与本仙无关啊!   茶美突然开始点头,这让本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   “记得早点把他带回来,带不回来本公主一定嫁给你,这次不是开玩笑。”茶美道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可你哥要缠着我成亲啊,不如你把我放走,我帮你去找瀚洛啊。”我提议道。   谁想茶美根本不上当,“不急,洞房花烛之后再说。”   茶美,请容许本仙也问候一下你大爷!   茶美明显是被关在妖族太久了,没怎么见过外人,故而对我格外好奇,见天儿往我这跑,对此我倒是很乐意,毕竟和她呆着总比和豺俊呆在一起强。   终于所有一切都布置好了,婚礼要开始了。   衣服是茶美帮我换的,本仙看着身上的红嫁衣,不禁有些感慨。   当人的时候没穿过,当仙居然穿上了,没想到还是跟豺俊穿的。   本仙还没感慨完,就被红盖头给挡住脸了。   豺俊真的还原了人间的婚礼,锣鼓声声爆竹齐鸣,居然还找了个老妖婆做喜娘,搀着我一步步踏出妖王殿。   我感觉到有人走近,然后手就被人握住了。   “花朵,本王说过,要给你一个婚礼。”他今天似乎很高兴,声音都是难以掩饰的激动,“走,本王带你去游花轿。”   所谓游花轿,茶美之前跟我提过,豺俊打算让我坐着花轿,围着妖族整个绕一圈,妖族虽大,但是小妖们步步生云,估计个把时辰也就差不多了。   说实话,我并不紧张,也不着急,不是指望谁来救我,而是我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。   大不了,我冲破封印,释放青羽的神力,与豺俊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,到时候反正我死都死了,青羽的死讯是否传出去也就不关我事了。   我坐上花轿,听着唢呐喇叭各种乐器的声音,然后感觉到花轿动了起来。   到底是踩云而行的花轿,并不颠簸,平坦如滑行,我静静坐着,开始调息,运转体内神力。   我在尝试着能不能只释放一半,这样就可以不惊动九重天,又可以冲破捆仙索,只是耗时费力,不知道在花轿□□结束之前可否做到。   在我第五次失败之后,我呕出了血。   这股神力太过强大,我完全控制不住,要么完全压抑,要么就是完全释放出,我尝试了五次,还是无法只释放一部分,反而伤了仙元。   罢了罢了,再多试几次,直到洞房之前,要是还做不到,我就完全释放出来跟豺俊同归于尽!   我刚要再调整仙力,花轿突然重重落了下来,摔在了地上。   “妖王豺俊,你好像穿错衣服了吧。”   我听到外面响起一声低沉悦耳的声音,以前咋就没发现这声音这么好听呢!   “这身衣服若是本君穿,应该会比你俊美千百倍。”死妖孽妖娆的声音再度响起,头一次感觉爱死了死妖孽这个自称。   “青羽?”豺俊惊愕地开口。   我没有听到死妖孽的回答。   “不!”豺俊又急急否认,“你不是青羽,你是……慕宇?”   死妖孽死妖孽啊,头一回这么稀罕你啊!            死妖孽一声轻笑,“轿里坐着本君的未婚妻,那么不是本君又是谁?”   “殿下,我们莫和他们废话,快快动手吧。”我听到华盈不甘愿的声音,她也来了?   “动手?笑话!”豺俊一声厉喝:“我妖族有数万妖兵,凭你们小喽啰,也想带走花朵?”   我没有再听到说话声,而是直接听到了打斗的声音,打斗声嘈杂纷扰,看来来的不止死妖孽和华盈,他们应该也带了不少人。   我因为动不了,只能坐在轿子里仔细聆听。   轿子被撞得晃了晃,好在不曾晃倒,我稳住身子,突然感觉轿窗的帘子被掀开了。   “陶花朵,本公主瞧着这个三殿下倒是俊美得很,他是你未婚夫?”茶美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   “嗯。”我回答。   “要不咱俩换换吧,我要三殿下,你要那个瀚洛。”茶美兴冲冲道。   这要是搁以前,本仙立马把死妖孽白送她了,可是现在不行啊,把死妖孽送人我就完了。   “花朵啊,你要是敢答应试试看。”死妖孽的声音在轿内回荡,语气格外危险,然后又被打斗声淹没。   我忙着拒绝,“不行不行,他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的命,绝对不能换!死也不换!”   我似乎听到了死妖孽轻笑的声音。   “那好吧。”茶美失望道,然后重新陷入打斗中。   我感觉到轿帘被掀开,什么人进来了,我看到了一团黑色的毛。   “二黑?”   “嗯,是我。”二黑伸着他的熊掌给我解捆仙索。   奈何熊掌太不利索了,他解了许久才解开第一个扣。   “你能不能先把我盖头掀开?咋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呢?”我郁闷。   二黑这才反应过来,忙着掀开我的盖头,然后接着闷头接着解我的捆仙索。   我看着二黑毛茸茸的脑袋,感动得直想掉眼泪。   我因为手脚动不了,只能抻着脖子借着轿帘的缝隙看着轿外的情况,只是缝隙太小,我什么也看不真切,只能双方人马打斗不休,戾气逼人鲜血满地。   微风吹来,将轿帘吹起了些,我忙着搜寻死妖孽的身影,我看到他正在和豺俊打斗着,豺俊的一把狼剑锋利无比,想当年我就见识过的,而死妖孽手中用的还是他在人间抢的那把折扇。   听之前豺俊的意思,他的年龄修为应该在死妖孽几倍之上,没想到他俩竟可以打为平手,甚至,豺俊在渐渐落入下风。   借着轿帘缝隙,我看着豺俊银白的发,乌青色的眸,突然觉得这一幕,很熟悉。   我紧紧地看着他,头突然有些痛。   好像很久之前,也是这样,我被困着不能动,依旧是那银白色的发,依旧是乌青色的眸,依旧是那张脸,那双眼,就躲在什么缝隙之后。   二黑终于解开了捆仙索,禁锢我手脚的法力瞬间消失,我忙用手扶住了太阳穴。   “仙子,你怎么了?”   我猛地抬头,看着二黑。   二黑被我看得一愣,拿熊掌挠了挠耳朵,“怎么了?”   我推开二黑,飞身出了花轿。   几乎是眨眼间工夫,我抽出乌梢索,袭向豺俊。   豺俊与死妖孽打斗本就渐落下风,加上我的帮忙,他只能急急闪过,我的乌梢索紧接而上,死妖孽的扇子如影而至,豺俊后退不能,被我的乌梢索缠住了脖子。   擒贼先擒王,饶是妖族当真有数万妖兵,见妖王豺俊被抓,也纷纷住了手。   “陶花朵,你放了我哥哥!”茶美叫道。   死妖孽晃着折扇到我身边,伸手捏了捏我的脸,“花朵啊,有没有想我啊?”   我瞅了他一眼,回答:“还行。”   死妖孽刚要说话,华盈已经缠了过来,剑上滴着血瞪着我。   “东水,我凰鸟族出动了大批人马来救你,瞧你面子多大。”华盈恨恨道。   “谢谢。”我道,然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豺俊身上。   “花朵,”豺俊受了伤,脖子又被我的乌梢索缠着,在红色喜袍的衬托下,显得脸色格外苍白,“你竟如此待我!”   他终于不再自称本王。   “那你呢,你是怎么待我的?”我冷冷看着他。   “我一心待你,只想娶你为妻!难道我待你不好吗?”豺俊几乎是吼了出来,因为太过激动,脖子被我的乌梢索划破些许。   我以为被捆仙索禁锢太久,刚才又试图冲破体内封印受了内伤,有些摇摇欲坠,死妖孽及时出手扶住了我。   好吧,本仙暂时无视你在我腰上乱摸的那只爪子。   “待我好?”我冰冷地睨着豺俊,“先是眼睁睁看着我容貌被毁,又抹去我的记忆,这算待我好?”   豺俊一僵,脸色更加苍白了。   “你、怎么会……”   “怎么会想起来?”我替他说道:“我一直不明白,我和你没什么过节,为什么再见你我会这么讨厌你,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,当年那个魔姬毁我容颜之时,你就在窗外,眼睁睁看着她一扇扇划花我的脸,却不肯救我。”   我赶紧到我腰间乱动的手猛地收紧,我纳闷地看向死妖孽,死妖孽眉头皱得死紧,紧紧地看着我,问:“你被毁过容?”   我不明白他激动什么,还是点头,然后我看到死妖孽脸色竟苍白了。? ☆、二黑遇险 ?  我有些纳闷,但见他只是神情古怪不肯说话,便转头继续看向豺俊,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:“你由着你那个阿姐毁了我的脸,又抹去了我看到你在窗外的记忆,豺俊,毁我容貌的虽不是你,但是你觉得,几十年的裂骨撕皮之痛,我该不该讨厌你?”   我听到死妖孽在我耳边不敢置信地低语重复:“几十年的裂骨撕皮之痛……”  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,痛得是我又不是他,他这么大反应是神马情况?   豺俊咬咬牙,许久,他恨恨地开口:“我当时只是不甘,凡间与妖族的时间不同,妖族的几天时间,凡间就是几年,我耽搁了几天,再去凡尘的时候你已经长大,还嫁了人,我让你跟我走你不肯,我才……”   我知道毁容这事怪不到豺俊身上,可我也做不到见到他无动于衷,当年我只是个凡人,无能的凡人,那样的疼啊,即使现在想起来我都忍不住战栗,我求着盼着可以有个人来救我,窗外有人,他却不肯救……   “花朵,我知道错了,所以我抹去了你的记忆,可是等我第二天去找你却找不到你了,我人间地狱找了个遍,都找不到你!”豺俊说得急切。   “那是因为我又搬家了。”我道。   夫君毁我容貌弃我而去,村民又不待见我,还有妖魔上门找麻烦,我不搬家逃走,还能怎么办?   只是他说人间地狱都找不到我,真是可笑,他可是妖,他若想找我,有的是办法,怎么可能找不到,骗小孩呢吗?   “豺俊,我不恨你,却是真真实实地讨厌你,”我收回乌梢索,在收回的同时在他肩膀处使劲抽伤一处,“那个魔姬是你阿姐,你说我迁怒也好,蛮横也罢,我讨厌你,就是讨厌你!我不会嫁给你!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!”  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当年,我觉得脸都隐隐泛疼,我忍不住抚了抚脸,气血翻腾得越来越厉害,我几乎站不住。   “仙子,”二黑着急地上前一步,看向扶着我的死妖孽,“殿下,仙子受伤了,我们赶紧回去吧。”   死妖孽点点头,将我拦腰抱起往回走。   华盈跺了跺脚,下令领着所有凰鸟族弟子跟上。   豺俊看着我,终是没有起身再追。   将我们团团围住的妖兵,见妖王都无意追踪,于是从中间分开,让出一条路来。   离开妖族的路曲折复杂,否则死妖孽他们早就赶到救我了,之所以到的这么晚,跟这路也有关系,我毕竟曾经来过,提着精神为他们指路。   走了许久,终于快到了妖族入口虚门。   我体内神力翻腾不息,与我自身虚弱的经脉冲撞,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,被死妖孽这么抱着颠簸着,疼得更厉害了。   死妖孽意识到我的痛苦,停下了脚步。  “所有人停下!”死妖孽怒道。   “我没事,”我吃力说道:“就是疼了些,嘶——”我吸了口凉气。   死妖孽将我放在地上,随即抬头对着华盈道:“豺俊不敢追上来的,我们在此歇息下吧。”   华盈点点头,傲慢道:“那是当然,区区妖族,哪是我们凰鸟族的对手。”   死妖孽没有再理会她,将我盘腿坐好,而他也盘腿坐在我身后,运功为我疗伤调整气血。   豺俊伤得不轻,加上我那番话,他应的确不会追来,于是我放下心,由着死妖孽为我疗伤,毕竟我是真疼啊。   华盈闲得无聊,几次想搭话,可是运功运法最忌打扰,她只能在虚门门口四处转悠。   “妖族就是妖族,瞧瞧这些东西,都什么啊,门口居然雕了个这么大的蛇头。”华盈嫌恶地指着虚门上雕刻的石蛇头。   那蛇头是过山风的模样,栩栩如生,一双眼睛隐隐泛光,跟活得一般。   原来那个女婢离草也来了,闻言走到华盈身边看向那蛇头,吓得一缩,“是啊,这蛇头好吓人。”   华盈点头附和。   “那不如我们将这蛇头毁了吧!”离草笑道,然后抽出佩剑。   我大惊失色,奈何在被死妖孽运功疗伤,无法行动言语。   我曾与二黑说过这蛇头的厉害,故而二黑一见离草拔剑,就忙着扑了过去。   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,佩剑已经砍中蛇头,只见那蛇头瞬间复活,化成一条巨蟒,尖锐的毒牙有一尺长,只是眨眼的工夫,那巨蟒蜿蜒朝离草扑了过来。   离草被二黑一扑,摔出去好远,只见那巨蟒咬住了二黑的肩膀。   “二黑!”我强行逼回了死妖孽的法力,飞身扑了过去,将手中的乌梢索挥了出去。   乌梢索抽中巨蟒,巨蟒吃痛松开了口,我忙接住二黑,二黑已经在我怀中晕死过去。   死妖孽因为我的抽身也受了伤,可对付一条蛇还是绰绰有余,很快,他斩下了巨蟒的蛇头。   虽然二黑是一身黑毛,但是我依然可以看到它脸上浓黑色的毒气。   “过山风,过山风,这是过山风……”过山风有剧毒,只要一点点就可以毙命。   我不能让二黑死,我不能……   我终于运出了所有神力,要过度到二黑身上。   在我即将冲破封印的瞬间,死妖孽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,抢先对我施了定身法,让我动弹不得。   “死妖孽你放开!你放开!”我终于哭了出来,大声地叫着,“二黑不能死!在凡间的时候,如果不是二黑每日用仙法为我疗伤治脸,我早就痛死了!它不能死它决不能死!”   “我不会让它死,你放心。”死妖孽对我说道,然后我看到死妖孽将神力渡进了二黑体内。   死妖孽为二黑渡了神力吊住它一条命,然后便连忙带着我和二黑回了火凰山,他怕我做什么傻事,直到到了火凰宫,才解开我的定身法。   明虞已经屋内为二黑诊治了一夜,我牢牢守在屋门口,一动不敢动。   我盼着明虞能说句话,哪怕吩咐我打盆水也好,这样我心里起码踏实些。   可是他没有,他只是一直呆在屋里为二黑诊治,我只能借着法力屏息听着屋内的些许动静。   “花朵,你坐下歇息会儿吧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我在这站了整整一夜,死妖孽就陪我也在这站了一夜,他受的伤不比我轻,豺俊毕竟是妖王,几万岁的年纪,死妖孽毕竟才六千岁的修为,就算险胜也是身负重伤,加上为我疗伤时被我强行逼退神力反噬,怕是伤势更重。  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,甚至嘴角还有些许血迹没有擦干净,平日里最在乎的形象也顾不得了,玄色外袍破损多处,墨玉般的长发也有些凌乱。   我看了他一眼,然后接着屏息听着屋里的动静,我怕我一开口,正好屋里也有什么动静被我的声音盖过去。   他们不明白,都不明白。   我到底是女子,虽然是大龄剩女,容貌倒算上姣好,我即便不在乎我美丑,可看着镜中那张惊悚的脸,我说无动于衷那是骗人的。   何况,那伤口是无法愈合的。   我不能说是搬家,应该说是落荒而逃,所有人见到我都是惊慌尖叫,人人都畏惧我,哪怕是好友邻居见到我的脸,也都吓晕了过去,我只能跑,一直跑。   我不是没想过死的,我只是不甘,不甘我心爱的男子这般对我,所以我不甘心就这么死掉,日日忍受着裂骨撕皮之痛,靠着那一丝执着苟延残喘。   直到那年救了二黑,它升仙时经历天劫,伤好后便可直升天宫,不过短短几日的相处罢了,我压根没当一回事,没想到它为了报恩,放着天宫不呆,竟下凡来陪我。   每天的裂骨撕皮之痛啊,如果不是二黑日日用仙法为我缓解痛楚,说不定我疼都疼死了。   二黑与我而言不只是宠物,他们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相依为命。   它不能死,决不能。   “花朵,”死妖孽皱起眉抓住我的肩膀掰过我的身子,“你也中了那过山风的毒气,我虽护住了你的心脉,但是毒气入体,你还是该先去运法逼毒才是。”   “嘘!”我轻声道,声音小小,“慕宇大人,你别吵,我怕二黑叫我我听不到。”   死妖孽皱着眉头,却没有再说话。   “殿下!”   又有声音来吵。   华盈同族长夫人一同赶来,身后跟着一群女婢。   死妖孽带着我和二黑是一路御术回来,比华盈和那些手下脚程快些,华盈回来又要先安顿手下,去跟族长和族长夫人禀报,难免来得晚些,现在才到。   “殿下,”华盈率先跑了过来,看到死妖孽嘴角的血迹,有些心疼地伸手为他擦拭嘴角,“您怎么站在这里,明虞没有为您治疗吗?”? ☆、妖孽上神很反常 ?  死妖孽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开些许距离,皱着眉头道:“你别吵。”   显然华盈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,拍着门朝屋里大声叫着:“明虞,明虞你在不在屋里?你为何不帮殿下诊治?你……”   死妖孽沉下脸色,一把将她挥开怒喝道:“闭嘴!”   华盈终于安静了,咬着下唇含着泪看着他。   族长夫人有些看不过自己女儿被吼,忍不住上前道:“殿下,华华也是担心你。”   死妖孽有些烦躁,但还是碍于族长夫人,解释道:“明虞仙君在为二黑诊治。”   “什么?”华盈又叫了起来,“他居然先救一头熊?那不过是一头熊,一个奴才……”   “离草算不算奴才?”我打断她。   华盈错愕地回头看我。   我说话声音依旧小小,“你们害二黑受伤中毒,难道不打算给本仙一个交代吗?”   华盈嘴巴动了动,底气有些不足,“我……我已经严惩过离草了。”   我的视线落到缩在族长夫人身后的离草,她缩着脖子满脸是泪,瑟瑟发抖个不停。   “哦?”我挑眉,“不知公主是怎么严惩的?打个耳光?罚两个月月俸?”   华盈的脸色沉了下来,“那你还想怎么罚!”   “这样罚!”我猛地抽出乌梢索攻向离草,索住她的脖子将她带了出来,然后再猛地一挥,乌梢索如同利剑一般刺中离草的胸口。   离草立马吐出大口鲜血来。   “陶花朵你放肆!”华盈大惊叫道。   我抽回乌梢索,顺势扯下离草身上一片衣襟,然后轻轻擦拭乌梢索上面的血迹。   其他两个女婢忙着过去扶住离草。   “如果不是你们乱动乱来,过山风也不会咬伤二黑!”我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声来。   “可是那只熊还没死!”华盈狠狠瞪着我。   “所以本仙也没有伤她性命。”刚才那一下,我并没有直中要害。   “可是东水仙子别忘了,”族长夫人也怒了,“我们是为了救你才会入妖族。”   “所以我也没有迁怒你们!”我逼视着族长夫人,继而将视线转向华盈,“约莫是华盈公主同本仙不熟,不晓得本仙素来是雷霆手腕,你救了本仙本仙感激不尽,但是你最好烧香拜佛祈祷二黑没事,否则,本仙一定恩将仇报杀了你!不信你试试看!”   华盈怔怔地看着我,许是被我吓着了,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  终于安静了,再也没人吵了。   又过了许久,房门终于被打开,明虞从里面走了出来。   我不敢动,也不敢问,只能看着他,我怕听到我不想听到的消息。   明虞朝我微微一笑,“毒已经解了。”   我终于松了口气,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,再无意识。   似乎,落进了一个玄色的怀抱。  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,很久很久,我又梦到了很多人,魔姬、夫君、豺俊、二黑、豺俊,断断续续很凌乱。   “二黑,二黑!”   我猛地惊醒,却觉得眼前依旧一片模糊,看不真切。   “二黑,二黑……”   “它没事,你放心,它没事。”   我感觉到我的手被握在一个宽厚的掌心中,很大,很暖。   眼前的一切终于渐渐清晰,我看到死妖孽坐在床边,握着我的那只爪子明显就是他的。   “二黑它……”   “它没事,”死妖孽抢着道:“已经好了,活蹦乱跳的。”   “怎么可能?那可是过山风的毒,哪这么快就好了。”他该不会是故意安抚我骗我的吧?难道二黑已经……   “问题是你已经昏迷半个月了。”死妖孽耷拉着脸道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那都过去半个月了,你脸色怎么还这么差?你伤得至于这么重吗?”死妖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?   死妖孽黑着脸不回话。   “不行,我还是要先去看看二黑。”我放心不下想要下床。   死妖孽拦着我不让,我刚要挣扎,门开了,然后一股香味扑鼻而来。   “仙子,你终于醒了!”二黑扛着一串烤鱼扑进来,它每跑一步地面都一颤一颤的,唔,看来它恢复得确实挺好。   二黑把烤鱼放在桌上,用熊掌抱着我的胳膊哗哗流眼泪,“仙子,仙子,呜呜呜……”   死妖孽黑着脸把它揪到一边去,咬着牙说道:“你再抱她一下试试看!”   二黑缩了缩脖子,不说话了。   我闻着香味,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,我扁着嘴巴看向死妖孽,“饿。”   二黑一听忙着要去拿烤鱼。   还没走出去一步,耳朵被死妖孽揪住了。   我滴个乖乖,不是又要我吃鱼头吧?我好歹是个病人啊。   死妖孽阴沉着脸道:“她昏迷了这么久,身体虚弱得很,你居然给她吃烧烤?”   二黑挠了挠耳朵,明显不是它一头熊能够理解的。   死妖孽深吸了口气,站起身来对我说道:“等着,本君给你做去。”   我扯住他的袖子,尽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,眨巴着眼看着他,“我除了头之外,也想吃身体。”   看着我揪着他袖子的手,死妖孽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些,“清粥小菜,你可以随便吃,大米青菜的头和身体都是你的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死妖孽扯出袖子往外走,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瞪着二黑,“你再碰她一下试试看!”   二黑缩着脖子收回熊掌,可怜巴巴地瞅着我。   死妖孽满意地出门了。   “二黑?你真的没事了?”我不确定地问,“我只是中了毒气,就昏迷了半个月,你被过山风用牙咬了啊,怎么好这么快?”   二黑的体质要不要这么好?这让本仙很惭愧啊。   “本来没这么快的,”二黑抱着烤鱼自己啃,“但是三殿下天天给我输神力,所以我才好得这么快。”   天天给二黑输神力?怪不得死妖孽脸色这么差。   “为什么?你的毒不是解了吗?恢复只是早晚的事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我纳闷,好歹我才是他未婚妻,就算他想输神力,也应该给我输吧。   唔,就算不给我输,也不应该……   难道他看上二黑了?!!!   我惊恐地看着二黑,我们家二黑毛茸茸的,大眼珠滴溜溜的,熊掌肉嘟嘟的,好像是挺讨人喜欢的……   “仙子,你的眼神好奇怪……”二黑舔着熊掌道。   我摸摸鼻子,心虚地别开眼,问它:“那个,死妖孽这么拼死拼活地救你,为啥啊?”           “我也不知道,”二黑皱着眉头,眉心的黑毛都拧成一团了,“我一复原,他就拉着我唠嗑。”   “唠嗑?”我问。   二黑点点头,“唠你的过去,唠你那个无缘夫君,唠你怎么被毁容,反正能唠的都唠了。”   我那些事不是秘密,我也没想着隐瞒,只是不爱提而已,我的那些破事天帝都门清着呢。   “他怎么突然想问我的过去了?”认识这么久,他从来没问过,他如果问了,我也会添油加醋地说一说的,怎么不直接问我?   二黑接着用熊掌挠耳朵,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是想和你过一辈子,得先把你祖宗十八代打听清楚吧。”   我假想了下那个可能,然后一身恶寒。   “仙子!”二黑突然郑重其事地握住我的手,态度极其认真道:“三殿下是个好人,你要好好做人家媳妇,恪守妇道。”   我震惊地看着他,死妖孽是好人?他哪来的自信?   二黑继续道:“三殿下听说你嫁过人,听我说你们的过去,一点都不介意,反而十分疼惜你的样子,三殿下是个好人!”它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。   那是因为他不在乎,我心里腹诽,不过这些是二黑这头笨熊不会理解的,我也懒得跟它解释,等它以后找着心上人了,自然就明白了。   二黑抱着最后一条烤鱼蹲在床边啃,我悄悄掰下一小块鱼肉,不禁有些想哭,本仙得多久没吃过鱼肉了,本仙只有吃鱼头的份。   我含着一颗感恩的心张嘴,刚要把鱼肉塞进嘴里,门开了   我忙把鱼肉丢进二黑嘴里。   死妖孽斜睨我一眼,倒是没追究,端着托盘进来了。   娘之真的是清粥小菜啊!   死妖孽一眼瞪过去,二黑愣了下,赶紧抱着鱼骨头溜了。   死妖孽端着粥菜坐到床边,我蔫了。   “粥里有虾仁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我立马两眼放光了,我忙着伸手要把碗端过来。   死妖孽按住我的手,然后盛起一勺粥来,轻轻吹了吹,这架势,是要喂我的节奏啊!   “啊,张嘴。”死妖孽朝我微笑。   我眼泪瞬间流下来了。? ☆、终于同床共枕 ?  死妖孽纳闷地看着我。   “慕宇大人,我做错了什么您直说,别这样成吗?”   死妖孽脸黑了。   我吸着鼻子哽咽,“粥里有心花荡漾散还是云里雾里香?您说吧,让我有个心理准备。”   死妖孽黑着脸往我嘴里塞了一口粥,然后盛起第二勺接着吹。   算了,管他下什么药呢,先吃饱了再说。      吃完了我等着毒发,等了好久,什么异状都没有,不应该啊,该不会有什么后招等着我呢吧?  我既然醒了,族长、族长夫人和华盈等人就该过来探望,事实上他们确实是来了,不过只有族长夫人和华盈,族长似乎外出办事去了,死妖孽没让她们进门,以我需要休养为由把她们挡回去了。   死妖孽的脸色依旧苍白,喂我吃完东西,便直接盘腿坐在了床上运功调息,我的身体也未完全恢复,于是挨着他一块盘腿调息。   我本来还担心,死妖孽会追问我我体内这股神力的来源,谁想他一点要问的意思也没有,估计是没发现吧,甚好甚好。   晚饭依旧是虾仁粥小菜,不过有虾仁我已经很知足了,毕竟这里是火凰宫,这些凤凰都吃神食的,凡人吃的东西他们根本不会做,可是神食根本不够我塞牙缝(就是西餐和兰州拉面的区别,份量很不足),所以能让死妖孽亲自给我做虾仁粥,本仙很感恩。   虽然我睡了半个月,可毕竟重伤未愈,又运了一下午的功,身子乏得很,夜幕一降,我就识趣地去柜子里拿备用床铺。   咦?我看着空荡荡的柜子,备用床铺呢?   “花朵啊,你想睡哪边?”死妖孽的声音突然传来。   我回头看他,死妖孽正在铺床,双人被,俩枕头,他坐在床上,抬头看着我。   “额,什么哪边?”本仙有点懵。   死妖孽和蔼地跟我解释,“就是你想睡床的里边还是外边?”   我不应该打地铺吗?   “额,其实我不困。”我说道。   死妖孽点点头,“那就里边吧,反正这半个多月你一直都是睡里边的,也省得你半夜逃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本仙决定现在就逃。   然而我还没踏出去一步,就赶紧腰上被缠了什么东西,低头一看,原来是死妖孽的腰带。   死妖孽轻轻一带,把我带到床上来了,然后把我往里一推,盖被躺好,再一伸手,直接把我搂到了怀里,这动作一气呵成都不带停顿的。   死妖孽收了夜明珠,屋里暗了下来。   那珠子好像是我的来着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”我颤抖地开口:“您刚才说,我在里边睡了半个月?”   “不然呢?你昏迷不醒,难道本君还要你打地铺,本君是那么残忍的神吗?”死妖孽道。   “您是!”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  死妖孽突然伸手刮了下我的鼻头,说道:“花朵啊,本君贴身照顾了你半个月,喂你吃饭喝药梳头擦身,你居然这么说本君,真是太没良心了。”   死妖孽的这句话说了很多字,但是本仙只听到了两个字。   “擦身?!”   “唔……要不你擦回来?”死妖孽试探道。   “死妖孽,你大爷!”我终于把这句话吼了出来。  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刚才还搂着我的死妖孽翻身直接压在了我身上,借着月光,我看到死妖孽的俩眼都放光了。   “花朵啊,”他危险地勾着嘴角,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额,你大爷……一定是个好神仙。”本仙承认本仙怂了。   “本君的父神是天帝,本君应该……没有大爷。”死妖孽挽起我一缕头发,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。   “是么,呵呵呵……”这种情况,本仙除了干笑也不知道该干点啥了。   我看到死妖孽缓缓低下头,屋里出奇地宁静,我甚至能听到我俩的呼吸声。   按照话本子的剧情,他这是要亲我啊。   果然死妖孽印证了我的猜想,亲上来了。   他这回亲与前两次都不同,似乎挺认真的,也很小心翼翼,先是含着我的嘴唇,渐渐地似乎不满与此,他撬开了我的牙关,加深了这个吻。   许久,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,将头埋进了我项间,大口地喘着气,双手紧紧拥着我的双肩。   本仙加速的心跳还没缓过劲儿来,估计脸也红了。   “花朵,”死妖孽突然开口,他语气不似平时那般玩笑轻佻,甚至有些认真,“我一直盼着能像今天这样,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你,直到天明,同你一起迎接清晨的第一缕光,盼了这么久,终于盼到了。”   本仙纳闷了,几乎从入魔境开始,我俩就一直住一个屋,他就没让我上过床!一直让我打地铺!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之前有想搂着我睡觉的心思呢!   那啥,他好像抱了很久了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”我一开口,发现我的声音居然有些喑哑,我忙清了清嗓子再开口,“您就打算这么一直抱着?”   死妖孽一听兴奋地抬头看我,“难道花朵希望我们做点什么?”   本仙羞涩地点点头。   死妖孽俩眼又放光了。   “例如,从我身上下去,好好睡觉?”本仙提议。   我看到死妖孽眼里的光慢慢退了下去,他低头又亲了我老半天,终于从我身上下去了,但是手还是紧紧搂着我。   嘴一定肿了。   不过这么搂着还挺舒服的,他胸膛很暖和,肩膀也很宽厚,枕着格外舒服,我找了个得劲的姿势,闭眼。   死妖孽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,我都快睡着了,又拉着我闲聊。   “花朵啊,你恨你那个夫君吗?”我听见死妖孽这样问。   本仙一向不是个矫情的仙,要么不说,说了就不屑于说谎。   “恨,”我迷迷糊糊道:“我就是不想找他,如果我真的找到他,知道他是谁,我一定跟他拼了。”   我隐约感觉到死妖孽似乎一僵,难道有风吹进来了?   “你有没有想过,也许他当初弃你而去,是有原因的,也许他受了伤,或者被人挑拨,或者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我打了个呵欠,“也有道理啊。”   “那你原谅他了?”死妖孽忙着追问。   “没有啊。”我回答。   死妖孽:“……”   我又打了个呵欠,“你也说了,也许嘛,假设的事情,想来干嘛?”   “可是……”死妖孽支吾道。  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一下子精神了,抬起脑袋看着他,“如果我和他之间真有误会,我去找到他,同他解开误会破镜重圆,你是不是就不娶我了?”   那我赶紧去找去,至于破镜重圆是肯定不可能了,但是演演戏本仙还是可以的。   死妖孽一听表情立马变了,一把将我的脑袋重新按回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搂着。   “甭找了,让他去死吧,赶紧睡觉。”死妖孽说得果决。   管他呢,反正按照约定,等我们找到瀚洛,他还是得跟我取消婚约,多大点事啊,找谁不是找啊。   总的来说,从我受伤以来,这几天的日子过得——很惊心动魄。   天天睡床也就算了,死妖孽竟然再没折腾过我,每天每天地,笑得那叫一个温柔,最重要的是,他顿顿亲自给我做饭吃!不再是他吃肉我吃头,几乎是我想吃啥吃啥,他一句怨言都没有!   我每回吃饭时心里都直发毛,只怕他又下点什么心花荡漾散云里雾里香,然而更可怕的是,饭里啥都没有!   死妖孽是不是憋着火等着收拾我呢?这不符合死妖孽性格啊?要不我直接跪地认错吧,虽然我不知道我错哪了,但是总好过现在啊,挨顿打抽顿鞭子,吃点心花荡漾散闻点云里雾里香,总好过现在心惊胆战吧。   “花朵啊,你这是什么眼神?”死妖孽一边喂我喝海米冬瓜汤,一边笑吟吟地嗔怒地瞪着我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我到底做错什么了?您直接告诉我成吗?是不是怪我被抓去妖王殿给您添麻烦了?我也不是故意的啊,我打不过豺俊啊。”我真的是内牛满面了。   死妖孽直接喂我喝汤,脸上还是温柔地笑着,也没回话。   我想了想,试探地问:“还是怪我伤了离草,对华盈太凶?我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。”   死妖孽仍然不说话。   还没猜对?“难道是因为茶美说要嫁给我?与我无关啊,那女的是个疯子!她也说要嫁给你来着!”   死妖孽脸上的笑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。   “花朵啊,”他咬着牙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,“你乖乖喝汤就好,千万不要再猜了。”? ☆、熟悉的发簪 ?  我干笑着喝汤,然后心里接着琢磨本仙到底咋招他了。   一碗汤喝完,死妖孽把碗放在床头,脸上依旧是那颠倒众生的笑,脸还越凑越近,我吓得直往后缩。   “花朵啊,你难道没有想过,或许是因为本君喜欢你吗?”死妖孽对我眨眼放电。   我缩着脖子摇头,没想过。 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一脸沮丧,“难道你不喜欢人家吗?”   我谨慎地看着他,想想他这几天对我的态度,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道:“您不是我喜欢的型。”   说完我等着他翻脸。   谁想死妖孽竟然没什么反应,没动怒也没翻脸,“没事,待回了九重天关你个几万年,让你日夜只能见到本君一个人,时间一长你就习惯而喜欢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花朵啊,你怎么不说话了?”死妖孽又凑近了点。   因为老娘无话可说。   死妖孽突然羞涩一笑,用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,“小坏蛋,难道你不知道,只要本君见着你,哪怕什么话也不说,心里头也蜜般的甜么。”   天呐!死妖孽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啊!   死妖孽脸上的笑终于破功了,咬着牙说道:“花朵,有时候本君真想揍你!”            这话一出本仙踏实了,这才是他,有时候想揍我没事,我就怕他有时候不想揍我。   我又休养了好几天,终于痊愈了,族长夫人虽然向着闺女,可是毕竟一族主母,她自己闺女下人鲁莽行事,害得我与二黑受伤,二黑虽然是下人,可我毕竟仙职东水仙子,她总是要给我个交代,故而我伤势一痊愈,她便摆下宴席为我赔罪。   好歹我吃住在人家地盘,虽然我师父是凰鸟族老大,毕竟青羽没死之前常年游历,万八千年不见得回趟火凰山,我若想仗着他的身份横行霸道,还是不够格的,故而多少也得卖她个面子。   我本要出门招呼二黑过来给我梳头发,刚下床就被死妖孽抓到了梳妆台前,他二话不说拿着梳子给我梳头发。   算起来,这是第二回他给我梳头。   他一下下,梳得挺温柔的,似乎是怕我疼。   瞧他十指纤长,比女子还好看,灵巧得很,很快就在我头上挽出一个简单的发髻,我因惯穿月白色,他便在我发间戴上一朵淡蓝色的素花,素花上有条长长的细链,垂在我的发间,看起来格外好看。   就是这发簪,好像也挺眼熟的。   “这发簪哪来的?”我问。   死妖孽愣了愣,没说话。   我通过镜子的反光看着他,不禁也是一怔,怎么觉得这个画面又如此熟悉呢?   “慕宇大人啊,”我试探性地开口:“除了这次,您之前……有没有下过凡?”   死妖孽闻言低垂的眼神猛地抬起,错愕地看着我,好一会儿,我才听到他开口:“你说什么时候?”   “一……”我刚想说一年多以前,随即我住了口。   之前听华盈听过,死妖孽三百年前受过伤,昏迷了三百年,直到半年多以前才醒过来,那么我那个夫君,怎么可能是他。   我摇摇头对他一笑,“没事,咱们入宴去吧。”说着,我朝他伸出手。    死妖孽不解地看着我。   “面纱啊。”我提醒,他不是不让我把脸露给别人看嘛。   死妖孽怔了下,须臾,他才慢悠悠开口:“没事,甭戴了,要不等下吃饭不方便。”   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,随即了然。   他之前把我当他的未婚妻,死妖孽霸道又无赖,犯轴不让别人看到我的脸,估计是这几天玩腻了,懒得与我再玩这些个游戏了,所以也就不在乎了。   我点头,那正好。   即便是为了面子,凰鸟族夫人也不会让这个赔罪宴太过寒酸的,宴席在最华丽的火凰宫正宫,布景奢华宴席丰盛。   我与死妖孽坐在副位上,二黑站在我们身后,主位只有族长夫人一个人。   打从我受伤,死妖孽就没让她们进过我的房门,所以族长夫人今日还是头次见到我的样貌,见到我不禁愣住了。   族长夫人不禁小声呢喃,“我以为她以面纱遮面,是相貌一般不敢见人,谁想竟是这般绝色……”   本仙有点得意,哈哈哈~咳咳,本仙收敛点。   死妖孽眉头不禁皱了起来,对族长夫人道:“夫人,族长呢?”   族长夫人道:“哦,族长有要事外出,还未回来。”   死妖孽的眉头再没解开过。   我悄悄拽拽他袖子,低声道:“你找他有事?”   死妖孽对我摇头,不过看他那表情明显是有事。   他不说,本仙也懒得问,只是怎么没见着华盈?   族长夫人虚头巴脑地说了好几句寒暄道歉的话,我不禁嗤笑,说到底该是华盈和离草道歉,自己不来让自己老娘来,这闺女真孝顺啊。   届时,丝竹管乐声声响了起来,我咬着鹅腿抬头,只见一群妙龄女子翩翩而来。   女子共有十一人,十人粉衣一人黄衣,她们在厅中央摆好造型,只听音乐声辗转换了节奏,她们舞动起来。   那十名女子舞步不错,姿色却是平平,如此更衬得黄衣女子容貌惊人,加上她今日打扮得格外美艳,随着她每个动作,不断朝死妖孽投来视线,媚眼如丝,那叫一个勾人。   不用说,这黄衣女子除了华盈还能是谁。   说好的给我道歉呢?这分明是借着献舞勾搭死妖孽啊。   一曲舞罢,华盈姗姗走来,朝着死妖孽福了福身,柔声道:“殿下,华盈献丑了。”   死妖孽微微点头,算是应了。   十名粉衣女子退了下去,只剩华盈还留在厅中,她看到旁边的我,不禁柳眉皱起,“你怎么把面纱摘了?”   我无语,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   我因为不爱梳头,整天都是邋里邋遢的,华盈也是头一次见我这般打扮,尤其见到我头上那朵素花发簪,眉头皱得更紧。   “华华,还不快去给殿下和仙子斟酒。”族长夫人道。   华盈一听,眉头这才松了开,迈着莲步到死妖孽身边,我只嗅到一股香气扑面而来,华盈已经坐在了死妖孽身边,为他斟酒。   “殿下,您喝酒。”   族长夫人露出满意之色,突然开口道:“殿下,其实您的来意,我是知道的。”   我跟死妖孽闻言不禁都诧异地看向她,她知道我俩来找瀚洛?   族长夫人笑得别有深意,一脸“你们不用说,我都懂”的表情。   “殿下,其实您是来与华华的婚约的吧。”族长夫人道。   华盈羞涩一笑。   我想我跟死妖孽的表情一定跟吃了苍蝇没多大区别。   族长夫人又道:“我知道,殿下与华华早已私定终身,殿下放心,我凰鸟族不是个迂腐的神族,没有什么劳什子的规矩,您若对华华真心,婚事我与族长自然是同意的。”   我着实佩服族长夫人,不管我是不是乐意嫁给死妖孽,好歹我这个正牌未婚妻还坐在这呢,她是哪来的勇气当着我的面说出这些话的?   “我还知道,天帝为您和东水仙子赐婚,”族长夫人又道:“虽然您和华华早已有情,但是天帝之命不可违,我们理解,所以我们答应让华华嫁您做侧妃。”   华盈脸都红了,目含秋波的。   我惊喜地看着死妖孽,难道这才是他来火凰山的真正目的?那我解除婚约指日可待啊!   族长夫人又道:“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华华虽然身为侧妃,可毕竟是我凰鸟族公主,不是什么普通神或者仙可以相提并论的,相信嫁到九重天上,也断断不会有人敢欺负她的。”   说着,她有意无意地朝我这个方向看来。   我算明白了,这顿饭哪里是来道歉的,纯粹是来给我下马威的。   “东水仙子,您说呢?”族长夫人一边喝着酒,一边有意无意地朝我看过来。   “没事,挺好,婚礼那天记着请我喝喜酒啊。”我道。   死妖孽突然笑吟吟地看向我,语气那叫一个危险,“花朵啊,你真觉得本君会娶侧妃?”   前车之鉴告诉我,我要敢点头他敢活吃了我!   “不不不,当然不会,慕宇大人您怎么会那么做呢。”我狗腿道。   “那花朵刚才何出此言啊?”死妖孽依旧笑眯眯的。   “其实刚才我只是放了个屁。”我道。   华盈脸立马黑了,一脸鄙夷地看着我,“东水,你好歹是个仙子,怎么说话如此粗鄙。”   我往旁边缩了缩,和她保持距离。   “你做什么?”华盈皱眉道。   “免得把公主您也熏臭了。”我道。? ☆、露出马脚 ?  华盈:“……”   华盈红着眼睛瞪着我,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,最后干脆气恼地把酒杯摔在了地上。   酒杯一弹,正好弹在了站在我们身后的二黑身上,杯里的酒水弄湿了他的黑毛。   二黑嘟着嘴用熊掌拍着身子。   华盈斜睨它一笑,嫌恶地背过脸去。   本仙从来不是个大度的仙,小肚鸡肠有仇必报是基本的,她若只是得罪我那便算了,本仙也不与她计较,可是二黑是我的命根子,说好的道歉没有也就算了,还敢瞧不上我们二黑?   我站起身来,理了理衣袖作势要离开。   “仙子?”二黑傻愣愣地看着我,似乎不明白我怎么突然要走了。   我假笑道:“二黑啊,你瞧瞧你这眼神,是在卖萌吗?”   二黑明显更傻眼了,连死妖孽也是一脸愕然。   我对二黑批评道:“你可是个公熊神仙,公熊神仙知不知道!可爱有个屁用!讨人喜欢有个屁用!你又不跟那些公主仙娥似的,长得好看能唱歌会跳舞就得了,难道你还想靠卖萌活活萌死敌人?”   二黑无辜地看着我。   我冷笑了下,拉着二黑的熊掌走人了,临走顺便顺走了半盘仙桃。   我一边啃着仙桃,一边由着明虞给我号脉。   他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呢,已经许久未露面了,今个终于出现给我检查下身体,看看恢复情况。   死妖孽哀怨地坐在床边上看着我俩,别看他会捣鼓什么心花荡漾散云里雾里香,那都是跟太上老君瞎鼓捣着玩的,就会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,医术半点不会,所以看着明虞给我号脉十分不悦。   二黑默默地蹲在我旁边舔熊掌。   “仙子身体恢复得甚好,已经没有大碍了。”明虞收回手道。   “那是,她那身体,比熊还壮。”死妖孽别扭道。   明虞浅笑,“对了,听夫人说,殿下和仙子此番前来真正的目的是……”他看了眼死妖孽,“殿下和公主的婚事?”   “不是啊。”我刚要说话,死妖孽抢在我之前道:“我们是来找人的。”   我错愕地看向死妖孽,他就这么痛快地承认了?要不要这么牛叉? 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我怎么觉得明虞好像脸色一变呢?   明虞笑得有些干,“哦?找人?找谁?”   “青羽啊。”死妖孽抢道:“他是花朵的师父,本君与花朵大婚他当然该出席的,可他又常年游历,我们只能来火凰山碰碰运气。”   明虞点点头,若有所思道:“是这样。”   “明虞仙君,”死妖孽突然起身走到桌前,挨着我坐下,看向明虞道:“你是第一次见到花朵的样貌吧。”   明虞看了我一眼,点头。   “不知仙君觉得花朵长得如何啊?”   明虞拱手微笑道:“仙子倾城之色,美貌无双。”他说是这么说,想来是为避嫌,却没看过我一眼。   死妖孽微笑着点了点头,视线突然落在了蹲在那舔熊掌的二黑身上,“二黑啊,你好歹是个公熊,整天这么光溜溜的,也不穿件衣服,是不是不大好啊?”   我与明虞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,嘴角直抽抽。   明虞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,起身又对我们拱了拱手,“殿下,仙子,在下就先告辞了。”   死妖孽对他挥了挥手。   直到他完全出了我们视线之外,死妖孽突然收了笑容,打开手中的折扇挥了挥,“花朵,你想找到瀚洛吗?”   “当然!”做梦都想。   “那你去追明虞,记得行迹小心些,别让他发现。”死妖孽道。   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   死妖孽摇着扇子看向我,“你想想方才,我问他你相貌如何,他是什么反应?”   我想了想,“没什么反应啊。”   “那我说二黑是头公熊,光溜溜的时候,他什么反应?”死妖孽又问。   我又仔细想了想,“好像挺尴尬的。”   “一个正常男子,对女子的相貌没兴趣,对一个雄性动物倒觉得尴尬,你不觉得不对劲吗?”死妖孽道。   我恍然,对啊,跟瀚洛私奔的那个神仙也是男的来着,断袖啊!   我忙捏了个诀,闪人了。   我一路秉了气息收了仙力,悄悄跟在明虞身后,幸亏没被他发现。   明虞倒是坦荡,他的家在半山腰,我一路跟他到了他的府苑,悄悄跟了进去。   不知道是不是死妖孽猜错了,还是我露馅了,明虞回来了之后换了身衣服看了会儿书,然后就回屋睡觉去了。   我打了个呵欠,想着要不干脆我也回去睡觉去得了。   我趴在房顶上刚要起身,突然听到了屋里有动静,我掀开一片瓦片往里看,只见到明虞起了身,明明是在自己家里,偏还左右看了看,像是怕人发现似的。   确定没人,明虞松了口气,走到了墙面前,我仔细看了看,那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,就挂了一幅画。   只见明虞嘴中念着咒语,突然化成了一道光钻进了画里。   原来是画境!怪不得死妖孽无论如何用法,都感觉不到瀚洛的魔气所在。   我开心地钻进屋子,趁着画境之门还没关,赶紧也钻了进去。   这画境世界是个世外桃源,小桥流水人家,青山翠竹桃花的,瞧不出来这个瀚洛王子还挺会享受的。   我看到不远处有个竹屋,这是画境里唯一一间屋子,不用说明虞和瀚洛肯定住这,隔得老远我就看到竹屋那直冒烟,着火了?   我不敢靠太近,只能悄悄躲在暗处偷看。   我看到明虞就坐在院子里,除了明虞之外还有一个紫衣男子,那男子紫衣褐发,眼睛都是褐色的,院子里生着火堆,两人一白一紫坐在火堆前烤着东西,不知道烤得是鸡还是鸭,不过看颜色,糊了。   通过前段时间天天给死妖孽烤吃的,本仙可以确定,烤得那玩意外边是糊的,里边绝对是生的。   本仙可算是明白,在魔境的时候天天吃的那焦肉是怎么个来历了。   俩人有说有笑的,火上的东西已经黑到不能再黑了,紫衣男子拿下来交给明虞,明虞一点也不嫌弃,两人吃得还挺香。   吃完肉俩人就亲上了,亲着就进屋了,我两眼放光,刚要进去看个现场版,眼睛突然被人挡住了,紧接着就被人带出了画境。   “慕宇大人?”   “好看吗?”死妖孽挑着眉毛看我。   这个问题有深度啊,我想了想,斟酌地回道:“还行。”   “哦?本君来得晚,什么也没来得及看到,你都看到什么了?”死妖孽问。   哦~原来是也想八卦一下啊。   说到八卦,本仙不禁想吟诗一首,“屋前青烟袅,烛火半明灭,四手解衣衫,薄唇溢银丝,旖旎春光满屋,玉肌凝肤相贴,鸳鸯枕被起伏起,木床轻颤吱啊哦……”(本大神文笔如何,哈哈)   “你看了这么多?”死妖孽打断我。   本仙很不满,难得本仙今天诗性这么好。   “其实还好啦,还没来得及看呢,就被您带出来了。”刚才那些都是我的想象。   “那你还想看吗?”死妖孽笑眯眯地看着我,“不如本君演给你看啊。”   我激动了,“那感情好,您自己来?”   “当然是和你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怎么?花朵,你是开始嫌弃本君了吗?”死妖孽委屈巴拉地看着我。   没有开始,一直很嫌弃。   虽然我恨不得现在就把瀚洛揪回去,可是他俩正在那啥那啥,我总不能现在就冲进去,再说此事还得从长计议,明虞绝不可能轻易放人的,他好歹是一介神君,我总不能硬着来,搞不好会挑起凰鸟族魔族天族三族的战争。   当初青羽与妖族的大战,让我至今心有戚戚焉。   我跟死妖孽只能先回去,再慢慢想法子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您是怎么怀疑到明虞身上的?”我问。   “你还记不记得他第一次来给你诊脉那次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我想了想,点头,就是那回洒了一身酒的那回。   “他说你受了惊,又洒了一身酒,族长担心你生病,所以命他来给你诊脉,”死妖孽话锋一转,“身上洒点酒就生病了,他也太大惊小怪了,再说本君曾去找族长探过口风,得知族长根本没派他来过,所以本君断定,他是心虚。”  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,死妖孽小心思这么缜密呢?我不禁在心里琢磨着,有没有在他面前露过馅。   死妖孽同我并肩往回走着,突然冒出来一句,“族长怎么还不回来啊?”   “你找他有事?”我问。? ☆、我的前世 ?  死妖孽眼睛转了转,“额,想等他回来主持大局嘛。”   “哦。”我没有再多想。   我在火凰宫等了两天,想等个明虞进宫的日子再去他们家走一趟,跟那个瀚洛单独唠一唠,可是明虞一直都没进过宫,我又不敢再擅闯他们家,免得又撞上他俩那啥~   终于等到明虞又进宫了,今个族长归来,他身为首席医圣,自然是要进宫迎接的,机会来了!   不能从正宫离开,正宫正迎接着族长呢,我只能从侧宫离开。   我在这火凰宫呆的时日还是短些,我在火凰宫里转悠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侧宫门在哪,走着走着,不知怎的竟走到百花苑来了。   我抓了抓头发,我再不快些行动,怕是过会儿明虞就该回去了,这该咋整?   “陶花朵。”   又是许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。   我抬头看去,只见不远处有个池塘,本该在正宫迎接族长的华盈此刻就站在池塘边上,正在对我招手。   这时候她出现在这里,当然不会只是为了提醒我的全名,我左右看了看,四下一个人都没有。   我一步步走过去,挨着她在池塘边站好,看着水中的芙蓉花,这芙蓉花竟然是金色的,一看就是名贵品种。   “知道本公主找你来做什么吗?”华盈也只是看着金色芙蓉花,视线半点没睨到我身上,似乎看我一眼都觉得嫌恶。   “想把我推下去?”我问。   上回我把她推下去,她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个大方不记仇的主,眼下又到了她的地盘,她要是不报这仇我都看不起她。   谁想华盈还真对我摇头,我不禁疑惑,难道我猜错了?她当真是个大度的公主?   “别看这只是个小池塘,但是池塘下却是万年淤泥,是我父亲专门用来培育这金芙蓉的。”华盈道:“如果有人掉下去,除非有法力高深的人来救,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”   我仔细想着,难道她是想直接杀了我?又或者,把我推下去,再救我上来,给死妖孽留个好印象?   我仔细感知了下,四周并没有人,死妖孽也不在,所以还是头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些,让我直接陷在淤泥里,死不见尸。   我谨慎地留意着华盈的一举一动,时刻防备着,只要她一出手,我立马溜。   华盈总是时刻给我惊喜,我果然看到华盈有所行动,但是她不是把我推下去,而是自己跳了下去,在我愣神的那一刻,因为太过震惊来不及闪躲,脚腕突然被人攥住,整个人也栽了进去。   我滴个乖乖,不会是要跟我同归于尽吧。   我本想用法力赶紧上去,但是这万年淤泥果然厉害,我一掉进去,就觉得被淤泥覆住了脚,整个人不断往里掉。   我忙着挣扎起来,但是我越使劲越往里陷,我本身就不会游泳,还娘之这么多淤泥,我很想认怂喊救命,可一张嘴睡呼拉拉地往里灌,半点声音都发不出。   呜呜呜,被淤泥糊一身,这死相简直不能更惨了,呜呜呜……   今儿阳光挺刺眼的,我睁了好几次眼才把眼睛睁开。   “小朵,小朵,你醒醒,快醒醒。”   很熟悉的称呼。   “慕宇大人?”   死妖孽松了口气。  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,由于实在太伤心了,哭声有点大有些凄惨,但是我实在忍不住,面子尊严什么的也就顾不上了。   “花朵,你怎么了?哪里难受?快告诉我!”死妖孽竟然格外紧张。   “为什么我死了之后还能见到你啊?难道我就摆脱不了你了吗?就不能让我消消停停地去死吗?”   死妖孽:“……”   “华华,华华,我的儿啊……”隔得老远就听到族长夫人的哭喊声,只见族长夫人领着一票仙娥仙童往这跑。   我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死妖孽,“我没死?”   死妖孽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我,“你觉得呢?”   我看了看自己,湿淋淋泥漉漉的,邋遢得很,又左右看了看,哪里有华盈的影子。   “华盈呢?”我问死妖孽。   “泥里呢吧。”死妖孽脸色还是不好看。   死妖孽话音一落,跟在族长夫人身后的明虞已经跳进了池塘。   “东水仙子!”族长夫人冲上来怒喝一声,恶狠狠地指着我,“你为何害我女儿?”   我如果这时候喊冤枉有没有人信?   死妖孽扶着我站起来,届时明虞已经抱着昏迷的华盈上来了,华盈到底是个神,事先又做过准备,当然没那么容易咽气,明虞已经在她运法治疗了。   “您只救了我一个?”我问死妖孽。   “不然?”死妖孽挑眉。   不救华盈只救我?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?毕竟华盈是他的老情人啊。   “东水仙子,你也太旁若无人了些!”族长夫人逼近到我面前,眼神凌厉至极,“说,你为何害我女儿?”   傻子这时候才喊冤枉呢。   “额,我刚才与公主偶遇,一激动便与她切磋起来,结果一时不慎,双双掉池塘里了。”我解释。   族长夫人瞪着眼,“你觉得本夫人会相信吗?”   我点头。   族长夫人:“……”   “放肆!谁敢欺负我儿!”族长狠厉的声音也传了来。   我顺着声音望去,只见族长一身黄袍腾云而降,眼底杀气腾腾。   死妖孽忙将我护在身后。   族长明显是来兴师问罪的,他先瞥了一眼还倒在明虞怀中昏迷不醒的华盈,杀气顿时腾现出来了,阴狠地将视线投向我。   死妖孽牢牢护着我,杀气也现了出来。   可是族长看到我,只是一瞬的工夫杀气便全没了,眯缝的双眼渐渐瞪大,凌厉的目光逐渐化为震惊,好像晴天劈下来一个巨雷劈他脑袋上了。   该不会对我一见钟情了吧?咳咳,不小心自恋了。   “你是……东水仙子?”族长近乎惊恐地看着我。   我这才反应过来,我没戴面纱,他还没见我长啥样呢,我长得不至于这么惊天动地吧,至于把他吓成这样吗?   死妖孽低了低眼睛,似乎想到了什么,稍稍侧身把我露了出来。   族长仔细看了我会儿,连自己闺女也顾不上了,只是傻愣愣地看着我,最后干脆伸出手施了个法。   我以为他要揍我,刚要闪人,突然感觉衣服全干了,格外清爽,身上的泥污也不见了,我摸了摸脸,脸上的泥也没了。   族长眼珠子瞪得更大了,莫不是我长得像他的初恋情人?   “东水仙子,本尊有要事想同你说,跟本尊走一趟吧。”族长对我道。   我往后缩了缩,“你不是要揍我吧?”   族长皮笑肉不笑道:“仙子说笑了,本尊找你确实有要事。”   我缩着脖子不敢上前,万一他真揍我我连还手之力都木有。   “花朵啊,族长找你自然是有要事,你便同他去吧。”死妖孽把我推了出来。   我含着泪瞪着他,太不讲义气了!   族长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要走,除了死妖孽外,众人忙着要跟上,族长一声厉喝让他们不许跟,索性带着我用法术离开了。   我跟着族长走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,山洞很深,深不见底,漆黑得没有半点光,全靠着族长手中的夜明珠照亮。  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,一落地就已经在这了,我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。   “族长啊,这是什么地方?”我小心地问,这杀人藏尸都找不着尸体啊。   族长脚下不停,头也不回道:“禁地。”   “族长大人啊,禁地这种事我一个外人来不合适吧?您不会真要把我毁尸灭迹吧?”我惊恐地跟着。   族长看都不看我,自顾自地往前走。   越往前走我越毛,我一外人,还是三界九州年纪最小的一小幼仙,他干嘛要领我来他们的禁地啊?   不知道走了多久,族长大人终于停了,我四下看了看,夜明珠光芒有限,我隐约看到前边有个水潭,水潭中央有个不大的石台,石台上仿佛还有个大玉石。   我不像他们仙法高深,视力实在是有限,我干脆从乾坤袋里掏出个大夜明珠,这还是跟死妖孽抢回来的。   山洞里顿时亮堂了起来,我这才看清,石台上的那个大石头竟是块玉石像,那玉是上好的白玉,晶莹剔透一看就很值钱。   白玉雕成的是个女子模样,女子寂静站立,素衣覆身,身子纤瘦修长,模样文静恬雅,长发散在脑后,还有,她的发间刻着一朵素花发簪,发簪下是长长的银链流苏,与我头上的一模一样。   最最重要的,玉石雕刻的女子长得与我一模一样。? ☆、我也是凤凰鸟 ?  “这是我?”我指着石像问族长。   “这个,本尊也不确定。”族长说得含蓄。   我决定换个问题,“这石像是谁?”   族长一派素然,“世间衍生的第一只凤凰鸟。”   “啊?”我没忍住叫出来了,“我师父是公的。”   族长看我的眼神跟看怪兽似的。   我撇撇嘴消停了。   族长这才又开口道:“她不是青羽上神。”   我点头,看出来了。   “这是我凰鸟族至高的机密,只有历任族长才知道,是青羽上神告诉第一任族长,第一任族长又告诉第二任,一任任传下来的。”   这么机密啊,本仙考虑到底要不要听下去,毕竟知道的太多了容易被灭口。   族长没给我拒绝的机会,又继续说道:“上神说,世间衍生的第一只凤凰鸟并不是他,而是这石像上的女子,只是这女子初时衍生身体脆弱,衍生了没两天便去世了,青羽是第二只,在女子未去世之前,有幸见过她,将她的模样雕刻成了这石像放在这里,受着世世代代子孙的膜拜。”   说着,族长看向我,“青羽上神对于我们,不只是始祖,更是信仰,若是传出去让妖族或者魔族的人知道,青羽上神并不是我们的始祖,我们的始祖已经死了,三界少不了要大乱,所以这是至高无上的机密,决不能让外人知道。”   “那青羽为什么要告诉你们?反正你们都是后生小辈,远古时候的事你们又不知道,青羽索性就说他就是始祖也没人知道。”我问。   “关于这点,本尊也不知道,”族长道:“只是听本尊的父亲说过,上神似乎一直在寻找这石像上的女子。”   “死都死了,上哪找去。”我随口道。   “这不是找着了么。”族长看向我,“我们传了两百多代,终于找到你了。”  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,当初青羽一见着我就收我做了入室弟子,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像这石像上的女子?   这样一来他为什么不待见我就解释得通了,他以为我才是凰鸟族始祖,跟他抢风头来了,能待见我就怪了。   还有在妖王殿的时候,他将所有神力传给我,还说什么这本来他欠我的,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。   我摸了摸下巴,绕着石像绕了两圈,长得像就算了,那发簪怎么回事啊?这可是死妖孽送我的,可是这石像是青羽雕的啊。   难道那发簪是青羽送给死妖孽的?   “族长大人,我真的是这石像上的女子吗?”我问。   族长摇头,“本尊如何知道。”   我跳到他面前,“有没有这种法术,你可以钻进我的大脑,看清我的前世今生?”   族长对我翻了个白眼,“在凡间时话本子看多了吧,哪有这种法术。”   我摸摸鼻子,惭愧啊。   “那去找命格神君问问我的命理呢?”我提议。   “命格神君掌握三界九州所有生命的命理,岂是轻易能给你看的,莫说是你,哪怕是青羽上神亲自来怕是也不成的,再说了,若你真是我们的始祖,你衍生时命格神君还不知道在哪呢,他哪里知道你的命理。”族长道。   也是啊。   “除非你去看时间轮,那上面一定记载你的前世今生。”族长提议。   “别闹了,时间轮一动三界时间就全改了,碰一下会遭天雷劫的。”就我这点修为,立马灰飞烟灭了。   族长耸了耸肩。   “所以,死无对证了?”我问。   “本尊想,你应该就是,世间只有青羽上神见过你,他对你自然最是熟悉,他既收你为徒,必然是认出了你。”族长道。   “若我真的是,您不会是要把族长之位让给我吧?”我忙着问道,虽然当族长可以胡作非为,可是要操心的事更多,老娘才不干呢。   族长斜睨我一眼,“你想太多了,就算你真的是,可你现在不过是个不到两岁的幼仙,把凰鸟族交给你还不等着灭族啊。”   您老眼真毒。   “那您告诉我这些干嘛?”我问。   族长又睨了我一眼,慢悠悠道:“憋了几万年,想找个人说道说道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族长发完牢骚了,拿着夜明珠往外走,我忙不迭地跟上。   离开禁地我就一直呆在屋里,琢磨了好几天也没琢磨出来我到底是不是石像上的人。   这些都是小事,毕竟这都是几十万年前的事了,眼下最重要的是华盈,华盈从那天落水之后,本来指望族长和族长夫人帮她收拾我的,结果族长摆明了态度这事就这么算了,光族长夫人也折腾不起来什么,所以她天天来我这里折腾。   看来得赶紧把瀚洛弄回魔境,再跟死妖孽回九重天解除婚约去。   可是明虞逮到机会就窝在家里跟瀚洛温存,我找不到机会啊。   “不如,本君给你把他引出来。”死妖孽对我道。   我惊讶地看着他,这还是死妖孽吗?竟然给我跑腿?   死妖孽似乎是看出我的想法,舔着脸往我这凑了凑,“花朵啊,你看不出,本君是在讨好你吗?”   其实本仙的眼瞎还没好。   不过有死妖孽的帮忙,明虞果然被引出去了,我忙着趁机进了画境。   我熟门熟路地找到竹屋,还没进院,门就开了,只见那紫衣褐发的男子走了出来。   “神仙?”他问。   “瀚洛?”   上回离得远,我没有认真看他的模样,如今仔细一看,才发现他圆眼圆脸,俩脸蛋肉嘟嘟白嫩嫩的,唇红齿白的,活脱脱一个个娃娃脸啊。   我上前了几步,瀚洛嘟着嘴提防地看着我,待看清我的脸时,他本就圆的两眼突然一下子瞪得更圆,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,颤抖地伸出手来指着我,声音颤颤巍巍。   “你你你……你的脸……”  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,本仙长得有那么吓人吗?至于吓成这样吗?还有这紧闭的房门,这货要不要这么天真啊,一扇门能挡得住一个神仙么。   我站在竹屋里,看着还在抵着门一脸防备的瀚洛。   “你、你怎么进来的?”瀚洛吓得牙都直打颤。   我扶额,“你身为一个魔,不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可好?”   瀚洛愣了下,不好意思地抠了抠鼻子,不过还是很害怕的样子。   “你刚才说我的脸,我的脸怎么了?”我问道。   “我、我……”瀚洛悄悄地看了我一眼,又赶紧缩了起来,“我没有啊……”   “小屁孩说瞎话是不是,我明明听到了!”虽然他不知比我大几千几万岁,可是他长得实在太嫩了,我忍不住把他当孩子看。   “我、”瀚洛努努嘴巴,“我是觉得,姐姐你的脸长得真好看。”   我这人吧,就受不得人夸,戴不了高帽子,一戴高帽子就忍不住嘚瑟。   “哪有哪有~”我忍不住嘿嘿。   瀚洛缩在门边,瞧瞧看了我一眼,似乎是确定我不会伤害他,这才放心地开口:“姐姐,你是谁啊?怎么会认识我?”   “我是你父君派来找你的。”我道。   “我父君是魔,居然派你一个神仙来找我?”瀚洛瞪着俩眼,萌萌哒地看着我。   我咬着手指看着他,太可爱了,比我们家二黑还可爱,难怪明虞宁愿把自己掰弯了也要跟他断袖。   “额,你甭管了,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。”我道。   “为什么?我父君给了你什么好处?”瀚洛抱着门把不撒手。   “不止你父君,还有茶美,就是你那个未婚妻。”想到她我就想哭,“你必须得回去,你要不回去她就嫁给我了,那个死女人,绝对说到做到的!”   “我不要!我只喜欢明虞,我不要娶那个女人!”瀚洛噘着嘴嗷嗷叫唤,说着他水灵灵的眼睛瞅向我,“姐姐,我跟明虞是真心相爱的,姐姐你就成全我吧。”   这句“姐姐”叫得我心肝那叫一个软啊。   “但是我后半辈子的幸福都系在你身上了,只有你回去,我才能和死妖孽解除婚约,并且不会被茶美逼婚。”我道。   “姐姐姐姐姐姐姐姐~你不能为了你后半辈子的幸福,就毁了我后半辈子的幸福啊。”瀚洛接着卖萌。   “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跟我走,也行。”我道。   瀚洛眼睛一亮。   “那我干脆把画带走吧。”说着,我就要出画境。   “姐姐!”瀚洛干脆冲上来抱住了我大腿,哭得哇哇的,“姐姐你不要这样嘛,人家真的好喜欢明虞。”   我愣了,不是因为他抱着我的腿,而是因为,通过他抱着我的动作,我感觉到他身上除了魔气,竟没有半点魔力魔法。? ☆、花朵的夫君(本大神要解密啦) ?  “你的法力呢?”我把他拎起来,才发现他比我高不到哪去。   瀚洛摸了摸脖子,可怜巴拉地看着我,支支吾吾地不说话。   “不说话我带画走。”我转身要走人。   “别别别!”瀚洛忙着抱住我胳膊,这才说道:“我说还不成么。”   我拉着他坐在桌前,给我俩一人倒了杯茶等着听八卦。   “其实我从来就没有过法术。”瀚洛闷闷道。   我傻不愣登地看着他,身为魔族二王子,竟然没有过法术?   瀚洛讪讪道来,“我有个姐姐,我与我姐姐是双生并蒂莲,我们共用一个身体,每月上弦月身体是姐姐的,下弦月我的意识才会占据这副身体,直到半年多以前,姐姐死了,这身体才完全变成我的,不过我生来就没有法术。”   我这才明白,为什么明虞离开魔境一千年,直到前几个月才带着瀚洛私奔,原来之前瀚洛和他姐姐公用一个身体,私奔也没用。   “你姐姐怎么死的?”我问。   “自杀。”瀚洛眼睛一耷拉,蔫蔫道。   “啊?”   说着,瀚洛眼眶都红了,“姐姐心上人死了,她也就想不开了。”   看不出来他姐姐也是个痴情种啊,我感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。   “姐姐,我都告诉你了,你不要带我走好不好?”瀚洛摇着我的胳膊撒娇。   我有些犹豫,这小娃娃确实挺可爱的,拆散他们我的确有些不忍心,可是不拆散他们我就废了,总不能真娶茶美吧。   瀚洛耳朵突然动了动,秀气的两条眉皱了起来,“又有神仙来了。”   “花朵啊,你怎么还不走?”死妖孽突然推门进来。   “您怎么来了?”我问,“明虞呢?”   “本君给二黑下了点心花荡漾散,他这会儿正给二黑解毒呢。”死妖孽得意地晃晃脑袋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是你?”一直被我忽视的瀚洛突然开了口,我看向他,才发现瀚洛正瞪着眼睛看着死妖孽呢,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惊吓。   “你们认识?”我问。   死妖孽无辜地对我摇头。   “上神,你不是死了吗?”瀚洛上前两步道,说着,他又看了看我,眉头皱得死紧,不知道在琢磨什么。   死妖孽确实是个上神没错,可是他什么时候死了?这好事我咋不知道呢。   死妖孽皱起眉,“本君若死了,站在你面前的是鬼吗?”   “怎么会这样?姐姐明明说你死了,才会随你而去,如今你怎么还活着?”瀚洛皱着眉头不断嘀咕。   “你姐姐的心上人是他?”我震惊了,死妖孽的风流韵事这么多呢,又是华盈又是魔姬的。   死妖孽也是一脸莫名。   “你自称本君,你是天族皇子?”瀚洛突然意识到这点问道。   死妖孽皱着眉头明显不乐意搭理他。   我替他点头,“对啊,他是天族三皇子慕宇。”   瀚洛眼睛瞪得更大了,哆哆嗦嗦地指着死妖孽,“他不是青羽上神吗?”   此言一出,屋里那叫一个安静。   “本君与青羽上神长得很像吗?”这是死妖孽的反应。   “你姐姐的心上人是青羽?还跟青羽殉情了?”这是我的反应。   死妖孽低头看我,“殉情?青羽死了?”   我捂住嘴巴,奶奶的,千防万防给栽这了!我这个猪脑子!   死妖孽并没有太大反应,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太过深究,这让我松了口气。   不过有太多问题太过疑惑,我总觉得所有事所有人都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,一件件一桩桩按照计划出现在我面前,似乎想让我知道什么事。   种种事情,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。   现在所有真相都摆在了我面前,只隔了一层纱,似乎就在等着我伸手,把那层纱掀开,亲眼看到真相。   直到青羽死讯的人并不多,还是个魔姬……   “当初,对青羽下夺魂咒,要毁他仙灵的,是你姐姐?”我逼视着瀚洛。   虽然死妖孽就在这,这些话不该让他听到,但是我顾不得了,我需要把这一切都搞清楚。   而且潜意识里,我相信死妖孽不会出卖我。   瀚洛心虚地低下头,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。   我喘着气,说不出话,如果说青羽的死我占一半的原因,那么另一半就怪在那个魔姬身上,我曾想过找到那个魔姬为青羽报仇,可是不论我怎么找都毫无头绪,原来是跟青羽殉情了。  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,当初我在赤峰岭偷听到豺俊跟红绫谈话时,曾听到豺俊称呼那个要毁青羽仙灵的魔姬为阿姐,而他称呼那个毁我容貌的魔姬也是阿姐。   如果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,那就说明豺俊的阿姐就是瀚洛的亲姐姐,瀚洛的姐姐毁了我的容貌,她又一心喜欢青羽,甚至为他殉情。   那……   “姐姐,”瀚洛揪着我的袖子撒娇,“虽然我姐姐曾想要毁去青羽上神仙灵,是她不对,可是姐姐也是个苦命人啊,她爱慕青羽上神数万年,默默付出从无怨言,没想到上神竟宁愿娶个凡人为妻,也不愿意接受她,姐姐一时想不开才……”   “你姐姐叫什么名字?”我打断他。   “莲蒂。”   这个名字,很熟悉。   “花朵,你怎么了?”死妖孽扶住我的肩膀。   “我头好痛……”我扶着头忍不住低吟了出来。   好痛,真的好痛……   青衣男子、夫君、豺俊、莲蒂、青羽、碧寒剑……   碧寒剑!   对,我的夫君惯使剑,他的剑叫碧寒剑,那是……青羽的贴身佩剑!   “花朵!花朵!”   我听到死妖孽关切的呼唤声,可是剧痛最终让我失去了意识。   好痛,真的好痛,痛得我不愿意醒过来,只想这么一直睡下去,我怕我一醒来,就会想起一些我不愿意想起来的事。  我一直陷在黑暗中不愿意睁眼,朦胧中,似乎有个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低语。   “我希望你想起来,却不敢自己告诉你,只能借着别人的嘴告诉你真相,私心里想着,若你还恨我,恨得也只是青羽,而我现在是慕宇,只要我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,或许我们还能长长久久地这么一直在一起下去。”   我不确定是不是死妖孽的声音,甚至这是真实,还是梦……(终于写到这了!好激动!当年的真相要靠慕宇的番外来交代了)      青羽番外之花朵的夫君   我叫青羽,这个名字,是她给我取的。   他们都以为,我是世间衍生的第一只凤凰鸟,只有我知道,我不是。   远古之初,世间一片混沌,盘古大神开天辟地,有清而轻者升为天,浊而拙者沉为地,世间空空荡荡,空无一个生灵。   我不是凤凰,而是照进大地的第一缕光,无形无态,很快,就和其他光芒融为一体。   我每日将我微弱的光洒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,那是无限的寂寞,我不知飘荡多久,终于见到了这大地上的第一只生灵。   那是只七彩凤凰鸟,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生灵,它的羽毛彩色斑斓、光艳夺目,一双眼睛灵动得很。   我喜欢它,羡慕它,努力将我微弱的光芒照在它的身上,只要看到它我就觉得欢喜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那只凤凰鸟突然换了形态,变成了个少女的形态,那少女似乎和我一样寂寞,整日里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不断地行走,一步也不肯停。   我追随着她的脚步,也不肯停,我不知追了多久,终于追不上了,我飘荡在天地间,看不到她,追不上她。   我想她,很想,想得竟然让我一个光发出一声叹息。   正是我的这声叹息,她竟回头来找我,不知为什么,她竟然能在一片荒芜中找到我,认出我,伸出甚至触摸到我。   她对我笑了,那是我见过尘世间最美的画面。   我贪恋着她指尖的温暖,不断蹭着她的掌心,就像婴儿一般拼命吸取她的温度,少女愣了愣,想把手收回来,可是却收不回来了,只能由着她的全部温度都被我吸走。   我竟然有了自己的形态,先是与她一样幻成了只五彩斑斓的凤凰鸟,后又同她一般幻成了人的形状,却不是少女,而是个男子,只是她有一身五彩美艳的衣服,而我赤条条的。   她朝我笑了笑,然后从身上揪了根青色的羽毛,幻成了一件青色长衫,给我穿上。   她给我穿好了衣服,还给我起了个名字,叫青羽。   可自己却慢慢虚化,到透明,最后消失。   我拼命地找她,在这片大地上奔跑,看到大地上有了其他生灵,白虎、苍龙、龟蛇……千形万种,可是独不见她。? ☆、花朵的夫君2 ?  世间生灵越来越多,三界逐渐有了秩序,有了天族、神族、仙族、鬼魔妖兽各种族,我被奉为远古上神。   我想她想得紧,就在极东的地方找了个美丽的高山,取名叫火凰山,我喜欢桃花,我相信她也会喜欢的,所以我在山上种满了桃花,一草一木,一砖一瓦,我建得格外用心,我希望有天若能找到她,就带她来这里。   我还是好想她,就用玉石雕刻出她的模样,整日看着。   她与常人不同,她是上古神灵,不在三界之内,衍生时间又太短,所以即使我用法术在三界九州翻了个遍,都感知不到她。   她或许已经消失了,消失在三界中,可我不敢相信,不愿意相信。   几十万年过去,白虎、苍龙、龟蛇逐个都去了,只剩我一个,其实我早就撑不住了,神仙其实不是寿与天齐的,只是神仙寿命太长,让人误以为他们长生不老。   我活了几十万年,早就该寿终正寝了,只是靠着一丝执念苟延残喘。  后来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,那就是用我几十万年的修为换我的仙灵去投胎,但是不能投到一个凡人身上,因为凡人太弱,是无法孕育我重生的,必须找个神仙,而且是法力高深的神仙。   所以我干了件坏事,天帝的妻子天后怀孕了,我知道这是我最好的机会,故而我冒着天罚的危险改了天帝之子的命理,将他本来的儿子改到了凡间做凡人,而我自己的仙灵钻进了天后的肚子。   我的仙灵在天后肚子里,可我的身体还没死,而是在紫沣殿的后山中沉睡,所以外人都以为我在外游历。   重生为神,一切等于重新开始,我不再是青羽,而是天族三皇子慕宇,之前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,我忘了我是青羽,也忘了我心心念念的她。   所以,我才会和华盈私定终身。   我毕竟仙根仙骨,所以别人几万年都修不到的上神修为,而我五千多岁时便做到了,诸神还以为是我天赋异禀。   直到三百多年前,我既飞升为上神,便想迎娶华盈为妻,于是去了火凰山想提亲,仿佛受了牵引一般,我闯进了禁地,看到了那尊石像,看到了我的她。   我虽然重生之后忘了过往的所有记忆,可是她的脸就等于我记忆的封印,只要看到她的脸,无论我如何忘记,最后都会想起来。   我毕竟身体里流着天帝与天后的血,自然也遗传了他们的相貌,与青羽只是神似,五官并不相同,可是我记忆一旦恢复,身体里的封印自然解除,我的脸也会慢慢恢复至青羽的模样,不过这个时日会要很久,大概需要几百乃至几千年。   我想起了她,自然不会娶华盈,于是我再度在三界寻找起来,但是慕宇是天族三皇子,整日里在三界转悠实在多有不便,所以我没办法,不能用慕宇的身份,只能变为青羽。   我假意受伤,使自己陷入沉睡,让仙灵留在慕宇的身体里,意识挣脱出来回到了青羽体内,用人类的话简单来说,就是俗称的灵魂出窍借尸还魂,然后借着青羽的身体继续寻找我的她。   那个时候你如果摸一下我的身体,会发现我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体温,与死人无异。我找了她近三百年,慕宇便昏睡了近三百年,总也找不到,直到那次听说妖族大王子豺俊受伤,而我恰好在附近。   我做了六千的慕宇,早已和慕宇这个身份融为一体,天族和妖族一向交好,他受伤,我自是能帮就帮些的。   说起来,我感谢豺俊,如果不是他,我想我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她了,我的花朵。   花朵不知道,她相了六次亲,第五次她没去,而与她第五次相亲的人,就是我。   我在酒楼里等了她大半天,她都不来,后来便去她家寻她,发现她上了山,便使了个鬼打墙的法术,将她困在山中。   凡人投胎都要喝孟婆汤的,我料定她记不得我,所以我和她的初次见面格外重要。   我琢磨了一宿,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出现在她面前,突然想到了月老曾说过,凡间女子最喜欢英雄救美的男子了!我灵机一动,施法将邻山的一只老虎挪到了花朵面前。   期待已久的初次见面终于来了,我持着碧寒剑摆着最风流潇洒的姿势,三两下解决那只老虎,然后扬着我自认最完美的笑容朝她走去。   她好像没看到我,眼里只有那只虎……   不过怎么样,总算找到她了,我缠着她与她回了家,吃了她做的东西,时而露脖子时而露锁骨给她看,自我存在这世间,不少神仙称我容貌无双,所以我无耻地将我最好看的部位都给她看,果然看到她眼直了,可是直了没多大一会儿又让虎肉给吸引走了。   话说她用我的碧寒剑烤肉,本上神真的很心疼得说。   为了能够赖在她这里,我故意在身上弄了不少伤痕,她果然救了我,只是每次吃饭的时候,看我吃了她的屯粮,她都很哀怨。   我不敢让自己愈合,因为我一愈合她肯定赶我走,直到那次媒婆来,我终于求了亲,而她答应了我。   你狂喜过吗?比激动更甚的狂喜,我云淡风轻地过了几十万年,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狂喜。   起先寻找她,是因为思念,你有没有试过思念一个人几十万年?我知道莲蒂恋慕我,可我的心里只有她,直到找到她,不是因为她的性格喜欢她,不是因为她的脾性喜欢她,而是喜欢她,才喜欢她的性格脾性。   她答应嫁给我,我却不敢碰她,因为神凡是不能结合的,这是天帝也无法改变的。   神魔可以,神妖可以,妖魔也可以,独独不能和凡人结合,因为凡人寿命太短,而且凡人有七情六欲,凡人虽然是世间最脆弱的存在,可是凡人的力量也是最不能忽视的,多少神仙妖魔因为爱上凡人,篡改天道,改人生死,擅闯鬼界改生死簿,造成三界大乱,所以早有天规,任何种族不能和凡人结合成亲,否则必将遭受天劫。   若是十几万年前,我还是原来的青羽,法力无边,颠覆天地,受个天劫也没什么,与三界作对也没什么,只要能和她在一起。可是现在我不行,我只是靠着一丝意识撑着这副躯体,神力不足原来的一半,这样的我别说天劫,天帝一个耳刮子都挨不过。   哎,真的是跟花朵学坏了,张嘴闭嘴耳刮子的。   我喜欢她,总想与她亲近,故而我时常拥抱她,亲吻她,同塌而眠,给她做吃的,只是我厨艺太烂,好在花朵不挑食。   花朵不太会梳头,我便日日为她挽发,她头上的那枚素花流苏发簪,是我亲手做的,她戴上时的样子极美,她本就天地衍生的第一只生灵,有着世间最绝美的容颜,只是她不甚在意自己的外表,加上性格太过洒脱,常常让人只注意到她的言语举止,而忽略了她的容貌。   我拥着绝美的她,却不敢同她有夫妻之实,我担心即使骗过天帝,也骗不过天地。   可是,花朵去相亲了第六次。   我终于忍无可忍碰了她,私心里想着,也许我们并未拜过堂,就不算禀了天地,也许可以瞒天过海。   我抱着睡在我怀中的花朵,多么希望可以一直这么拥着她到天亮,一起看着昴日星官起床。然而我到底天真了,听着外面天雷阵阵,我对花朵使了个昏睡诀,我不想吵到她。   我本可以躲回慕宇的身体里,让我的法力与神灵二合一,或许我还能逃过一劫,可我舍不得,那意味着,我将放弃花朵,毕竟天族三皇子想要和一个凡人在一起会更难。   我怕天帝察觉到天劫,所以我藏到了火凰山禁地,天劫很疼的,一百零八道阵阵天雷,一道道劈在我的身上,特别疼。   每挨一下,我都以为我要涅灭了,我用尽了我毕生的神力护体,还好,一百零八道天雷劈过之后,我睁开了眼睛,虽然,我本就不多的神力这回只剩了不到十分之一。   我不知在禁地昏迷了多久,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,不过我顾不得,第一件事就是赶快去找花朵。   她不见了,她又不见了。   我等了她好久,她都没有回来,在我挨过那样的痛苦之后,我迫不及待地来找她,可她不见了,连同行李。   屋子里空荡荡的,满室尘土,只剩我送她的那枚素花发簪,孤零零地放在桌上。   终于我等到了一个人,应该说一个魔,他长了一张娃娃脸,魔气熏天,身上却没有一点魔力,我不认识他,他告诉我,花朵不要我了。? ☆、恢复记忆 ?  我不认识他,所以我想不出他骗我的理由,花朵本就不是执着的人,否则她也不会答应我的求亲之后,又去相了第六次亲,或许她真的见我不在了,又适逢其他美男子同她求亲,她便答应了。   毕竟她答应嫁给我,只是因为我的脸。   我没有再回慕宇的身体里,而是一直呆在凡间的那个小屋里等她回来,她不在三界内,我用尽了法力也找不到她的痕迹,我只能等待。  没有下过凡的神不会知道,凡间的几十年其实很漫长的,而且凡间没有灵气养身,我的伤迟迟不能愈合,我在凡间的几十年可以说得上是苟延残喘,唯一的进步就是,我的厨艺变好了,尤其是烧烤,算得上一绝。   可惜花朵再也没机会吃到了。   有时实在思念花朵,我就回火凰山禁地去看她的石像,石像上的素花发簪,是我后来刻上去的。   凡间呆了几十年,我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,决定要赶快回到慕宇的身体里,再继续寻找她,可是我刚回到九重天,就听说天上有个凡人飞升为仙,成为天上第二个人仙。   她的名字,叫做陶花朵。   原来,几十万年前花朵将她的全部修为给了我,虽然变为一介凡人,可是神骨还在,只是缺了个机缘。   我这一身修为,源自于她,她若想重新为神为仙,当然也只能靠我,我们一夜夫妻,反倒激起了她的神识,让她重返九重天。   听说天帝封她为东水仙子,让她去拜紫沣上尊为师,我忙不迭回了紫沣殿,假意刚刚出关借机去见她,她果然是我的花朵。   可是她的身边,有个形影不离的二黑。   我强自收她为徒,后来,我血战妖王殿,妖王其实哪里是我的对手,只是我修为有损,又遭受天劫,神力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,所以才会和妖王同归于尽。   我之所以身中夺魂咒而没事,是因为夺魂咒厉害所在于灵虫会吃仙灵,而我的仙灵在慕宇身上,无甚可怕,若这样能摆脱莲蒂的纠缠,也好。   其实同归于尽也不错,我感觉到花朵讨厌我,应是不喜欢我了吧,反正我本来就时日无多。   我回到慕宇的身体里,也就是半年前,慕宇从沉睡中醒来,再度遗忘花朵,直到天帝赐婚,我因好奇去看那未婚妻长什么模样。   我曾说过,花朵的脸就是我体内的封印,只要一见到她,所有遗忘的记忆都会想起来,所以我追着她,缠着她,想到我在凡间痛苦了几十年,而她舍我而去我就想欺负她,可是又舍不得同她分开。   直到二黑告诉我,花朵被毁过容,以及当年的真相。   番外完。(接下来是花朵的记忆了)   我之所以不记得了我夫君的名字,不是我失了忆,而是我的记忆被人改动过。  天帝听说有第二个人类飞升成仙,激动地亲自下凡去接我,我成仙之后,脸上的伤便好了,所以只有天帝一个人见过我毁容的样子。   他说很吓人,吓得他失眠了好几个月。   我没我说得那么大度的,真的不去找我父君和那个魔姬,当我知道我成仙之后,第一件事就是我要去找他们,唔,决一死战吧。   其实要找他们也不算太难,问命理神君也好、月老也罢,或者阎王爷查生死簿,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,可是没想到我去紫沣殿额第一天,我就见到了他。   他依旧穿着青色衣衫,墨发如瀑,眉目如画,一把碧寒剑依旧佩在身侧。   他消瘦了许多,不知道是不是新婚娘子没把他喂饱,不过吃仙食的神仙,吃不饱很正常。   他非要我拜他为师,我没有反对,反正我们来日方长,不就是互相折磨吗?   我们的确是在互相折磨,我带着二黑住进了他所在的青园,日日与二黑欢声笑语,对他视若无睹,不学法,不上课,背地里使小绊子,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,气色越来越差,身子越来越消瘦,我就开心。   直到,我知道红绫给青羽下了夺魂咒,我终于崩溃想要救他,可是却被豺俊掳到了妖王殿,最后他来救我。   虽然我恨他,可是当我倒在他怀中的时候,看着他五官七窍甚至指甲缝里的血,我再也扛不住了。   我想要同他一起死,神仙没有灵魂,只有仙灵,他的仙灵被吃,我便也想毁去自己的仙灵。   青羽拦住我,紧紧攥着我的手,十指交叉。   我想将手收回来,可他不肯,兀自将神力源源不断地输进了我的体内。   我不是他的对手,只能受着,这是打从与他重逢以来,我第一次流眼泪。   “这就是你的目的?即便你死了也要我记得你?也要我身怀你的神力永远摆脱不了你?”我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他,哽咽地说着。   “是啊,小朵,”他低头看我,自他收我为徒后便一直这么唤我,“我们是夫妻不是吗?起码我们曾是夫妻,生死相依,不离不弃,不应该吗?”   “谁和你是夫妻!”我忍不住吼道,泪如雨下,“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!”   青羽低了低眼睛,声音很轻,“所以,这次让我死,你好好活着。”   我想我永远忘不了青羽涅灭的那个画面,他不断地呕血,鲜血染红了我月白色的衣衫,最终化为漫天青色的羽毛,消失。  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,青羽除了给我输送神力之外,还改了我的记忆,让我想不起我夫君的名字模样,也只把他当做师父。   我醒来的时候,死妖孽和二黑并不在我身边,只有我一个人在屋里躺着,看时辰,现在应该是傍晚。   我躺了许久,最后起床悄悄叫上了二黑。   二黑变成了巴掌大小,被我塞进了乾坤袋里,老天爷折腾我两辈子,这回总算照顾了我一次,我潜进了明虞的住所,他并不在,正好方便了我行事。   这回我学聪明了,没有进画境,而是直接把画卷好走人了。   我没有告诉死妖孽,而是偷偷带着二黑和画溜出了火凰山,直奔魔境。   找到瀚洛了,我将他带回魔境,算是履行了跟死妖孽的承诺,当初说好了,找到瀚洛他就跟我解除婚约,现如今就没有必要见面了。   火凰山离魔境还是挺远的,我又腾云又骑熊的走了一整天还是没到,我眼神一向一般,赶夜路实在能力有限,便落地在凡间找了个客栈先住一宿。   嗯,客栈还凑合,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自己睡一张床了,本仙这个欣慰啊。   因为我领着二黑,晚饭不能在大堂里吃,所以我俩在屋里吃的,吃完我吩咐小二送来一桶洗澡水,然后把二黑撵到隔壁屋去了,反正隔壁客房空着。   我转身刚要脱衣服,看到桌子上的那副画轴,差点忘了,画里还有个魔呢,那个魔也是个公的。   “二黑你等等!把画也带上。”我叫道。   二黑没搭理我,没准睡了,我干脆抱着画去了隔壁,隔壁屋锁着门呢,二黑是用法术进去的,我把画从门缝里塞进去,又跟二黑吩咐了两句,回屋洗澡去了。   我刚一推开门就愣住了,房门正对的是屏风,屏风后面就是小二刚送来的洗澡水,只是那屏风上挂的玄色男袍是什么情况?屏风上映得人影又是什么情况?   我退出房门看了看房号,没错啊,是我那屋啊。   “屋里那位,你是不是走错了啊?”我问。   屏风后面突然钻出来一个脑袋,红扑扑的脸嘟着嘴朝我挥手,“花朵啊,你回来了。”   ……   “你胳膊上是什么?”我问。   “胳膊?”死妖孽捻起胳膊上的那个黑漆漆的小东西,“哦,这是茶叶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死妖孽耷拉着眼无辜地瞅着我,“人家想用花瓣洗个香喷喷的澡嘛,可是又不知道哪里有花瓣,看到柜子里有茶叶,所以就……”   反正不是头一回见他洗澡,本仙也就不客气了,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看着他,“慕宇大人啊,那好像是我的洗澡水。”    死妖孽眼睛一亮,“对啊对啊,本君这就还给你。”说着死妖孽就要站起来。   “别别别!慕宇大人您客气了,您洗您洗!”我忙捂住眼。   死妖孽噘着嘴又坐回浴桶里,“花朵啊,本君对你从来不客气,客气的是你。”   我没精打采地坐在桌前,我也甭叫小二单开房间了,开也没用,谁能拦得住咱们慕宇殿下。   屏风后面传来拨水声,透过屏风,我看到死妖孽在浴桶里洗澡洗得那叫一个妖娆,一会儿拨拨头发一会儿扬扬脖子的,瞧这架势,送到怡红院去绝对头牌的干活啊。? ☆、酒后乱性 ?  屏风后面传来拨水声,透过屏风,我看到死妖孽在浴桶里洗澡洗得那叫一个妖娆,一会儿拨拨头发一会儿扬扬脖子的,瞧这架势,送到怡红院去绝对头牌的干活啊。   “好看吗?”好听的声音突然问道。   “好看。”我下意识地回答,随即臊红了一张老脸。   死妖孽低低地笑了两声,“花朵啊,你觉得本君带你可好?”   我既然下定了决心,就不给他留面子了,大不了就下点心花荡漾散呗。   “不咋好。”我实话实说。   “那就是挺好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死妖孽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,“既然本君待你这么好,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?”   “额,”我怪不好意思的,“不是说好了么,找到瀚洛您就跟天帝说解除婚约,我想着我去魔境,您去九重天,两不耽误不是。”   “本君说过吗?”死妖孽语气格外无辜。   “当然,您说过,只要我帮您找到瀚洛,您就跟天帝禀明取消婚约的。”他丫的不会忘了吧?  “哦,本君禀明了,”死妖孽道:“父神没同意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!!!   任何标点符号都表达不了本仙现在的心情!   死妖孽敢不敢再无耻点!   估计是我太久没回话,死妖孽幽幽地叹了口气,开口道:“花朵,嫁给本君,你当真如此不乐意吗?”   “您要想娶,三界九州多得是美人想嫁给您,我一不到两岁的幼仙,既不温柔也不贤惠,不会做家务也不会厨艺,文不成武不就,仙法烂得可以,琴棋书画一样不会,您娶我有个毛用?”我纳闷道。   死妖孽从浴桶里出来,一边擦身子一边道:“如此说来我们倒是绝配啊,本君偶尔温柔不喜贤惠,仙婢不少不用你做家务,厨艺还算擅长,文不成武还凑合,仙法也还可以,琴棋书画都会一点。”   说完,死妖孽已经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出来了,正拿毛巾擦头发呢。   我看着死妖孽,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,我怎么觉得刚认识的时候,死妖孽和青羽只是神似,现在越看五官越有他的轮廓了?   曾经,都是青羽每天给我梳头的,我本来会梳一点的,但是认识他之后,我就完全不会了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我给你擦头发吧。”我鬼使神差地冒出来这么一句。   死妖孽先是一愣,随即两眼放光地看着我,开心地把毛巾塞到我手里,乖乖地在桌前坐下了。   话既然出口了,我只能叹着气给他擦头发。   屋子里一时间格外安静,只有我给死妖孽擦头发的声音,二黑在隔壁挠了挠墙,听我这边没声音,又消停了。   “花朵,”他难得叫我没加啊,“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?”   我没哼声。   死妖孽又道:“青羽上神,就是你的夫君?”   我愣了下,手上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。   “花朵,本君偶然见过青羽上神几次,本君觉得……他应不是个始乱终弃的神,”死妖孽说话有些支吾,“也许你们之间真的有误会。”   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。   “花朵,你真的,那么恨他吗?”死妖孽问得居然有些小心翼翼。   “恨,”我把毛巾放在了桌上,坐回凳子上,“即使他已经死了,我依然恨,几十年的痛,我办不到说放下就放下,我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,也不想见到关于他的任何人,我就想消消停停地带着二黑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,吃吃鸡腿喝喝酒,就这样。”   即使我不承认,但是事实就是这样,我因为忘不了他,所以不想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。   呵,过了这么久居然还忘不了他,陶花朵你也是够没出息的。   我看了看死妖孽,他低着头正沉默着呢。   “慕宇大人,琢磨啥呢?”我问。   “啊,没什么,”死妖孽抬头看着我,“既然你不愿意听,那本君以后就不提了,对了,火凰山的酒还不错,本君走的时候带了几坛,味道甚好,你要不要喝?”   说着,死妖孽从乾坤袋里拿出两个精美的琉璃坛,醇香的酒香从坛子里散了出来。   本仙忍不住吞了口口水,本仙这辈子没什么别的嗜好就是好吃懒做嗜睡了点,这么香的酒放在我面前,这不考验本仙呢么。   反正这两天怪心烦的,我抱着酒坛子喝了起来,死妖孽抱起另一坛,也喝了起来。   我认识死妖孽也算是有段时间了,死妖孽从来不会莫名其妙地做一件事,换言之他要是干啥了,铁定有他的原因,我就是个二百五,才会相信他!   鸡打鸣之后,我醒了其实好一会儿了,但是因为被人搂着,搂得还特紧挣不开,所以没法起床啊。   我翻着白眼看着搂着我的某人,他因为搂得太紧,我的脸贴着他的胸膛,他的下巴顶着我的脑门,并且,某人是光着的,我悄悄把被子掀开了点看看,幸好,还穿了件,不过也就一件了。   至于我……比他多一件,不过差别不大。   又过了好一会儿,死妖孽终于悠悠转醒,装得跟真的似的,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低头看我。   “花朵啊,你醒了。”死妖孽说着,低头亲了我脑门一口。   我吸了口气,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慕宇大人啊,您能不能解释一下,这是什么情况?”   死妖孽好像现在才发现我俩赤膊相对的状态,一脸惊恐地看着我,随即脸红了,羞答答地看着我,“难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酒后乱性?”   我低头看了看他胸膛上的各种印记,这青一块紫一块的,死妖孽顺着我的视线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,脸更红了。   “花朵,你好热情~”死妖孽朝我眨眨眼。   “你说这些都是我干的?”我指着他胸膛上的吻痕问。   死妖孽红着脸点头。   “我怎么看着像夹子夹的?”我问。   死妖孽一僵。   我又低头看了看自个,“如果咱俩真的……怎么你身上那么多痕迹,我身上什么都没有?”   他不给我下药他就难受,这回不下心花荡漾散了,改下迷药了。   死妖孽啃了啃手指,一脸懊恼,“本来想让你负责的……”   我看出来了,不过他本来可以直接真的做了,可他没有,只是造假,这倒让我心头一动。   死妖孽突然搂着我翻了个身,将我压在身下,修长的手指绕到我身后,解开我腰间的那根带子,得,身上就两件衣服,又少一件。   “那不如,我们假戏真做可好?”   死妖孽的声音格外喑哑,他缓缓低下头含住我的嘴,温柔而认真地吻了起来,他起先吻得很慢,渐渐地,他的呼吸愈发粗重,吻得也愈发激烈起来,他的舌探进我的口中,与我的纠缠起来,几乎掠夺了我的呼吸。   他的手拥着我的肩,像是恨不得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,另一只手缓缓抚着我的身体。   他的吻也逐渐下移,从我的耳垂,到我的锁骨。   “慕宇大人,”我哑着嗓子开口:“凡间有句话,叫好女不嫁二夫。”   死妖孽一愣。   我低头看着他,“起先不愿意嫁给你,是因为我要假冒青羽,怕嫁给你会露馅,后来不愿意嫁给你,是因为你老虐待我,不给肉吃不给床睡,再后来,是因为我嫁过人。”   死妖孽撑在我身侧,定定地看着我。   我顿了顿,喉头发苦,却还是咬着牙开口,“我跟青羽有过夫妻之实,如果我与他只是有夫妻名义,你若不弃,嫁也就嫁了,可我……”   “我不弃!”死妖孽抢着说道。   “但是我不喜欢你。”我伸手抚了抚他酷似青羽的这张脸,又说了一遍,“慕宇大人,我不喜欢你。”   死妖孽一僵,血色瞬间从脸上褪了下去。   许久,死妖孽终于哑着嗓子开口:“那好吧。”   我松了口气。   “那等把瀚洛送回魔境之后,本君就把你抢回九重天关起来吧。”死妖孽说道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死妖孽朝我笑了笑,“之前不是说过么,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本君,本君就把你关起来,让你万八千年只能见到本君一个,时间久了你就因为习惯而喜欢了。”   我翻着白眼想了想,还真说过。   死妖孽突然低下头,又使劲亲了我一口,撞得我下嘴唇都流血了,他舔了舔,这才松开,下床穿衣服去了。   我支着脑袋看着他,啧啧,身材不错嘛。   死妖孽突然回过身看我,“怎么还不起床?”   “您把我衣服都扒了,怎么起啊?要不您回避一下?”我道。? ☆、俗称的禁脔啊 ?  死妖孽一听干脆穿好衣服直接坐在桌前,支着下巴看着我,一点要回避的意思也没有。   我躺在床上跟他对望。   一个时辰过去了……   我认命地下床穿衣服,娘之,反正都看过了,爱看不看吧。   死妖孽看了没一会儿,捂着鼻子出门去了。   我与死妖孽以及二黑腾云去了魔境,不腾云不行啊,听说明虞已经追出来了,不跑快点能行么。   我们一进魔境就傻眼了,最近这是怎么了?怎么哪都要办喜事?瞧瞧这满眼的红色还有成群结队的小魔,难道是知道我们把瀚洛带回来了?  “花朵啊,人家好怕。”死妖孽又缩我后边去了。   二黑舔着熊掌翻白眼。   我抓住一只小魔打听,“谁要成亲啊?”   小魔皱着眉看着我们,似乎不明白我们三个神仙哪里冒出来的,不过还是老实回答:“哦,我们魔君要娶媳妇。”   “你说谁?”我激动了。   “魔君大人啊。”小魔一脸不解。   我不禁想到了那个面带黑色青莲花纹,要把我喂弑神桩的魔君,他要娶媳妇了?   “娶谁?”我问。   “妖族公主啊。”小魔回答。   这回不止我,连死妖孽都傻眼了。   我们忙不迭到了魔宫,只见这魔宫张灯结彩的,各路宾客那叫一个热闹,而那个要杀我的魔君果然一身喜袍,乐呵呵地站在门口迎客呢。   新娘终于被迎来了,新娘头戴凤尾帘,并没有戴盖头,故而一脸我就能看清她的模样。   我拍了拍手上的画轴,忍不住对瀚洛说道:“瀚洛啊,你未婚妻真心太厉害啊,不能做你娘子,她就做你娘,恭喜你有娘了。”   画轴动了动。   “仙子,我们怎么办?”二黑拽了拽我。   我看向死妖孽。   “把瀚洛交给他老子吧,让他老子自己解决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我点头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   魔君正在门口乐呵呵地招呼客人呢,我们仨从天而降,让他愣了下。   “殿下,仙子……”   “哟,成亲了懂礼貌多了。”我惊讶道,能让他唤我一声仙子,新鲜啊。   “你们来?”魔君问。   “给你送儿子。”死妖孽一边说,一边将我手中的画轴举起,念了个咒,画轴直接燃烧,待画轴燃烧殆尽之后,一身紫衣的瀚洛出现在我们所有人面前。   一见到魔君,瀚洛忙着缩到我身后去了。   死妖孽黑着脸把他揪出来甩到一边子去了。   魔君一见着自个儿子,又看了看堂内的茶美,也挺尴尬的。   “瀚洛……”魔君刚要开口,一个小魔突然闯了进来。   “报——”小魔跪在魔君面前,见着瀚洛先是愣了下,才开口禀报:“启禀魔君,有个神仙杀进来了,他说他叫明虞。”   “明虞!”一听到他的名字,瀚洛开心得直跳脚。   魔君皱眉,“他是谁?”   “你儿子的心上人。”死妖孽道。   魔君一听眉毛立马竖起来了,俩眼睛都快冒火了。   儿子老子新娘是同一个,儿子的小情人又大闹婚礼,这戏码,精彩啊!   “好了花朵,咱们走吧。”死妖孽拉起我的手。   “啊?”不看戏啊。   “我们的任务完成,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。”说着,死妖孽悄悄附到耳边,“明虞大闹魔族,魔境肯定大乱,花朵啊,本君是不会让你趁机逃跑的。”   我摸了摸鼻子,这货是怎么看出我心思的?   再次回到天庭,本仙很感概啊。   看着这南天门,想当初本仙下凡的时候,是从神树之隧走的,又挤又窄,回来却是从南天门回来的,这得亏是沾了死妖孽的光啊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过了过了,我住三重天,这都五重天了。”我跟死妖孽道。   死妖孽没搭理我,只是拽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,云朵一直到了九重天上,停在了死妖孽住的嘲风殿门口。   “殿下,您回来了。”刚到殿门口,一票的仙童仙娥在门口成群结队地下跪弯腰迎接死妖孽大驾。   “嗯。”死妖孽背着手,一派的上神作风,别说,跟青羽一样一样的。   “参见天妃娘娘。”一票仙童仙娥又是一声。   我愣了愣,扶额,“你们还是唤我东水仙子吧。”   仙童仙娥们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死妖孽,闷着头不吭声了。  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下人,娘之!   “花朵,我们进去吧。”死妖孽拉着我的手要往里走。   我要进去我就是个傻子!   死妖孽攥着我的手攥得紧,我根本挣不开。   “要让我进去也成。”我决定做一下垂死挣扎,毕竟这是九重天,他也不能在天帝眼皮子底下把我怎么样,“咱们提前商量两件事,我就进去。”   “你说。”死妖孽一副好说话的模样。   “第一,我不跟你睡一屋。”   死妖孽眼皮耷拉下来了。   “第二,睡觉的时候你不许往我屋里钻。”   死妖孽嘴也噘起来了。   “你要答应我就进去。”我发现从昨个醉酒之后,我就不称呼他“您”了,他并且还挺乐意的。   死妖孽咬咬牙,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,“成!”   我咬着牙含着泪拽着二黑进去了。   死妖孽住的院子叫荨凰苑,我也不明白啥意思,死妖孽也没解释,我虽然没和死妖孽住一屋,不过也差不多,因为我就住他隔壁,至于二黑就住得远了,离我这十万八千里的碧竹苑。   不过住在最大的一个好处就是吃得好,因为回了九重天就只能吃仙食,而死妖孽会做饭,在他这有好吃的可以蹭。   死妖孽身边有个贴身的仙童叫郝国子,看起来与凡间十五六岁的少年差不多大,一双眼睛滴溜溜的,机灵得很。   郝国子应该是头一次见着他们家殿下下厨,看着这满桌子的鸡鸭鱼肉,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   “这些,都是吃的?”郝国子惊讶道。   我直接掰下鸡腿咬一口,用行动告诉他答案。   死妖孽笑眯眯地跟我一块吃。   死妖孽的胃口一向没我好,他吃了几块排骨就饱了,而我吃完两只鸡还没啥感觉。   “花朵啊,”死妖孽的油爪子拽住我的袖子,撒娇般摇啊摇的,“本君最近老做噩梦,今晚你陪人家睡好不好?”   郝国子一个踉跄,目瞪口呆地瞪着死妖孽,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。   “您做噩梦?梦神还敢往您梦里塞东西呢?”我惊讶,梦神这么大胆呢?   死妖孽可劲儿点头,“这几天每晚本君都梦见你来陪本君一起睡,可等本君开心地把床让出一半之后,突然就惊醒了,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床,心里哇凉哇凉的啊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二话不说,抱着烧鹅走人了。   打从我搬来了嘲风殿,死妖孽还算守信用,虽然天天往我屋里钻,但是一到睡觉点总算走人了,但是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,他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,连饭也不做了。   我啃了三个仙桃,还是饿。   本仙决定亲自去找他。   他就住我隔壁,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开,难道他不在屋里?   郝国子端着两杯茶经过,我忙着冲上去拦住他,“郝国子。”   “天妃娘娘。”郝国子朝我鞠了个躬。      ……   “你家殿下呢?”我耐着性子问。   “书房啊,”说着,郝国子古怪地看着我,“娘娘不知道吗?”   ……我应该知道吗?   郝国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,“连小的都知道,您居然不知道?”   本仙决定不跟他废话,跟着他一起去书房了。   刚走到书房,还来不及敲门,就听到房里传出女子的低泣声,有八卦?   郝国子看我贴在门板上,看我的眼神十分古怪,我忙站直身子跟他嘘了声,好在郝国子还算懂事,并未揭穿我,伸手敲门。   “进来。”死妖孽道。   郝国子推开门进去,对我眨眨眼,又把门关上了。   “殿下,公主,请喝茶。”   公主?里边还有个公主?   我重新贴在书房门上可劲儿偷听。   “嗯。”死妖孽漫不经心应声。   “殿下,求您救救华盈吧,您如果不救我,父亲真的会将我嫁给北海山山神的大公子的,哪怕您不愿意娶我为妃,只做个侍妾或者做个仙婢也好。”哭声更欢了,听着就楚楚可怜的。   原来屋里的是华盈啊,怪不得死妖孽没时间给我做饭吃呢。   “你好歹是一族公主,哪能做侍妾仙婢?”死妖孽的声音响起。   “没关系没关系的,只要能待在殿下身边,华盈做什么都愿意。”接着我就听到了哐哐的磕头声。? ☆、生米煮成熟饭 ?  死妖孽没吭声。   “殿下,您可懂女儿心?”华盈抽泣地说道:“一个女子,若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,是宁可终身不嫁的!”   本仙很惭愧啊,想当初我想着只要合眼缘就敢嫁的,哪里有她那么崇高矜持。   死妖孽似乎也为难了,“你、你若当真不愿嫁,本君可以为你在九重天安置一处院落,让你可以暂时避在那里,免于你父亲逼迫。”   我滴个乖乖,这是俗称的金屋藏娇啊!   “谢谢殿下!多谢殿下!”又是哐哐的磕头声。   “殿下……”郝国子小声地开口。   我心头一紧,这小不点不是要出卖我吧?   “公主留在咱们这,娘娘会不会生气啊?”郝国子试探地问。   死妖孽低吟了声,没回答。   “不过殿下是皇子,以后总有万千天妃的,华盈公主就当是个开始吧。”郝国子又道。   嚯,这小不点够闷骚的啊。   死妖孽还是没回话。   “殿下,不如您试下坐享齐人之福?”郝国子又道。   我算看出来了,这闷骚怪是故意说给我听的。   死妖孽终于开口了,语气十分震惊,“郝国子,你居然能说出这种话,你觉得本君是这种神吗?”   没听到郝国子回答,反正我点头了,他是!   “那要不,生米煮成熟饭?”郝国子又开口了,随即疑惑道:“不过先跟谁煮呢?”   “肯定是花朵啊!”死妖孽叫道:“但本君怕花朵不乐意。”   呵呵呵……   “要不试试春.药?”郝国子道。   这个小神仙还知道春.药呢?我听到了华盈吸气的声音。   死妖孽过了会儿才出声,“太上老君那有吗?”   “这、不太、不太好吧……”华盈抽泣地娇滴滴道。   “花朵不会介意的。”死妖孽说得大方。   您真瞧得起我。   我懒得再听他们废话,看来让死妖孽给我做饭吃是够呛了,本仙决定去后花园的梅树上摘梅子吃去。   “你说,到底是慕宇上神俊美,还是咱们殿下俊美啊?”   我坐在梅树上啃梅子,一边摘一边啃比较方便,听到树下有两个采花的小仙娥在闲聊。   “不知道啊,听说青羽上神是咱们三界九州最俊美的神仙,可他常年游历,我都没机会见到他,据说咱们殿下与他的气质神韵很是相似,若要比较谁更俊美,还真不好说。”另一个小仙娥回答。   “我也没机会得见青羽上神,不过咱们殿下已经是九重天上最俊美的神仙了!”小仙娥说得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。   “哎,我若是凰鸟族就好了,就可以趁这次机会见到青羽上神。”   “你是凰鸟族?就你那点修为,别说见到青羽上神,一到火凰山怕是就被魔族的魔杀了。”小仙娥点了点另一个仙娥的脑门。   我怎么听不懂呢?   我从梅树上跳下来,两个仙娥吓了一跳刚要大叫,一见是我忙住了嘴。   “参见娘娘。”   “你们刚才在说什么?什么火凰山魔族还有青羽,怎么了?”我问。   两个仙娥面面相觑,惊讶地看着我,“娘娘,您是青羽上神唯一的徒弟,您不知道他后日要去火凰山吗?”   我要知道就出鬼了!他一死人连个尸体都没有,怎么去!   “为什么要去火凰山?”我问,我最近一直被关在嘲风殿,压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。   小仙娥解释道:“凰鸟族首席医圣前几天大闹魔君婚礼,魔君大怒,擒了医圣要去找凰鸟族的麻烦,青羽上神听到消息,说是后日便会回到火凰山助凰鸟族一臂之力。”   “谁说青羽要回去帮忙了?”我几乎要抓狂了。   小仙娥道:“我们也不知道,九重天都传遍了,天帝想去帮忙,可是凰鸟族并未向我们求助,他也不好出手。”   我只听到了一句话,“九重天都传遍了?都知道青羽要去?”   小仙娥直点头。   传遍九重天了,是不是青羽不露面也不行了?   我靠!   “娘娘!娘娘!”   我顾不上两个仙娥,忙着朝嘲风殿大门走去。   嘲风殿外罩了层金色的结界,这个结界只针对我一个人,所以其他人可以随意进出,只有我不行。   此事已经传遍九重天了,怕是妖族魔族也都知道了,那么这个假消息不管是从哪里传出来的,青羽都必须得露面了。   魔君攻打火凰山,青羽身为凰鸟族始祖,不出面行吗?   这结界很厉害,除非我的修为在死妖孽之上,不过这显然不可能,但是时间来不及了,从九重天到火凰山起码一天一夜,我如果不赶快出发,后天之前肯定到不了。  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,又抚了抚自己的心口,深吸了口气,口中捏起诀来。   苍莽晴空突然冒出一道闪电来,紧接着一道巨雷,我身体内的封印应声而解,我只觉得身子一下子剧痛得厉害,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体内爆发出来。   这声天雷怕是瞒不过死妖孽的,我忙着幻成了青羽的模样腾云而去。   我趴在云朵上,不断地呕着血。   青羽的神力太高,超出了我这个幼仙的承受范围,我的经脉都呈现为一种紧绷的状态,随时都可能会崩裂,所以我一动不敢动。   晴天之上,那声声巨雷道道闪电全都劈在了我的身上。   我努力使着神力在我的周遭外设了道结界,不是防天雷,是怕这天雷劫惊动了其他神仙,尤其是天帝,因为我无法解释我个幼仙如何变成了上神。   正因为我设了这个结界,那天雷劈在身上翻倍得疼痛。   青羽,我想我还是爱你的,所以不能让你名誉扫地,也不能看着你的族被灭,即使历天劫,也想保住你的族人。   如果不爱你就好了。   如果这次,我能活下来,我一定忘了你。   一定!   当我踏在火凰山的桃花林中时,我已经站不住了,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劫,我竟还活着,甚至没有晕过去还有自己的意识,果然上神就是牛掰。   “上神!真的是你!”守护的侍卫看到我,忙着凑了上来,“上神您怎么了?是不是受伤了?”   “我没事,”我抬了抬手,“人呢?怎么就你们几个?族长在哪里,叫他来见我。”   “魔族已经攻来了,族长携众下山去迎敌了。”他回答。   “已经来了?”我大惊,随即忙着跳了下山。   我伤得不轻,竟感觉不到山脚下如此浓烈的魔气,我一落地,万千魔兵与凰鸟族侍兵已经打了起来。   之前曾说过,火凰山地势不同,腾云是上不去的,要么就像凰鸟一般有翅膀飞上去,要么就是运法爬上去,所以这数千魔兵攻在山脚下,上山却是不易。   魔君扛着他的半月斧拼命厮杀着凰鸟族人,同样厮杀的还有茶美,不见瀚洛,魔兵方向的数丈之外立了个十字铁架,好像是当初绑我的那个,只是如今绑的是明虞。   明虞一身白衣满是脏污,脸色苍白得很,似乎受过鞭刑,身上满是鞭伤。   “魔君!你擒我族医圣,又带兵兵攻我火凰山,实在欺人太甚!”凰鸟族族长一边杀敌一边朝着魔君厉声吼着。   鲜血满地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   “本帝欺人太甚?”魔君挥着半月斧大笑,“这小子先去大闹本帝的婚礼,又扬言要抢人,本帝只是先发制人罢了!”   “放肆!”我使出全身力气大喝出声:“谁敢在我火凰山撒野!”   我众人视线中飘然落下,我耗着全力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。           双方不禁住了手。   我踩在地上,血染红了我青色的长袍。   “青羽?”魔君皱眉,那表情分明是在怀疑我怎么在这。   我挡在凰鸟族众人身前,指风一转,碧寒剑出现在我手中。   “魔君!你为何兵攻我火凰山?”我面无表情道。   茶美立马贴了过来,凑到魔君的身边,魔君闻言指了指绑在身后的明虞,“那小子大闹本帝婚礼,还勾引本帝的儿子,本帝来讨个公道。”   “他大闹你婚礼,你便兵攻火凰山,明虞只是一个小小的医圣,你为了一个医圣便不顾魔族与凰鸟族两族情谊贸然出兵,”我冷笑道:“这理由也太牵强了,魔君,明人不说暗话,你不用再撒谎了,直接说明来意吧。”   “好!那本帝就明说了,妖王告诉本帝,说青羽已经死了,你,”说着,魔君拿着半月斧指着我,“你是东水仙子陶花朵假扮的。”   “假扮的?”我冷笑,“小朵不过一介幼仙,她的幻术魔君看不穿吗?你不妨仔细看看,我是不是小朵?”? ☆、感情升温 ?  我说话期间一直站在原地,因为我不敢动,每动一下都痛得撕心裂肺。   闻言魔君果然怀疑了,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我,似乎想要看穿我的幻术,而我自信他看不穿,连天帝都看不穿。   魔君看了好一会儿,果真动摇了。   一道银色身影突然从天而降,银袍银发,长剑持身。   豺俊的长剑指向我,嘴角噙着冷冷的微笑,“青羽上神,我们许久不见了。”   我冷笑不语。   豺俊突然语气柔声:“花朵,我知道是你。”   “妖王大人对小徒还真是一往情深啊。”我冷笑更甚。   “花朵,你别再装了,也许你骗得了别人,可你骗不了我,青羽早在半年期就死了。”豺俊道。   “豺俊,你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得了癫狂之症吧?怎么满口尽是胡言乱语!”我冷笑厉声。   “我说的是真是假,我们何不动手比试一番,真相自然不言而喻!”豺俊道。   我一顿,即使冲破封印,我也依旧不是豺俊的对手,可是堂堂青羽上神,怎么可能打不过豺俊。   见我不动,在场人不禁动摇,尤其凰鸟族族长及众族人,都在狐疑地打量我。   不管怎么说,此战不可避免,必须速战速决,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,只能咬着牙坚持,先下手为强。   “豺俊,你怂恿魔君攻我火凰山,还在这里妖言惑众,我若是放过你,如何面对我凰鸟众族人,看剑!”   我提剑冲了上去。   魔族与凰鸟族已经打了一战,见我和豺俊打了起来,不禁全都驻足看着我们动手,此战变为了我和豺俊的独战,若我能赢,凰鸟族必然士气大增!   我与豺俊都使剑,剑锋凌厉招招杀气,青银两色光芒充斥着火凰山脚。   痛,除了痛之外我已经意识不到其他的感觉了,全凭意识在打。   豺俊一心认定我是陶花朵,以为我还是那个小幼仙,出招还算留有余地,没想到我神力竟如此厉害,与我打斗也愈发阴狠起来。   这算是勉强瞒过他了,可我已经快撑不住了,我感觉到我的经脉甚至已经断了几根。   “呵,堂堂青羽上神竟如此不济!这才几百招而已便呕血不止?”豺俊持着剑对我冷笑连连。   “师父!”   我突然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声音。   我抽身退回族长身边,看到空中腾云过来一个女子,那女子……竟然是我?   那女子趁人众人观看我与豺俊大战时救了明虞,带着明虞连忙腾云逃了过来。   族人忙着接过受伤的明虞到后方休息。   我看着这个长得跟我一样的女子凑到我身边,一脸担忧地扶着我给我擦拭嘴角的血迹。   “……小朵?”   “师父,你受伤了?”她含着泪唤我。   我试图用法术看穿她是谁变的,但是她的幻术也不错,我看不出来。   豺俊瞪大眼睛看着“陶花朵”,又看了看我,震惊地说不出话。   魔君咬牙瞪着豺俊,豺俊之前同他说青羽是我变的,如今“我”与青羽同时出现,他难免会以为豺俊骗他。   不管她是谁,总归是来帮我的,我呕了口血拍了拍“陶花朵”的肩膀。   “小朵,为师没事,你别担心。”   说完,我再度提剑朝豺俊冲了上去,我经脉已经断了几根,若再不抓紧时间与豺俊分出高下,我真的要挂了。   豺俊显然相信了我就是青羽,使出全力来与我斗了起来。   在第七招的时候,我被豺俊一脚踢飞,整个人弹了出去。   我听到战场上所有人都在吸气,似乎是在不可思议堂堂青羽上神竟然如此不堪一击。   青羽,我好像还是给你丢人了。   我整个人弹出数丈远,一直飞着,突然被人抱住了,我侧头来看,我被“陶花朵”抱住了。   我听到火凰山脚下再度响起了打斗厮杀声。   “花朵别怕,剩下的交给本君。”我听到“陶花朵”这么跟我说。   只见“陶花朵”使了个障眼法,同时又使了个幻术,将我变回了自己的样子,而他则幻成了青羽的模样。   死妖孽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,将我重新放倒在地上,接过我手中的碧寒剑站起身,我刚想起身跟他一起去拼杀,他突然对我使了个昏睡诀。   睡着之前我在想,为什么最近老晕呢?   我醒来的时候,我又回到了嘲风殿,二黑正在舔我的手。   “仙子,你终于醒了!”二黑舔着我哗哗地流眼泪。   疼,我连动都不敢动,只能咬着牙侧头看着二黑,“死妖孽呢?”我连嗓子都疼。   “他……他在处理公务。”二黑滴溜着眼睛回答。   “我昏迷了多久?”我忍着嗓子问。   “六天了。”二黑回答。   “死妖孽跟豺俊以及魔君两人决斗,才六天就能办公了?”我道。   二黑闷着脑袋不说话。   我咬着牙想起身。   “仙子,你身上断了好几根经脉,明虞神君说你不能乱动的。”二黑拦着我。   “你把我背去隔壁,或者我自己走过去,你选一个。”说了几句话,嗓子疼得厉害,我尽量少说话。   二黑伸出熊掌把我背起来出了门。   死妖孽就住在我隔壁,二黑背着我站在死妖孽门口,犹犹豫豫的。   我没劲,没法敲门,只能咬着牙跟二黑说了个“快”字。   二黑咬着牙用腿儿推开门,他因为熊掌背着我,所以没有腿敲门,只能直接推。  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二黑不让我来了,死妖孽苍白着脸色躺在床上,被子只盖到他的腰间,他上半身赤着,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,可见伤势绝对不轻。   华盈公主忙前忙后地,又给他擦身又给他擦脸。   死妖孽是醒着的,一见二黑背着我,眉头先是皱了起来,随即冷下脸来,“谁让你们来的,出去!”   我看到给他擦身子的华盈悄悄弯起嘴角。   “还不出去!快给本君滚出去!”死妖孽语气愈发冷冽,并忙用被子盖住身体。   华盈起身去投毛巾,然后改为给他擦手。   不就是怕我见着他受伤的样子么,这种计谋,骗小孩子都骗不过去,老娘是凡人,这种场景话本子里多得是。   老娘既然看穿你的想法,自然有法子对付你。   我趴在二黑背上,耷拉着眼一脸痛苦地看着他说道:“疼。”   我是真疼,所以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还能好些。   我果然看到死妖孽脸色一变,“那还不赶紧回去!”   啧啧,明显伤势没我重,嗓门比我高多了。   我嘟了嘟嘴,难得本仙露出这么娘们的姿态啊。   我又蹦出一个字,“饿。”   死妖孽果然躺不住了,可是他伤势似乎也挺严重的,也起不来身,只能看向华盈说道:“桌上有点心,你去拿来。”   华盈瞪了瞪眼,却还是起身端了过来。   “扶本君起来。”死妖孽又对华盈吩咐。   “可殿下您……”华盈一脸担忧。   “扶本君起来!”死妖孽语气冷了些。   华盈只好照做。   死妖孽深了口气,随着他起来的动作他脸色似乎更苍白了,他慢吞吞地拿起一块糕点,掰下一小块,然后对我招招手。   二黑识趣地把我背过去。   “躺这。”死妖孽拍了拍身旁的位置。   二黑过去把我放到他身边躺好,疼得我直吸气。   死妖孽也好不到哪去,不过还是咬着牙把手里掰小块的糕点送到我嘴里。   我满吞吞地嚼,嗓子疼啊。   华盈的脸比二黑的毛还黑,怒气冲冲地指着我,“陶花朵,殿下已经伤成了这样,你还让他喂你吃东西!”   我懒得搭理她,死妖孽愿意心疼我,难道我还拦着他么?男神都是贱贱的,他心疼我一次我拒绝了,心疼我两次我拒绝了,时间长了他就不心疼了,我身为女仙就该让他疼着~   好吧我又嘚瑟了。   死妖孽也没搭理她,只是满吞吞地一小块一小块地掰,然后喂。   这么吃是真憋屈啊,可是我嗓子疼,只能小口地吞咽,没法大口吃。   死妖孽只是黑着脸喂我,还是不搭理我,估摸还是因为我冲破封印闯出嘲风殿生气呢,搁我我也生气,可我没法子不是,青羽的事又不好找人帮忙。   我只能拿出杀手锏,接着装可怜,“饿~”   死妖孽没搭理我,但明显喂的频率加快了。   “渴。”我接着卖萌,本仙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。   死妖孽一个眼神过去,二黑忙着去倒水了。   死妖孽没法喂我,只能由着二黑喂,我抿了两口,然后接着看向死妖孽。   “够。”? ☆、春宵夜(终于初夜了) ?  死妖孽接着喂。   喂了半盘下去,其实我还没饱,但是死妖孽额头的冷汗都溢出来了,我只能别开脸去,再次开口,“够。”   死妖孽瞅了我一眼,黑着脸把糕点丢回盘子里了,华盈识趣地端走。   “别。”我开口制止。   华盈回头看我,我看向死妖孽道:“你。”   死妖孽挑眉。   “吃。”   死妖孽咬咬牙,也跟我吐出一个字,“闭!”   我扁起嘴巴。   死妖孽躺好背过身去,不搭理我了,好在他没把我撵走,我闭着眼接着睡,疼啊,困啊!   快睡着的时候,我听到死妖孽又咬着牙开了口:“陶花朵,本君又想抽你了!”   我如果嗓子不疼,我一定要告诉死妖孽,“想”之所以成为“想”,那是心里的一种想法,不用说出来也成。   我闭上眼接着睡。   我就这么赖上妖孽床上了,死妖孽是假扮青羽受的伤,所以必须要保密,他受伤的事只有我、二黑和华盈知道。   我的伤比他的重,死妖孽躺了半个月基本上就好得差不多了,活蹦乱跳的,而我半个月的时候才刚能翻身,跟个小婴儿似的。   “殿下,可以用餐了。”华盈端着餐食进来。   说到华盈,她居然学会了做人间的饭,果然爱情是伟大的,竟让她娇滴滴的一个公主洗手作羹汤,本仙惭愧啊。   “嗯,华盈你忙了一天了,去休息吧。”死妖孽一边盛饭一边对华盈道。   “可是……”   死妖孽打断她,“您照顾了我们这么久,该好好休息了。”   华盈盈盈看着他,眼底感动得水汪汪的,“多谢殿下关心,那华盈先告退了。”   说完,她柔情似水地看了死妖孽一眼,退出了屋去。   死妖孽端着饭菜过来喂我吃饭。   瞧瞧这手艺,都会做素锦虾仁了,本仙忍不住感慨。   死妖孽不搭理我,只是一嘴饭一嘴菜地喂我。   “慕宇大人啊,我错了还不成,我不该独自跑出嘲风殿去火凰山,求求您原谅我吧。”我在这住了快一个月了,死妖孽就没跟我说过话。   死妖孽脸还是黑成一团不搭理我。   “下次我一定叫上你好不好?”我对他挑眉,死妖孽杀人般的目光射了过来,我忙缩起脖子求饶,“我错了,没有下次!”   死妖孽这才收起目光接着喂饭。   “我知道了!”我猛地一拍手,“我也去给您做顿饭吧!”说着我就要起身,瞧着这两天华盈给他做饭哄得他挺乐呵的。   死妖孽一把把我按住,皱着眉头看着我。   我接着缩脖子,“我这不是为了巴结您么?”   “巴结本君?”死妖孽终于跟我说话了。   本仙激动了!忙不迭点头,“对啊对啊,巴结您继而得到您的原谅和宠信!”   “宠信?”死妖孽重复。   “对对对!”放肆地宠信我吧!   “那你加油,本君期待着只专宠你一个,宠得抓心挠肝的地步。”死妖孽黑着脸接着喂。   喂我吃完饭,死妖孽直接用我用过的碗筷,吃我吃剩的饭菜,吃完了照旧不搭理我,同往常一样要出门处理公务。   难得他今天搭理我了,我决不能放他出门!   “啊!”我嚎一嗓子。   死妖孽忙着凑了过来,紧张地看着我,掰着我的肩膀仔细地上下打量,“你怎么了?哪里疼?”   “我好久没梳头了。”我道。   我看到死妖孽的脸又黑了。   我扁扁嘴,“现在是不是像疯子一样?特别丑?”   死妖孽脸更黑了。   “对了,你送我那个素花发簪呢?”我突然想到。   死妖孽脸色一变,似乎有些心虚。   “说到那个发簪,慕宇大人你是哪来的?”我问,这明明是当初青羽送我的,怎么回到他手里?   “额,”死妖孽眼睛左右乱看,就是不看我,“本君曾与青羽上神有过一面之缘,他见本君与他相貌神似,觉得很是投缘,送给本君的。”   哦,这么回事啊。   “嗯。”死妖孽回答。   死妖孽的眼睛转了半天,终于将视线移到了我身上,见到我不禁一愣。   他看着我,我也看着他。   看了好一会儿,他依旧看着我,我依旧看着他。   许久之后——   “你看什么呢?”死妖孽问。   “按照话本子的剧情,你该亲我了。”我老实回答。   “你说什么?”死妖孽微微侧头,额前的些许头发垂在我的脸前,怪痒痒的。   “我在等你亲我。”我又说了句。   死妖孽有些讶然地看着我,跟被雷劈了似的,一动不动。   我撇撇嘴,“没劲。”我打算缩回被窝里。   死妖孽突然搂住我的腰,终于亲了上来。(要写初夜了,我写到凌晨六点啊!太激动了!)   我将头微微后仰,想让他吻得更深,却被死妖孽误以为我要逃跑,身子紧接着追了上来,将我压倒在床上,覆在我的身上。  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亲吻,却是我第一次主动回应他,死妖孽先是愣了下,随即这个吻加得更深,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。   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,在我以为他要把我活吃了的时候,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嘴,却没有就此放过我,他的唇挪到了我的脸,我的眼睛,我的耳垂上,他的吻逐渐下移,流连在我的脖子和锁骨间。   怪痒痒的,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。   我缩脖子的动作让死妖孽一僵,他僵住动作,埋在我项间剧烈地喘息,许久,他终于抬起头来,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然后坐直身子平复呼吸。   我郁闷地抠手指,难得我克服自己这关,丫的他也太不给力了!   我听着死妖孽坐在床边喘气,呼吸越来越平缓,眼看就要恢复正常了。   我坐起来看着他,死妖孽不解地回头看我。   “慕宇大人,”我壮着胆子开口,声音还挺怂的,“事先说好,我就主动亲你这么一回。”   死妖孽挑了下眉,估计是还没反应过来,我已经把脸凑过去亲了他一口,不过我不跟他似的,每回亲都恨不得吃了我,我只是贴着他的唇亲了一口,就把脑袋缩回去了。   太娘之丢人了!我躺回被窝里拿被子盖住脑袋。   我刚蒙住脑袋,被子就被人猛地掀开了,这回是我还没反应过来,肩膀就被人扣住了,嘴再次被人堵住。   这次的吻比任何一次都激烈,我的嘴唇都疼了,我感觉到死妖孽直接翻身上了床,将我压在身上,扣着我肩膀的手下移到我腰间,解着我的衣服。   我因为一直在床上躺着,所以只穿了件中衣,没有穿外衫,死妖孽很快就将我的衣服解开,他松开我的嘴,吻落在我的胸前。   亲了两下,他又停了,抬起头瞪着一双微红的眼睛看着我,“你的伤……”   我无语地看着他,“大爷的!你不会又要打退堂鼓吧?”   死妖孽恨恨地咬了我一口,再也不墨迹了,三两下把自己扒了个干净,顺带把我也扒干净了。   他的吻一寸一寸,吻遍了我身体,我嘴里不自觉发出声音。   “花朵,花朵……”在进入的时候,他嘴里一直叫着我的名字。   他抱得很紧,吻得很深。   一直到后半夜,我半条命都快没了,哎,老了老了。   死妖孽倒是满足了,让我枕着他的肩膀搂着我,时不时地吻着我的发顶。   “花朵,我爱你!”死妖孽说得斗志昂扬。   房事之后立马表白,指定是从哪个话本子上学的。   “嗯,睡吧。”我迷糊道。   死妖孽:“……”   九重天上有丁点八卦就能传个十万八千里,我跟死妖孽这事肯定不出一天就能传个遍,所以第二天我就回了自己屋。   但是——   “我记得当初答应住进嘲风殿的时候,殿下您答应过我两个条件,第二个就是睡觉的时候不许往我屋里钻。”我看着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我被窝里钻的某人。   “有吗?你记错了。”某人一伸手把我抄进怀里,爪子摸上来了。   “小仙自认记性还可以。”我把他的手按住。   “哦,可你要对我负责啊。”打从昨日之后,死妖孽对我再没自称过本君,他脱得就剩一条裤子,光着膀子指着身上的青青紫紫,控诉地看着我,“花朵你看,这次这些可都是你干的,我没有冤枉你哦。”   我低头看了看自个,半斤八两,“但是您不觉得,您堂堂一介皇子,放着自己屋不睡过来跟我不太合适吗?”   “不觉得。”死妖孽一脸淡定地朝我摇头,“既然你不愿意睡我屋,那我就跟你走喽,反正你睡哪我睡哪。”? ☆、妖孽是个醋桶子 ?  “那我要回紫沣殿呢?”我问。   “那我就跟你一起去喽,”死妖孽舔着脸往我怀里钻,蹭得我直痒痒,“我想过了,我是不打算做天帝的,大不了就入赘嘛,总比打光棍强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花朵你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死妖孽抬着脑袋眼睛呼扇呼扇地问。   我摇头,有问题也能让他整得没问题了。   “那我们办正事吧!”死妖孽说得兴冲冲的。   什么正事?我还没来得及问,死妖孽已经扑过来了。   哎,色狼横行啊。   今儿死妖孽被天帝叫去谈事去了,我坐在后花园的池塘边上看着池水,我瞅见莲藕好像长得挺肥的,琢磨着要不要下去拔俩上来,晚饭吃糯米藕啊。   “陶花朵。”又是这个熟悉的称呼。   哎,本仙挺感慨的,怎么每次我一靠近水,她一定会出现呢?   “这回你是想我把你推下去,还是你想把我推下去,还是一起跳下去?”我回头问。   “都不是,”这次的华盈格外友善,没有凶没有跋扈,迈着莲步走到我身边,挨着我一起坐着,静静地看着池水,“我只是想问你,你真的要嫁给殿下吗?”   唔,我们好像还没谈过这事,不过没例外的话,我应该会嫁给他,只要极不愿意的事,我从来不会拒绝,当初我的确极不愿意嫁给他,现在,没有极不愿意,还挺乐意的。   “陶花朵,你真的喜欢殿下吗?”华盈侧头看我。   我接着看莲藕不搭茬。   华盈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,“其实你不喜欢殿下对不对?你只是觉得不讨厌他了,同他成亲也无妨,可是平心而论,你为殿下做过什么?”   我翻着白眼想了想,打地铺替他守夜,替他打架,替他尝试□□算不算?   “我为殿下与父母断绝关系,叛出凰鸟族背井离乡,甚至不顾公主身份为殿下洗手作羹汤,”华盈侧头看着我,“为了殿下,我愿意付出一切!只要他需要我!你呢?殿下为你受伤至此,你为他做过什么?竟还要他喂你吃东西?”   我终于开了口,“额,我如果喜欢一个人,管他需不需要我呢,我能做的会做的我就做,不会做能学我就学,不愿意学就拉倒,总不能为了别人改变我自己吧。”  “你喜欢他就该为他改变,不是吗?”华盈叫道。   “看改什么了,有的能改有的不能改,把不能改的改了,那我还是我吗?”我道:“不过,我若是喜欢一个人,只要他不弃我叛我,否则就应该是永生永世了,如果非要改变的话,我……”   我抓了抓头发,应该也会改吧,毕竟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。   “那东水,”华盈突然拉住了我的手,泪眼朦胧楚楚可怜地看着我,“你可不可以让我嫁给殿下做侧妃?”   哦,合着说了这么半天,这才是重点啊。   “也行,”我道:“只要死妖……慕宇大人不反对。”   华盈眼睛一亮,看我的眼神格外感激。   哎呀,这姑娘家家的,为情所困,都不容易啊。    我刚想拍拍她手背安慰一下,整个人突然被拎起来了,我看了看腾空两尺的地面,这个画面如此熟悉啊。   “花朵啊,你就这么把我给卖了?”更熟悉的人就这么站我面前,俩眼睛蹭蹭放光地看着我。   “殿下……”华盈站起来,畏畏缩缩地站在一旁。   “哪有,主动权不是在您手里么,我说了,前提是您不反对。”我缩着脖子认怂道。   “我不反对,你就由着我纳妾娶侧妃?”死妖孽说得咬牙切齿,一个字一个字地蹦。   我揉了揉鼻子,“啊,只要你不休妻,爱娶就娶呗。”   我感觉我离地更高了。   “只要我不休妻?”死妖孽使劲喘着粗气,“若是我休了呢?”   我脸黑了,“那我就去找太上老君要八斤迷药下你饭菜里,然后把你掳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,剔了你的仙根仙骨,天天用捆仙索锁着你,让你哪都不能去,每天只能见着我一个。”   死妖孽这才缓和了脸色,把我重新放回地面。   “我刚刚去见父神,商量了与你的婚期,就在一个月后。”死妖孽道。   我看到华盈脸色一白,挺不忍心地,看得出来她对死妖孽挺一往情深的,我哪好意思当着她的面秀恩爱。   “公主,你要不去别处溜溜?”我道。   华盈白着脸色看向死妖孽。   “华盈,你先回屋休息吧。”死妖孽道。   华盈欲言又止,还是红着眼睛转身了。   “华盈,”死妖孽叫住她,“本君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天妃,你的心意本君知晓,只是为了你好,你还是离开嘲风殿吧。”   华盈一僵,许久,她才朝死妖孽微微福了个身,强自道:“好,华盈会尽快离开嘲风殿,不再给殿下添麻烦。”   我刚想解释,可是华盈转身走人了,丫的,死妖孽是过来拉仇恨的吧。   见华盈走了,死妖孽才继续道:“下个月初八,好日子。”   “这么早?”我道。   死妖孽耷下脸,“我希望今儿就把事办了!可是父神也曾是人类,非说要合什么八字选什么黄道吉日。”   谢谢人类。   “那好吧。”晚几天是几天,“对了,我一身神力,又历了天劫,不可能瞒得过天帝,是你帮我瞒过去的?”我突然想到这点问他。   死妖孽点点头。   “那你还挺能未雨绸缪的嘛。”我道。   死妖孽别开脸去不说话了。   青羽,我不会忘记你,但我也不会刻意记得你,随遇而安,终有一日,你会从我的生命中淡去。   我会和慕宇,好好在一起。   “什么?成亲之前不能见面?!谁定的规矩!”   书房内,死妖孽一下子跳起来了,吹胡子瞪眼睛地瞪着坐在桌前的天帝。   天帝捻起桌上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,死妖孽跳得更高了,冲上去就要抢,“不许吃了!”   天帝端着红豆糕闪身到了榻上,到底是天帝,死妖孽哪抓得住他。   “难得本帝儿子亲手做的东西,本帝当然要常常啦。”说着,天帝又往嘴里塞了一块。   一盘就剩半盘了,本仙要咆哮了,那是我的我的我的!   死妖孽咬咬牙,恶狠狠瞪着天帝,不过还是识趣地没扑上去,“吃本君糕点就算了,为什么成亲之前不能见面?”   天帝哭丧着脸一脸受伤地看向我,“小花朵啊,你看看,本帝的儿子当着本帝的面自称本君,本帝这颗心啊,哇凉哇凉的啊。”   我看着盘里的红豆糕就剩两块了,本仙的心也哇凉哇凉的啊!   “别转移话题!凭什么不让我们见面?哪来的破规矩!”死妖孽继续咆哮啊。   “凡间规矩历来如此啊,”天帝嚼着红豆糕含糊不清道:“在凡间,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。”   “可现在不在凡间啊!”   “可本帝曾是凡人啊,花朵也曾是。”   死妖孽皱眉,“我怎么之前不知道?”   “你不第一次成亲吗?上哪知道去。”天帝道。   死妖孽脸耷下来了,“我不!我不要和花朵分开。”   “就三天而已,初八就成亲了,今儿都初四了,儿啊你要不要这么矫情?”天帝无奈道。   “我不我不我不!”死妖孽干脆扑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胳膊,一边晃一边摇脑袋,一副无赖样。   “儿啊,你听本帝说,成亲之前见面是不吉利的,婚姻会不幸福的。”天帝接着忽悠。   “真的假的?”死妖孽皱起眉,半信半疑,似乎想起什么来了。   天帝咬着最后一块红豆糕可劲儿点头。   死妖孽犹豫了好半天,终于下定了决心侧头看我,“那花朵,我们要先分开一段时间了。”   我把爪子收回来,能分开两点时间更好。   本仙算看出来了,婚前那啥就是个错误的决定,有些事就得新婚之夜做,提前做就是活折腾自己,打从那天之后,本仙天天腰酸,死妖孽虽说天天给按摩,按着按着又跑偏了。   娘之!   紫沣殿青园里从来只住着我和二黑一人一熊,因为我跟死妖孽要成亲了,本仙基本又生活不能自理,所以这几天青园挤满了人,布置新房的,贴喜字的,到处都是人,光是伺候我的就八个仙娥。   今天已经初八了,九重天上没有天黑,但是按照凡间的算法,现在已经是初八丑时左右,八个仙娥一大早就来我屋忙活,四个给我换衣服两个化妆两个梳头,我脑袋都快被她们揪掉了。   “哎,每个神仙成亲的时候,都这么多人伺候?”我问给我梳头的仙娥。? ☆、婚前变故(大结局上) ?  “娘娘说笑了,这还多吗?”仙娥道:“这才八个,待您嫁到九重天之后,每日光贴身伺候的就有十六个呢。”   “贴身伺候?有多贴身?”我想到死妖孽身边好像一天到晚都有仙娥跟着的,包括死妖孽往我床上钻的时候,外头屋里都有站岗的,我嫁过去不会也是这样吧。   “就是娘娘在哪里,婢子们就在哪里啊,寸步不离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凤冠是死妖孽亲手给我做的,珠光璀璨不失雅致大方,对极了我的胃口,仙娥给我戴上,显得我脸还挺小,不错不错。   “对了,把这个也戴上。”我从抽屉里拿出死妖孽送我的素花发簪。   “娘娘……”这发簪太素,仙娥有些为难。   “戴吧,听我的。”   仙娥只能找了个适合的位置,给我戴好,嗯,我踏实了。  我的衣服也已经换好了,我站在铜镜前转了转身,这衣服织女织的,别看瞅着复杂,花色繁琐,九天玄凤桃花朵朵,但是穿着一点都不憋闷,又透气又舒服,就是这颜色……   “仙子,您怎么了?”二黑今个幻了人形,虽不如死妖孽俊美,倒也是翩翩模样,看起来憨憨傻傻的。   “没事。”我道。   我就是看见红衣服闹心,想我在凡间时就爱穿红衣服,自从毁容之后,天天见脸上血肉模糊的,就再没穿过红衣,只穿月白那样的素衣,今儿一下穿这么红的衣服,真有点发憷。   “距离吉时还有很久,我想自己静静,你们去外面候着吧。”我道。   “可是……”八个仙娥面面相觑。   “去吧,没事的。”   仙娥们这才福身出门。   “仙子……”二黑欲言又止。   “你也出去吧,他们说洞房之前不能吃东西,我好饿,你去给我做点吃的。”我对二黑道。   “是。”二黑准备出门。   “给我烤只羊。”   我听见哐的一声,然后看见二黑是爬着出去的。   我拿块布把镜子给挡上了,省得看着闹心。   哎,本仙一直盼着成亲,不用婚礼,朝老天爷磕仨头就成,这样心里才有成亲的踏实,但是今天就要成亲,怎么还是觉得不踏实呢。   总觉得,怪怪的。   今儿我成亲,青羽身为我师父自然是该露面的,但我是新娘,定然没法子去假扮他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能糊弄就糊弄吧。   反正上次青羽出现在火凰山,与豺俊和魔君大战的事三界都知道,我可以谎称青羽伤势太重,闭关养伤还没出关。   本仙真是个天才!   “在想什么?”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耳畔。   我回头看了看,屋里空荡荡的,一个人影都没有,我想了想,掀开了铜镜上的布。   一股银色烟雾从铜镜中散了出来,最终在我面前形成一个人形。   “花朵,你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,居然可以发现我。”他道。   我轻轻嗅了嗅,随即对他笑了笑,“你才厉害,一点妖气都没有,还可以瞒过天兵天将来到我这里。”   豺俊低了低头,随即他扯起嘴角对我笑了笑,然后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我头发。   我后退一步,避开他的手。   豺俊手一顿,许久,他才缓缓收了回来,“花朵,你今天真美。”   我一见着他就脸疼,不想搭理他,坐回桌前倒了杯茶喝,饿啊。   “今日是三殿下大婚,三界九州前来道贺的多不胜数,我是趁机混进来的,”豺俊也坐在桌前,坐在我的对面,倒是没有逾越动作,“花朵你放心,外面有十万天兵,我就算想掳你走也不现实。”   我翻着眼睛看他,“那你来干嘛的?”   “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,我也是希望你幸福的。”豺俊道。   “你以后别再出现我就幸福了。”没水了,我捡茶叶吃。   “我只是不忍见你上当受骗,让你的婚姻变成一场骗局。”豺俊道。   “你在说什么?什么上当骗局?”我听得稀里糊涂的,这都什么跟什么。   “我知道,火凰山下的青羽是慕宇假扮的。”豺俊突然道。   我愣了下,“啊,哈哈,你真幽默。”我闷着头吃茶叶。   “你不用反驳,只管听就好,”豺俊道:“花朵,你觉不觉得,慕宇殿下和青羽上神长得十分相似?并且越来越相似。”   我一愣,难道不止我一个这么认为?我还以为是心理作用呢。   “若青羽复活,你可还会和他重归于好?”豺俊问。   我冷笑,别闹了,“从今天起,我就是有夫之妇了,自然该对我的夫君一心一意,谈何重归于好?”   “嫁来嫁去,你还是嫁给了青羽,有什么值得高兴的。”豺俊冷笑。   “你说什么?青羽早死了好不好。”反正他已经知道了,我也懒得隐瞒。   “你就没想过,青羽是三界九州唯一的一个远古上神,法力无人可以匹敌,当初他在妖王殿与我父王一战,我父王不过十来万年的修为,岂会是他的对手,如何和他同归于尽?更别说魂飞魄散了。”   “他、他中了夺魂咒……”我说得有些无力。   “中了夺魂咒仙灵会被吃,神识一点点消失,你看他神志清明,哪里像是仙灵被吃的样子?”   “可……”我还想说些什么。   “慕宇在你面前就从来没说漏过什么吗?”豺俊打断我。   ……   第一次刚到火凰山的时候……   每次提到青羽的时候……   知道我毁容的时候……   发现我体内有神力的时候……   我冲破封印的时候……   我希望你想起来,却不敢自己告诉你,只能借着别人的嘴告诉你真相,私心里想着,若你还恨我,恨得也只是青羽,而我现在是慕宇,只要我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,或许我们还能长长久久地这么一直在一起下去。   我梦中听到的那段话突然回荡在耳边,我确定那是死妖孽的声音,只是我不确定那是梦境还是真实,更不明白话中的意思。   如果,他真的是青羽……   “不对,他怎么可能会是青羽?”   “若我没猜错,他应当是青羽的转世。”豺俊回答。   “那更不可能了,青羽将近一年,可是死妖孽已经六千多岁了!”我心里松了口气,他不是,他一定不是。   “这叫离魂术,一般神仙自然做不到,可是他是青羽,古往今来唯一的远古上神,用他几十万年修为离魂重生,自然不是难事。”   “不!”我将手放在桌子底下,不想让他看出我在发抖,“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!”   豺俊顿了顿,好半天才开口:“火凰山下,他与我和魔君一战身负重伤,你知道吧。”   我点头。   “听说他不愿意你去看他?”豺俊又道。   我惊讶,他怎么连这都知道?   “那是因为他伤势太重,现了原形,是凤凰鸟。”   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就算他真现了原形,肯定也是悄悄着来,不让别人知道,他一个妖王是怎么知道的?   豺俊不说话了。   “是华盈?”我问,死妖孽受伤期间,是华盈忙前忙后伺候着,死妖孽肯定不会让华盈见到他的原形,但是难免会有疏漏。   豺俊没回答,但是他的眼神告诉我我没有猜错。   原来离开嘲风殿,华盈去了妖族。   “慕宇的父神是天帝,天帝本是人类,母神是天后,天后是菩提莲,生来神骨,慕宇怎么算,原形也不该是凤凰鸟。”豺俊道。   “我还是不信,一张嘴两片肉,当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。”我嘴上这么说,可是手心里忍不住出虚汗。   “这是前尘镜,是我妖族的至宝。”豺俊突然递给我一面别致的镜子,镜子后面刻着诡异的花纹,丝丝纹路浅浅泛着光,那些花纹虽然不成规则,但是密密麻麻地拼凑着,看起来格外渗人。   我皱眉,俗称的照妖镜?   豺俊看出我的想法,解释道:“照妖镜只针对妖魔,只能看到一个妖魔的今生原形,可前尘镜不同,不论你是神仙鬼魔,只要照到这面镜子,几百世的重生都能看到。”   换言之,就是比如你今生是只猪,上辈子是只鸟,照妖镜只能照出猪来,而这面前尘镜能照出鸟来。   “可青羽是远古上神,分属三界之外,你这镜子确定管用?”我承认,我有些动摇了。   说到这豺俊也皱起眉头,“这个我也不确定。”   我终于还是接过了镜子,不过相比前几次豺俊的欺骗,我留了个心眼,自己先照了照,免得豺俊在镜子上动了什么手脚,故意挑拨。? ☆、青羽,慕宇(大结局中) ?  然而我一照镜子,后背一僵。   这镜面是琉璃玉的,镜面平滑光彩夺目,而镜面中显现的,不是我的脸,而是一只七彩凤凰鸟。   关于我可能也是凤凰鸟这件事,只要凰鸟族族长才知道,并且也不确定,豺俊是绝不可能知道的,那么说,这面镜子是真的……   我正愣着神,外面突然闹了起来,锣鼓声声鞭炮齐鸣,这是天帝准备的,他曾是凡人,极其喜欢凡间这一套,只是一直没机会,我总算给了他一个理由。   “娘娘,殿下已经来迎亲了,让婢子们进去伺候吧。”刚才伺候我的仙娥们在门外说道。   她们刚要推门,我抢先一步施了法,让她们推不开房门。   我看豺俊,“你走吧,如果慕宇看到你在这,不会放过你的。”我嘴上这么说,可是却把镜子收进了袖子里。   豺俊看到了我的动作,没有说话,只是站起身来,慢慢走到我身边,轻轻伸手触摸我的凤冠。   我愣了个神,忘了闪开。   豺俊突然扯了下嘴角,化为一道银光消失了。   外面嬉闹声越来越大,到处都充斥着笑声,今天似乎很美好。   我扶着桌子站起来,不知怎么的,腿上无力得很,好半天我才走到梳妆台前,照着那面普通的铜镜,我将头上的素花发簪摘了下来。   “夫人,夫人,我来了。”   嬉闹声突然到了门口,只听死妖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,频频敲门,声音很是激动的样子,他想推门,但是推不开,只能敲。   我舔了舔嘴唇,喉头有些苦。   “夫人,夫人~父神说凡间都是叫夫人的,为夫来接你啦,快开门。”死妖孽的声音仍在门外兴奋地响着。   “死妖孽。”我轻声开口。   死妖孽安静了,语气有些愤懑,“夫人,你应该叫我夫君的。”   我没反驳,只是喉头吃力说道:“你开门,自己进来,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。”   “哎呀呀,夫人要和为夫单独说悄悄话啊。”死妖孽嘿嘿地笑着。   我将门上的法术撤了去。   死妖孽连蹦带跳地推开门进来,我忙施法将门再度关上。   他今天很好看,非常非常好看,他本就俊美,往常贯穿玄色衣袍,看起来伟岸沉稳,可今日他一身红衣,红衣上用红绸线绣着龙凤呈祥,看起来活泼了些,腰间系着玄色腰带,墨玉般的长头束在脑后,头上依旧戴着温润玉冠,玉冠下系了根精致红绸带,俊美得让人忍不住心神一颤。    死妖孽进来先是愣了下,用鼻子嗅了嗅,刚想说什么,看到我一愣,随即笑容扬了起来。   “夫人,你今天真美。”   我缓缓侧头看他,努力扬起一抹笑,轻声开口:“夫君。”   死妖孽一愣,两眼都放光了。   “你帮我戴上好不好?”我扬了扬手中的素花发簪。   看到这个,死妖孽又是眼睛一亮,快步走了过来,扶着我的肩面对镜子,想为我戴发簪。   他的手刚触上我的发,愣了。   在他进门之前,我已经把铜镜换成了前尘镜。   前尘镜上显现的,是两只凤凰鸟,细看两只凤凰鸟竟是一模一样,只是一只较为温婉柔美,另一只更为俊挺。   死妖孽也看到了镜中的景象,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慢慢僵住,脸色转为苍白。   “呵,呵呵,”死妖孽缓缓站直身子,嘴里轻笑着,“夫人,这是什么啊?怎么镜子里有两只凤凰?”   我接过他手中的发簪,在手中轻轻把玩,“这枚发簪,真是青羽送你的?”   死妖孽脸色苍白如纸,半点笑容也扯不出。   “花朵你听我说……”   “听你继续编?”我打断他。   “我……”   我抬了抬手,忍不住咳嗽了声,喉头太干太苦了,难受。   “慕宇,”这是我第一次这枚称呼他,“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,可以看到事情的真相,不用担心人动手脚,也不用有人会撒谎骗我。”   我猛地推开他,捻诀出了屋直奔六重天。   六重天是昴日星官住的地方,昴日星官掌管了时间轮。   今日我与慕宇大婚,昴日星官定然在九重天参加婚宴,星官府守卫必然没有那般森严。   就算再森严,也抵不过仙身神力的我。   我抽出腰间的乌梢索,将星官府的所有守卫打翻在地,用定身诀定住所有人,免得他们坏我的好事。   凰鸟族族长曾告诉我,我与青羽衍生时间太早,命理阎王那里都没有我们的命格,我若想知道一切的一切,只有去看时间轮。   因为太阳衍生在我们之前,时间轮与太阳同生同存,只有时间轮记载着我们的一切。   有句话不是这样说么,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,你永远斗不过一个疯子。   我现在就是那个疯子。   时辰窟很热,特别热,我站在时辰窟外几乎就被这股炙热烤掉一层皮,头上的凤冠碍事得很,我索性摘了下来,然后扬起乌梢索,狠狠地抽开时辰窟外的结界大门。   这金光耀眼的轮子顿时出现在了我面前,齿轮寸寸旋转着,散发着比太阳还刺眼的光,我忍不住眯缝住眼。   不就是逆转时间轮么,虽然它庞大如鹏,但我不信拼尽我一身神力,转不动它!   我慢慢凝聚神力,缓缓扬起乌梢索。   “花朵!”   我的手突然被攥住,慕宇出现在了我身边,一身红衣比这时间轮还要耀眼。   “花朵,快跟我走!若让诸神发现可就完了!”他拽着我要走。   我甩开他的手,再次扬起乌梢索。   其实我很感谢时间轮,因为它的炙热,烤干了我眼底的泪。   “花朵!”慕宇一声咆哮,“你若想知道一切,我告诉你,我通通告诉你好不好!只要你赶快跟我离开这里,这时间轮是万万碰不得的!”   “凡间还有一句话,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”我在炙热中吃力地开口,“青羽,我不相信你。”   “我保证我不会骗你了!再也不会!这世间轮只要动上些许必会遭天劫报应!尸骨无存的!”慕宇竟有眼泪掉了下来,刚掉在地上瞬间被烤干。   我破涕为笑,因为,我就是在找死啊。   我已经相信了豺俊说的话,此番来看,只是想当面看一下,也给自己一个交代。   我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好累,我活了两辈子,原来都是在和同一个人纠缠,谎言,欺骗,呵呵……   青羽,慕宇,是啊,我怎么就没发现呢?   我忍不住哭了出来,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,任这时间轮都无法烤干。   我见过了青羽在我面前灰飞烟灭,我记得那种痛,我很累,很累很累,我很想让他也见证一下我死亡的画面。   相信他也会记一辈子。   算是我的报复吧。   “花朵,我们当年只是误会,真的只是误会!我从来没有舍弃过你,我已经爱你爱了几十万年!”死妖孽重新攥住我的手不肯撒,泪如雨下。   几十万年,我丫的活了才几十年罢了。   我使出全部力量将他甩开,扬起乌梢索朝时间轮狠狠地抽下去。   我只看到眼前红光一闪,我的乌梢索没有打中时间轮,而是被突然冲上来的慕宇给拦下了。   慕宇的红衣被抽破,胸前被划出长长的一道,鲜血瞬间流了下来,与他的红衣染成一色。   慕宇白着脸色,却还在对我笑,“如果,你真的想知道一切,我帮你。”   我先是愣了下,随即明白他想做什么,挥出乌梢索想缠住他的腰将他带过来,但是慕宇的法术一向在我之上,轻而易举就将我的乌梢索弹了回来。   红光在时间轮外化成一道屏障,任凭我怎么闯也闯不进去,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宇站在时间轮侧,一点一点,逆转时间轮。   我以为我会看到成仙之前,青羽同我成亲的画面,但是我看到的,是一片荒芜的大地,什么也没有,连块石头连棵树连朵云都没有,只是一片荒芜的大地,一片万里无云的天空。   一个少女穿了一身色彩斑斓的五彩衣在这片大地上行走,她赤着脚,似乎不会觉得痛,一直这样走着,没有回头。   在那片荒芜中,有一缕微弱的光跟在少女后面,一直跟着,只是那光行得慢,最终追不上,由着少女消失在视线中。   我听到了一声叹息,竟然是那缕光发出的,少女竟然回了头,我震惊,因为那少女同我一般模样。   我想到了火凰山禁地的石像。   少女伸手,轻轻触了那缕光,那缕光像是婴儿吸允般触着少女的指尖,一点点,将少女的全部力量吸走,最终化为同少女一样的凤凰鸟,后又化为一个赤身少年模样。? ☆、你得叫我夫人(大结局下) ?  我认得,那是青羽。   少女拔下一根青色羽毛,给他变了件青色衣衫为他穿上,自己,却慢慢,消失。   那画面,就像青羽死的一样,化为漫天的五彩羽毛,慢慢飘散,消失。   我看到行走的人变成了青羽,他在寻找,在寻找那个少女,一找,就是几十万年。   我看到他寻找到火凰山,开疆辟土,然后在火凰山上种桃树,一边种一边说——“她一定会喜欢的,等我找到她,我就带她来看这漫山桃林”。   我看到青羽如果施法把我困在山中,如何搬来一只大虫想英雄救美。   还有我和青羽的一夜夫妻之后,天雷阵阵,青羽躲到了火凰山禁地,一雷一雷地接受劈打。   我认真地数着,一百零八道,比我经历的天劫还多二十七道。   他坐在我们曾居住过的小屋里,手里攥着被我遗弃的素花发簪,不吃不喝地等待着,在我和二黑每天混吃等死的日子中,他就一直在这里等待着,渡过了人间漫长的几十年。   他学做饭,手艺越来越好,做的东西看着就很香,可他却不吃几口,他人越来越消瘦,越来越憔悴。   ……   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,我站在时辰窟内竟然也听得如此清晰。   突然一道赤红色闪电劈了进来,劈在站在时间轮旁边的慕宇身上。   那画面,与青羽在火凰山禁地时一模一样。   慕宇被闪电劈中,整个人倒在了时间轮身侧,闪电巨雷在他身上劈出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。   我忙着想冲过去,可是被这红色屏障弹了出去。   我扬起乌梢索挥了过去,可刚触到那红色屏障又被弹了出去。   我一遍遍闯进,可是一遍遍被弹开,总也闯不进这道屏障。   我只能看到天雷赤闪一道道劈在慕宇身上,将慕宇的红衣打得破烂不堪,慕宇咬着牙不肯发出半点声音。   血染红了地面。   慕宇的眼睛一直看着我,甚至,还在对我笑。   ……   我不知道我这两辈子活着到底算什么,其实我就是来找死的,自己没死成,却看着慕宇在我面前咽气,本来想报复他,最终却报复了自己。   呵呵……   听说,明虞和瀚洛成亲了,都成亲很久了,魔族和凰鸟族很是友好,再也没打过架。   听说茶美要生第四胎了,生了三个儿子,希望这回是个姑娘吧。   听说红绫也嫁人了,嫁的人我不认识,是个神君。   听说月老最近想辞职,他带出三个小徒弟,完全可以替他养花种连理果,他自己打算撂挑子下趟凡玩玩去。   听说二黑娶媳妇了,生了一窝小黑熊。   听说天虎族始祖白虎复活了,把天虎族闹得底朝天的。   听说……   听说了很多,都是听说的。   还听说,今天是我五百岁的生日,不过我不确定,因为我已经被关了四百多年了,整日不见天日,完全没有时间概念。   “怎么本帝就做不出那个味呢?”天帝端着一盘红豆糕蹲在天牢外。   这是真正的天牢,在四重天,没有半点光,神仙眼神一向不错,所以不用光也无碍。   我被关了近五百年,没别的进步,就是眼神好使了。   我从铁栏中伸出手抓过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,嚼了嚼,然后对天帝说道:“面发大了,下回少放点碱。”   “是吗?”天帝吧唧吧唧嘴,“东水啊,本帝关了你快五百年了,恨不恨本帝啊?”   “你每回来都这么问,累不累?”我跟他抢红豆糕,“我擅闯星官府,打了昴日星官的手下,又怂恿三殿下逆转时间轮,害三殿下丧命,五百年算客气的了。”   “那等两年后期满了,你出了天牢,想去干嘛?”天帝问。   当初刑罚定的就是五百年,还有两年就期满出狱了。   “去死。”红豆糕没了,我嘬了嘬手指头。   “啊?”天帝瞪眼。   “这五百年是我该受的惩罚,我为我的行为负责了,那么我也该去我想做的事了。”我道。   “你想死?”天帝皱眉。   “我听说奈何桥边上有块三生石,上面可以看到一个人前三生的回忆,我想他了,想去看看。”   “看完之后呢?”天帝又问。   “跳忘川河。”我回答。   天帝脸色白了,全三界都知道,忘川河水有腐蚀作用,不管你是人是神,掉下去就会腐蚀得只剩一副白骨。  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去死的办法。   “一定要这样吗?”天帝咬着指甲道,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臭毛病。   很多人都说,分开后离开了谁谁谁就不能活,但没几个真去死的。   我不能接受两件事,其中一件,我能接受你从来不喜欢我,但我无法接受你喜欢了我又舍弃了我。   另一件,你在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时,死了。   我不怕分开,不怕舍弃,只怕死亡。   分开也好分手也好,只要想到那个人还活着,还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,心里总归是好些,但一个人死人就什么都没了,世间再也没有这个人存在。   他会渐渐地被人们淡忘。   我宁愿和他一起死,我想和他在一起,很想很想。   就当我自私吧,当初我任性地想去逆转时间轮自杀,我死没关系,可我见不得他死在我面前,因为留下的那个总是痛苦的。   我想把痛苦留给他,结果留给了自己。   “时间应该差不多了。”天帝突然低声喃语道。   “什么差不多了?”我问。   “唔,本帝如果告诉你,青羽没死呢?”慕宇是青羽的事,天帝其实早就知道了。   “别闹了。”我眼睁睁看他在我面前断气的。   “真的,”天帝说得真真的,“逆转时间轮的天劫若是常人肯定受不住,可他毕竟是青羽啊,哪那么容易死。”   “你这是猜测还是说真的?”我提着心问。   “猜的。”天帝诚实道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本帝就是觉得,青羽命挺硬的,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吧。”天帝唯唯诺诺道。   娘之!   “你耍我啊!”我鸡冻了。   天帝贼认真地点头了,“就是耍你啊。”   我把手伸出铁栏想挠他的脸,被他闪开了。   “其实本帝还耍了你一件事。”天帝又道。   “还有?”   “其实今天不是你五百岁的生日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明天才是,而且也不是五百岁,而是五百零二岁。”天帝不怕死道。   我抠了抠鼻子,“那么说我明天就能出去了?”期满了啊。   天帝点点头,“明儿清晨本帝来接你。”   “真的?”我把脸塞进铁栏里,唔,脸太大,塞不进去。   天帝不搭理我,走人了。   怎么有点晕呢?我吧嗒了吧嗒嘴,回味着红豆糕的味,难道红豆……   还没琢磨完呢,没意识了。   丫的!要不要谁都爱给我下药啊啊啊!   我这一觉睡得头晕眼花的,脑袋里嗡嗡地响。   等等,我是不是睡了好久了?到明天了吗?今儿是不是我生日?   “天帝?天帝?哪去了?不说好了清晨来接我吗?现在什么时辰了?”我扒拉着铁栏嗷嗷叫唤。   “午后了。”   “午后了?清晨呢清晨呢?”我抓着铁栏可劲儿摇。   等等,什么味儿,这么香?   还有,刚刚谁的声音?这么熟?   我回头,黑暗中一个温润男子正盘腿坐在我身后,我的眼神进步很多,即使黑暗中我也清楚地看到,他穿了身淡青色的长衫,墨玉般的长发被玉冠束在脑后,有些许青丝垂在额前,衬得五官格外俊美,一看就不是凡人。   五百年了,他几乎完全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容貌。   他不似初识的时候那般温润了,倒全是重逢时的那副无赖样,手里抱着一只香喷喷的烤鸡,我要是抱着烤鸡,肯定吃得跟黄鼠狼一样,哪跟他似的,慢条斯理地把鸡肉一条条撕下来,再人模人样地塞进嘴里,这么吃哪痛快啊。   “你吃吗?”   黑暗中,他朝我绝色一笑,把仅剩的鸡头递了过来,“花朵啊,吃吗?”   我接过来,一口咬掉鸡冠子。   “你得叫我夫人。”   完结。 ☆﹀╮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╲╱=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【书本网】整理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版权归原文作者!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═ ☆〆